“我想，是不是也是不好的生活习惯，最后才让他得这个病。医生没有办法，我们更加没有，如果以后他真的去世了，看到妈妈他应该很开心吧，毕竟他想了我妈那么多年。”
博弈成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牵着付小宁的手。这个时候，他心里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嘴拙，不善言辞。
外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他们只是走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回去之后，没多久就要准备回北城了。博弈成开车的，付小宁担心昨晚自己哭会不会让他没有休息好，博弈成说没事。
付小宁看着车窗外还坚持出来送他们的付家雄，他现在看起来背都已经佝偻了，而且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皱纹横生，即使是之前欠了很多债，心里压力很大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憔悴。
疾病真的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压垮，可以让他一夜白头，让他一夜佝偻。
付小宁和付溪成朝着付家雄挥挥手，他也在挥手，只是为什么怎么看怎么憔悴呢？付小宁真怕，这一别，下次再见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变得更加苍老，或许会不会没有下一次见面了。
车子慢慢地驶出去，付小宁从后视镜里看到付家雄一直站在院子门口，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最终从视线里消失。
付小宁吸吸鼻子，她讨厌离别。车速慢慢地提了上去，付小宁的头还是偏着，看着后视镜的方向。窗外有满树的花，纷乱地后退。宁城，这座有她名字的城市，承载着她失去母亲的伤痛，也即将让她在这里送自己的父亲离开。
当初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付家雄都是埋怨的，甚至是恨的。可是他从小也对她很好，现在付小宁更多的是想起从前他的好，所以才会觉得难过不舍。她本来觉得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付家雄这几年都不赌了，他本来是可以安享晚年的，可是老天不开眼，让他生病，而他们又没有办法治疗他的疾病。
其实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当然知道人固有一死，可是让病痛把人折磨死，还有寿终正寝的概念完全不同，付小宁光是想想付家雄痛的时候，就觉得命运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让她不能呼吸。
可是会不会有奇迹呢？万一博弈成在宁城的心情很好，然后他的病就慢慢的好了也不一定。
付小宁想着想着就歪头睡着了，博弈成停下车，然后拿了一件外套盖在付小宁的身上。外面刚刚还是大晴天的，可是转眼就下起了雨。
付溪成看博弈成温柔又细致地把外套盖在付小宁的身上，他把身子探到前面，在博弈成的耳边悄声说：“外公出院了，妈妈又见到他了，可是为什么妈妈还是不开心呢？”
“因为妈妈担心外公的病。”他该怎么解释，付家雄的这个病，根本一点都不容乐观，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垮下去。每见一面，其实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外公会好吗？他会不会跟外婆一样，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付溪成不知道付家雄会不会好，但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外公了，他的心里就很难过，而且昨天去看外婆的时候，付小宁和付家雄都哭得那么伤心。
付溪成对这些还很懵懂，他只知道如果以后都不能看到他们，只能去墓园看照片的话，那真的会很难过。付家雄也会这样吗？不能住在家里，会到墓园里，他们再也见不到。
博弈成抿了抿嘴，他伸手揉揉付溪成的脑袋，他之前跟他解释了一些死亡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没有特别懂。其实可以骗孩子说人死了就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再和他解释的时机。
“我们先回去吧，外公在家里养病，你还小，这些事情，你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付溪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死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但是他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仅是会让人难过，还会让人痛苦，让人止不住地哭。
付小宁在半路就醒过来了，她转头，能看到博弈成精致的下颌角，往下是性感的喉结。身上传来一阵暖意，付小宁低头就看到身上披着的博弈成的外套，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窗外正在下雨，没有之前的好天气。
“你怎么把外套给我了，你快穿上吧，冷。”付小宁赶紧把外套拿下来，放在手上，想让博弈成穿上。
博弈成专心地开着车，却也分了心神来回答付小宁的问题：“睡着了容易着凉。”
“我不睡了，你先靠边停一下，把外套穿上。”看着博弈成，付小宁的心里其实是很心疼的。从北城到宁城，一个来回在车上就要花掉大半天的时间，开车是很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至少付小宁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昨天晚上她哭到那么晚，后来她哭着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博弈成一直抱着她，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却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她睡着的时候，可能博弈成都没有睡着。现在又开了那么久的车，一定挺累了。
“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下。”
博弈成接过外套，这么坐着其实是不冷的，但他还是乖乖地把外套穿上。
“我不累，没多久就能到家了。”博弈成伸手捏了捏付小宁的脸，她的眼睛因为昨天哭多了，已经有些浮肿了，眼窝下有淡淡的青黑色的黑眼圈。博弈成心疼地说着：“眼睛都肿了。”
付小宁伸手握住博弈成的手指：“不要紧的，就是昨天有带你难过，再加上去看了我妈，心情有点沉重。”
“我知道，好了，我开车了，早点回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还有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