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看着顾枫常年操心顾家事务,愁的一头花白的头发,明明才47岁的人,看上去比已经50岁的顾江要老上许多。顾琛心中有太多不平,他看不得自己的父亲如此操劳,也看不得顾浅明明什么都弱却能占用招魂铃,更加看不得爷爷袒护顾浅的样子,他说:“我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后果我担得起。”说罢,离开了。顾枫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想的事,愁容满面,连连叹气:“孩子们都大了,由不得我们了啊。”
林深刚给家里人打完电话,又离开医院走了。沈景阳也刚给自己大哥汇报完毕这边的情况,打算找林深聊聊天,结果刚到对面的办公室就眼睁睁看着林深快步离开医院,自己一条腿还瘸着,赶不上林深,只能原路返回去了乔然的办公室,被代班的医生告知乔医生下午请假了。
沈景阳摸头,心里犯嘀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见了,他本来想找顾浅,他本就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但是想想自己刚刚已经找过顾浅,而且大哥说了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让自己别去叨叨病人。
沈景阳突然没了可以去的地方,只能在医院里瞎转悠,有事没事找护士站的护士小姐姐们聊聊天。沈景阳长得清秀俊美,加上又与乔然认识,小护士们挺乐意陪这个有着好皮囊的话痨聊天的。
林深出了医院,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郊外。那是一处墓园,只有三排墓碑,与其说是墓园,倒不如说是一小块墓地,不远处就是一块农田。林深来到一座墓碑前,墓碑前放着一束还没干瘪的黄色万寿菊。
林深站定,闭眼,双手合十,默念了一段话,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半小时。一身绿衣的林深,站在有点荒凉的墓地中,轻声念着不知名的话,身后来了其他人,那人也没有打算他,静静地等着林深结束这一具有仪式感的行为。林深念完,睁眼,不转头看那人却知道他是谁:“你也来了。”
那人正是乔然,乔然看着墓碑,上面写着:慈母林语歌之墓。乔然:“你既然问了我妈的墓地地址,那么就肯定会来。不巧,你来晚了一天,昨天才是我妈的忌日。”
林深转头看他:“我知道,姑姑的生日和忌日我都记得。”
南平某个足浴养生馆里,闭眼躺着享受按摩师专业的马杀鸡的某人无缘无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住要打喷嚏的感觉,跟按摩师说:“美女,你们这空调有点打低了啊。”
“不好意思,阎先生,我给您调高几度。”按摩师回答。
“谢谢美女了。”躺着的那人不要脸地说,其实他的年纪还比按摩师大上几岁呢,另一张按摩床上的人暗暗地笑了。那位阎先生不以为意,继续享受按摩。
一小时之后,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坐在楼下的餐饮休息室吃水果餐点。阎先生面对对面狼吐虎咽地的吃法感到十分难为情,于是开口:“老温,你慢点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对面那人猛地喝完一碗黑米粥,抬起脸,说:“没有好几天,倒是整整一天没吃了,饿死我了。好家伙,还好我跑的快。”此人正是温东野。
阎先生看着这人喝粥的模样,想起自己以前落难时的样子,大概也与这相差无几吧,却还是忍不住讽刺几句:“哟,不早说。咋?又欠赌债了?”
温东野几口吃完一个苹果,说:“呸!那是林家啊,林深,你小子咋不早点告诉我呢!”
阎先生:“林深都来了,看来你在林家人心中还是个大人物啊,厉害厉害。”
温东野抹了抹嘴,起身再去盛一碗黑米粥,不屑地说:“你可闭嘴吧,别高兴太早。”
阎先生:“我怕什么,我一稀世珍宝,还怕他们拆了我不成。”
温东野盛粥的手顿了顿,背对着他说:“是稀世珍宝,也是异类。”
阎先生继续不在乎:“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咋可着劲诅咒我呢,我这不带你享受,带你吃喝玩乐来了嘛。”
温东野:“我可不是你老乡。”
阎先生:“可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温东野无言。
沉默,温东野吃完了又一碗的黑米粥,对阎先生说:“我去你那边躲几天。”
......
建安内,江缘和叶依米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大眼瞪小眼。江缘奇怪,今天明明约了叶文竹讲学的,为什么来的是叶依米呢?对面的叶依米格外乖巧地端坐在榻榻米上,认真地盯着江缘。
被叶依米这样盯着,江缘有点不好意思,他记忆中的这个小表妹是个古灵精怪,上蹿下跳的孩子,今天怎么就格外安静地坐着,而且外公,舅舅,舅妈,表哥和二表妹都不在,这是什么意思?他正想开口问,叶依米开口:”江缘表哥,二姐今天和你一起回南平哦。”
江缘闻言,倒也没觉得奇怪,回:“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依米:“好像是风鸣弓呢。”
江缘沉思:“这样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叶依米笑:“江缘表哥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江缘一愣,随之反问:“依米,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吗?”
叶依米:“果然是爷爷带出来的人,不同于大哥和二姐,不好骗啊,哈哈。”
江缘:“你年纪还小,成年之后,就会羡慕现在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叶依米:“身为八方主家的子女,哪有无忧无虑的日子呢,我可不想变成那个人那样……”
江缘:“顾家的子女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现在这样,以后未必也是这样,要变天了啊。”
叶依米:“顾家我不清楚,不过江缘表哥,你那是不也是未成年就开始接学习接管家中事务了吗?”
江缘:“我啊,嗯,这不,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嘛!多个兄弟姐妹,我也不至于这么早操心上家族大事啊,是不是?”
叶依米:“哈哈,江缘表哥你变了好多,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仗着天赋高,修为高老板着一张脸,还不怎么和我们说话,加上江爷爷也不怎么笑,我一直以为江家的男性都不可以笑呢。”
江缘:“那时候我还年纪小,母亲教导一番之后才知道人际交流的重要性。”江缘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温柔的表情。
叶依米似乎也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捶捶腿,边走动边问:“年纪小但是深受重视的感觉怎么样啊?”
江缘摸摸鼻子,说:“就是吧,见得人比较多哈==”
叶依米:“那个崔珏也见过咯?”
江缘:“不止我见过,你哥也见过,就几年前的宛阳吧。”
叶依米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弹弓,正在瞄准庭院里的叶子,问:“宛阳吗?那是?”
江缘也认真地看着叶依米的动作,回答:“嗯,主家这一代的互动,崔珏已经去了好几次了,如果我没记错,我在这之前也见过崔珏。”
叶依米连发两颗弹丸,都打在同一片叶子的叶尖上,继续拿出第三颗弹丸标准,问:“在洛京吗?”
江缘:“对,当时除了正北沈家,西北顾家的小辈没来,其他六家都在。”
叶依米的第三颗弹丸依旧打中了同一个位置,开心地说:“哈哈,我记得有这回事,当时哥回来之后还和我们说了喻家姐妹呢。”
想起家中那位堂姐的醋劲,江缘的黑脸隐隐约约出现几条黑线:“额,都说正北出帅哥,正东出美人,这喻家姐妹的确好看,到时候晏晏姐来,你可别说,要不然,你哥就惨了。”
叶依米又打完一颗弹丸,觉得没意思了,收起弹弓,跑回到江缘身边,问:“那正北沈家呢?”
江缘笑眯眯看着她:“明年你就知道了。”
八方主家的子弟会,18岁以下的孩子和18岁以上的成年人是分开参加的,12-18岁是三年一届,18岁以上是五年一届。两年前的沈家因为要举办奉京的100年的大型祭祀活动,沈家并没有来人,不止叶依米好奇,其他八方主家的女孩子也很好奇。也是巧了,沈家唯一的男性小辈今年刚满18岁,虽然是去参加18岁以上的集会了,但明年刚好是两大集会重合的一年。
叶依米拉着江缘的手,撒娇:“表哥,你先给我说说呗,沈牧之大哥的照片有吧?给我看看咯。”
江缘笑而不语,照片是有,但是那是资料库的,他也不能轻易示人:“主家会议不能拍照的规矩你忘了?前两年不是刚刚参加过?你这得有多惦念,牧之的名字都记下了。”
叶依米尴尬笑:“没,没有的,我就是好奇啊,我们所有女孩子都好奇,除了赵飞霜那个书呆子。”
咳咳,门口的叶天名瞪了小孙女一眼,斥责道:“依米,别又乱说话,老在背后议论人家是非,不合我叶家家教。”文殊兰扶着公公进门来,用眼神示意小女儿乖乖听教。江缘起身,站到旁边,叶文竹跟着母亲后面进来,也站到江缘旁边。叶依米连忙起身,低头,小跑到二姐旁边站好。
叶天名冷哼一声,坐下,对江缘说:“阿缘,你今天和文竹一起去南平,路上文竹会告诉你一切的。你,找你爷爷,帮我们这个忙。”
江缘听到外公这话,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谁不知道叶家老爷子和江家老爷子从青年斗到老年,就连结成儿女亲家时候,两个老顽固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看,这故事也是说来话长,难得叶家老爷子这次低头说了句软话。
江缘低头示意,叶天名挥手让屋中小辈退下。三名小辈依次走出房间,叶天名叫住了叶依米,让文殊兰出去送江缘和叶文竹去机场了。叶依米苦着一张脸,在爷爷面前坐下了。
叶天名紧绷的脸却突然放松下来,温柔了眼神,问她:“依米,与其想尽办法去套阿缘的话,不如直接来问爷爷怎样。”
叶依米恢复严肃的表情,不说话。她实在拿捏不准爷爷接下来的言行,她这回算是犯了大禁。
叶天名看她不语,继续说话:“你年纪小,还不能判断孰是孰非,这次你妈妈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两年之内不能出建安。以后胆敢再犯,你……”
叶依米:“不敢。”
叶天名:“嗯,顾家的事留着他们自己人折腾,你别掺和,可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叶天名:“你姓叶,不姓顾。”
叶依米低头不说话。
叶天名看着小孙女的表情,估摸着这次训话也差不多了,就让叶依米先回去了,自己却是看着昨天与江缘未下完的棋局,喃喃道:“这次的局该有多大呢?”
机场,文殊兰目送江缘和叶文竹进候机大厅之后,就匆匆离开。江缘和叶文竹两个人坐在座椅上,一个看书,一个沉思。大概是看了二十分钟的书都没等来叶文竹和自己说话的江缘,放下手里的书,问她:“你打算说些什么?”
叶文竹刚要开口却看见机场另一边的叶扶桑,他在排队登机,是去奉京的飞机。叶文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江缘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分头行动啊。”
叶文竹:“表哥,请你带我去见长梁先生。”
江缘笑了:“外公?”
叶文竹:“我们需要长梁先生的帮助。”
江缘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叶家的事,更是八方主家的事,我也应当出一份力,再说,那个人整天无所事事,的确也该干点活,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了。”
叶文竹:“长梁先生他,很闲吗?”
江缘思考一下,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反正没干啥正经的事。”
叶文竹:“他是个怪人?”
江缘继续思考片刻,说:“与其说是怪,不如说是太接地气了。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
叶文竹本来想着长梁先生会是一位脾气古怪,隐世而居的老先生,听江缘这么说,好像是个积极入世,会乐呵乐呵干点闲事的老人。事实证明,叶文竹现在的想法只对了一半。
刚出南平机场,江缘就看见自己家堂姐-江晏晏在机场外面等着了。叶文竹跟在江缘后面出来,江晏晏的眼神明显暗淡下去,随即又换上开心的表情,招呼着江缘和叶文竹。两人都知道江晏晏是在等叶扶桑,不过叶扶桑此人实在不会搞什么浪漫的惊喜招数,而且身为叶家长孙,事务繁多,很少有时间来南平。
江晏晏开车带江缘和叶文竹回江家,她许久没见叶文竹,亲切地和叶文竹拉着家长里短,问外公的身体好不好,问姨妈是不是还是主管家里事务大小,姨夫乐呵呵不管家里事,问叶文竹的大学生活怎么样,问叶依米在学校里是不是又淘气被外公罚了,问了很多,却没有问到叶扶桑。
叶文竹一一应着,江缘静静听着,手指敲着鼻梁在想着什么,江晏晏也知道了顾浅在建安的事,还没问上几句,前边马路突然跑出一个小孩子,江晏晏吓得打了半圈方向盘,急刹,撞上路边的栏杆。江晏晏里面下车查看马路上的小孩,叶文竹和江缘跟着下车。
但是,马路上并没有小孩,也没有其他路人。江晏晏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忙回头让江缘和叶文竹赶紧上车。对面的马路突然冲出来一辆重型卡车,直直地冲着三人而来,三人无法躲避。叶文竹立马启动一个防护灵阵护住三人,重型卡车被挡在防护灵阵之外,却是被轻轻弹开到三米之外。
江缘看清车上无人,提醒大家小心,话音未落,卡车瞬间散成粉末,一阵诡异的大风刮来,粉末向江缘等三人袭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三人反应不及,被粉末糊了一身,双眼无法视物,紧闭嘴巴无法交流。
风声渐止,江缘先睁开眼,眼前却不再是马路的情景,三人的面前立着一座漆黑的铁塔。铁塔有七层之高,通体漆黑,如同铁刻,江缘环视四周,铁塔立在一块孤立的空地上,周围有河水环绕,河水不停地翻滚着,就像地下有一口大火炉烧着,把河水烧成了滚滚的热水,不断有蒸气冒上来。
三人之中江晏晏年纪最为年长,她劝说江缘和叶文竹不要担心,他们一定是入了幻境,只要找到祭阵之物,便可从幻境中出去。叶文竹抚了抚空地中心立着的铁塔,冰凉的触感异常真实,这和之前在建安遇到的幻境很像,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像。
三人小心翼翼四处查看来一下,空地上除了那座孤塔,再无它物。突然地面震动,周边的土地开始迅速地掉落下限,沸腾的河水一口一口地蚕食着土地。江缘三人只能退回到孤塔周围,到最后只能紧贴这孤塔,站在孤塔的基石上一动不动。
三人处境非常被动,不但找不到祭阵之物,热气腾腾的河水就快涨到三人脚下。江晏晏试图攀着铁塔往上爬一段高度,无奈铁塔周身根本没有可以踩着向上攀爬的辅助物。
叶文竹试着催动灵力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三人送到空中,可是灵力根本无法使出来。江缘盯着脚下的河水,突然对江晏晏和叶文竹说:“你们看,水停了。”
江晏晏和叶文竹也察觉到了河水的停止,接着河水疯狂下降。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接下来还出现了更加吃惊的画面。河水迅速退却之后露出了干涸的河床,河床上立着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人形骷髅,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所有的人形骷髅竟然在慢慢地调整姿势,慢慢地都向着中心空地的江缘等人望去。
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江缘发现骷髅们并不是在看着他们,而是在看着他们靠着的铁塔,准确地说是塔顶。三人靠着铁塔,并不能看见塔顶,江缘刚想走下基石,江晏晏觉得不妥,拉着江缘。
江缘看了江晏晏一眼,说:“晏晏姐,我会小心,你保护好你自己。”旁边的叶文竹也走了下来,和江缘并肩站着,说:“晏晏姐,我和江缘表哥一起去。”江晏晏才犹豫地放开了江缘的手,她才发现这个表妹身上散发着和叶扶桑一样让人安定的气息。
看着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叶文竹,江缘想起自己小时候身体弱,发育慢,由于个子小,又长得白白净净,总是被其他同龄的小孩子欺负。但是只要是叶文竹在江家学习的日子,她总是站在身边,一脸凶相地看着其他小孩子。
情报16:西南主家-江氏,主城-南平。南平主城整体呈现八卦太极分布,其中西部城区大力发展旅游业,多外地人口和流动人口,各类农家乐如火如荼地进行。东部城区有好几所高水平的学校,有很多外来求学的外地人,但主要以南平本地人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