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坏笑挤兑张破,胡闹抓住他肩,摇头叹道:“去吧,回头我在楼下等你。”说罢拉着安妮走了开去。
张破望着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远,这才转身道:“请问龙先生找我有什么事?”那女孩不答,只身往胡安反方向走去,走了七八米远,感觉到张破并未跟上,又停下来回头观望,却仍是一声不吭。张破暗忖:“这女孩不爱说话,问也白问,看来只好我自己去问龙大美女了。”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跟上。
那女孩等到张破离自己不过一米远的距离时,又重新向前去。途中,张破和她搭话,她要么不答,要么只回答一个“嗯”字,以至于到了后面,张破但觉索然无味,干脆闭嘴。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安安静静地走着,经过教务楼群,离开大道走上一条石砌小路,再一路朝下,穿过一丛蝴蝶兰后,即见一片大湖。此时斜阳晚照,湖面好似一大匹金色绸缎,随着清风徐徐摆动。两人继续绕湖前行,但见湖岸另造风物景致,既有楼榭亭台、洞府草堂,也有花圃假山、草艺树雕,还有些小禽小兽跳出跳进,直看得张破醉心不已,心里想着下回一定要带胡闹安妮过来尽情游赏。再走一阵,张破遥见前方二三百米远的湖畔山坡,植有枫柏无数,青枫尽皆郁郁苍苍,古柏无不挺直端秀,其间点缀着十余栋别墅小楼,或面向大湖,自置码头舟船,或矗立山腰,尽收全部胜景。张破心里赞道:“龙先生住的地方果然壕不含糊。”
就在这时,那女孩终于发声道:“往这边。”说着右转,踏上一条青石小径,张破见其通向一片幽深松林,踌躇一会,终又大着胆子跟上。刚入林中不久,他便闻到一阵浓郁花香从前方飘来。原来这松林并不甚深,二人只走了七八十米路程便已转出,来到一片开阔田地。只见田野上开满了粉白色的奇异小花,煞是绮丽壮观,而在这大片花田之中,矗立着一栋双层的老房子,墙面都着满了花藤。这屋看上去虽不如湖畔别墅那般气派,却别有一番雅致风情。
二人从花田中穿行过去,女孩摇了摇屋前竹篱上的风铃,道:“师父,我把他带来了。”
随后,屋子的木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位身穿素裙的绝美女子从里边走了出来,晚霞映在她的身上,如梦似幻,使张破一见之下不禁出了神,直到女子柔声道:“小婵,辛苦了,回屋歇罢。”他方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道:“你好啊,龙先生。”龙飞鸿微笑点头请他进屋,兰公子却跳了出来,钻进草里自娱自乐。
室内宽敞明亮,装饰简约而不失温暖,使人一进门就有家的感觉。飞鸿让张破坐在浅蓝色的布艺沙发上,自己则坐其对面。小婵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张破这才有机会细看她的容貌,但见她年纪似与自己相仿,肤色白皙,五官平平,眼皮有些浮肿,显得眼睛小了一圈,大体而言她虽不是美女,但胜在气质干净,不禁让张破多瞧了几眼。
小婵将茶杯轻放几上,转过头来,见张破正观察自己,登时羞得似连头发丝儿都红了,急忙跑上楼梯,刚跑到一半,又咚咚咚地跑下来,放了怀中托盘才又重新上楼。张破哈哈大笑,暗道:“这位小姐姐也太害羞了,真有趣,哪天再找个机会逗一逗她。”
龙飞鸿拿着刚从抽屉取出的一页纸在看,对其他事漠不关心,只淡淡地说了句:“小婵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别见怪。”张破应了一声,飞鸿抬头凝视他道:“你叫张破?”
张破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心道:“我去,原来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那还叫我独来,难道真的只是看我长得帅?”飞鸿道:“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父……”话到嘴边,立感不当,便止住不讲。张破却反应过来,坦然道:“我是个孤儿,没见过父母。”
可不知为何,飞鸿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似答非答地“嗯”了一声,手指不由得使劲,把那页纸给捏皱了。沉默良久,她放下纸,张破斜睨过去,见上面都是关于自己的信息,而褶皱的部分已被烧穿大半。
蓦地里,飞鸿喃喃自语道:“你快十五岁了……”张破道:“是啊,我在海星上的福利院待了将近八年,又自个流浪了七年,前几天才刚来到这里。”仰着脖子向窗外张望,见兰公子正在扑蝶,笑道:“喏,听说还是她带我穿越的哩。”
飞鸿跟着他的目光望去,柔声道:“你受苦了。”张破没料到龙飞鸿会对自己说出这般柔情话语,当即心头如沐暖阳,对她亦感亲切,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无亲无故哪里有人关爱,不禁鼻头一酸,连忙用手捏了捏,道:“龙姐姐,你叫我来有何吩咐?”飞鸿回过头来,惊异道:“你叫我什么?”张破嘴角上扬,嬉皮笑脸道:“以后我就叫你龙姐姐好不好?”龙飞鸿不置可否,脸上却微微泛红更显美艳动人,接着起身,领张破往侧屋走去。
这是一间比起居室稍小的茶室,造型古朴,布置精美,霞光透过格栅木窗洒进来,在铺满全室的软榻之上,勾勒出一幅光与影的抽象画。龙飞鸿坐在榻上脱鞋,一双雪白粉嫩的纤纤玉足从裙底露出来,她穿着透明的丝质薄袜,更显得小腿紧致曼妙。张破乍见这对美足,香泽微闻,心情莫名激荡不已,不禁咽了咽口水,目光却怎么也挪不开了。等飞鸿脱完鞋,移步坐上一方蒲团,长裙又把脚给掩住,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只是心里怅然若失,仿佛一件心爱的宝贝让自己给弄丢了。
飞鸿见张破愣在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到这来。”张破猛然惊醒,着急忙慌地把鞋子踢掉,又隔了飞鸿两个蒲团坐下,可他脸上兀自发烫,连脖子颈都红了。飞鸿关心道:“哪儿不舒服?”
要问张破此刻哪儿不舒服,那便是心口有一团热气久聚不散,逼得他口干舌燥,但他哪敢道出实情,心机一动,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叹道:“没呢,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阿俫……心里有点堵。”
好家伙,阿俫倒成了他的挡箭牌,若是让阿俫本人知道,不知他会不会后悔自行了断,还是后悔没把他一起带下去。飞鸿却对他这番话毫不怀疑,只淡然道:“你勿需挂怀,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何况我们外人只道可惜,但谁又能说,那一定不是他想要的活法。”
张破默然,但听她谈论阿俫时又恢复既往的冷淡,毫无对自己那样的温柔,不由得沾沾自喜,可又感死者为大,这份心情也就一闪而过了。接着,又听飞鸿道:“今天我用回炎散烧你,你不会怪我吧?”张破道:“没事,龙姐姐也是为了帮我确认天赋嘛。”飞鸿道:“其实你……你千万别因为天赋认证这事而难过,即使没有天赋之力,我们也可以活得很好。”
张破身子后仰双手撑地,嘿嘿一笑,道:“我都想好了,既然我拥有‘格物之力’,那我怎么也得玩出点花样来……我跟你说龙姐姐,我本来打算在这里攒点钱,半年后就出去摆个牛杂摊,再把我的那些个花样耍出来,当作增值表演,肯定能发财……”突然意识到飞鸿乃学院先生,忙道:“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哈,我都没跟胡闹安妮说过呢,你得替我保密,不然让学院知道了,把我提前踢出去,我就一互币都没得赚了。”飞鸿会心笑道:“好啊,到时候我给你投资。”张破听了欣喜不已,连连称谢,可脑海中又浮现下午齐拯之言,不由得黯然道:“但我不能只顾自己发财而对不起朋友。”于是把齐拯讲的小组同考等条件一一说了,又提到胡闹家里给的压力,还有安妮超高的天分,而自己一下午的修习却一无所获,很害怕会拖两位好友后腿。
飞鸿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我叫你来就是要教你格物之力的修炼法门。”说着起身往墙边架子走去,张破当即直起身子,目光随她脚步移动。飞鸿边走边道:“回炎散并非天然之物,而是一种封印了明火的特殊石灰岩。不同于黄磷的自燃需要一定温度或空气,它只要脱离特制包装即可自燃,不过起火时间依品质而定,由几秒到几十秒不等。”伸手从架上取下一个木盒,回身续道:“封印之物不是单纯质能,无法通过妙知章产生也在情理之中,你若再按平常方式进行感知练习,自然难有长进。”走回张破身旁坐下,打开木盒,取出一张圆形纸片和一个透明小盒,盒上有凸起机括。
张破识得那纸片是妙知章,却不知小盒为何物,只见盒中装着些银黑色的方块,造型犹似千层糕。飞鸿把妙知章放在一旁,单手托着小盒道:“这是回炎魔方,里头装有二十七块压缩过的回炎散,每块剂量若用于炊事,可烧一整天。”按两下机括,盒角的小圆口一开一闭,喷了些银黑粉末到她另一只手掌中,过得几十秒却无反应,她扬手一抛,粉末簌簌而下,离榻不到半米时,蓦地化成一团火焰,持续几秒才又消失。
飞鸿将魔方递给张破,又拾起妙知章托到他身前,道:“你试试,按一下打开,再按关上。”张破依言将圆口对准妙知章按了两下机括,但见一丝粉末喷到妙知章上,却瞬间变成了灰色,过了半晌也无反应,不由奇道:“龙姐姐,这是咋个回事?”
飞鸿把妙知章平放在二人中间,道:“妙知章对回炎散虽无生成之能,却有抑制之功。这变灰的回炎散已无法再燃烧,不过它仍有另一番用处。”说着伸出一根玉葱般的食指按上妙知章,那些灰色粉末立刻像活了一般,飞速向中聚拢,然后不断攀升,最终化成一根灰色小棒。
张破拾起小棒,脸露惊叹之色,连连恳切道:“好姐姐,求你快教我教我。”飞鸿抿嘴一笑,道:“当然教你,但你也要先明白,格物之力不同于其他天赋,其修炼过程只有意识和控制两个阶段,拿回炎散来说……”见张破似有疑问,便打住让他先说,张破道:“姐姐,我记得齐拯大哥说过,天赋之力的修炼有一个变化阶段,说是形态变化,难道你变出这根灰色小棒不是‘变化’的结果么?”飞鸿道:“这虽然是形变,但仍是控制的范畴。天赋之力的形态变化,实乃质能的根本状态发生改变,你看——”说着覆手而握,凭空抽出一柄三尺来长三指来宽的红炎剑来,其剑身犹如红宝石锻成,炽热的红炎气息环绕其上,直惊得张破眼珠子都要掉到了地上。
只见飞鸿手腕一转,挽剑向他轻轻斩去,张破但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又听飞鸿道:“这才是真正的形态变化。即便火焰不能伤你,这实质化的火焰之剑,你就挡不下了罢。”说完将剑收了,那股热风也随之消失不见。这短短几秒,飞鸿轻描淡写,张破却狂冒虚汗。
飞鸿续道:“拿回炎散来说,你要做的就是控制它的燃烧特性和形状变化,前者为争胜负之机于毫秒之间,后者是夺分合之利于势变之际。像我刚才那般,火系之力虽然也能控制回炎散,但却无法同时控制它的质变和形变,二者只得其一,如同只留右手砍了左手。”张破点了点头,寻思自己应该不会去争什么胜负,只要能控制好回炎散的质变和形变,不坑好友也就阿弥陀佛了,至于有没有形态变化,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欲真变剑伤人,但提到伤人二字又想起一事,忙道:“诶,不对哦龙姐姐,虽说我可以控制回炎散,但没理由说火伤不了我啊,而且海星上也没听过有回炎散噢?”
飞鸿滞了一滞,道:“那是因为格物之力的保护机能起了作用……你在这儿跟在海星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张破凝思想了一会,忽道:“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冲进火场,人不会有事,可身上的衣服却基本都烧光了,不过今天你用回炎散烧我,衣服也还好好的呢。”说着扯了扯上衣,意思是说“你看,好着呢”。飞鸿浅浅一笑,道:“那就是了,你的格物之力是控制回炎散,因此你能误打误撞地控制它没烧你的衣服,但对真火却不然,你无法控制便只能自保。”
张破茅塞顿开,便继续请教修炼之法。飞鸿道:“其实以回炎散的诸般特性而言,意识和控制的界限并不清晰,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同时进行意识和控制的修炼,即在感知中寻求控制,在控制中获得感知。”说罢让他盘坐于蒲团上,先教他如何静心顺气,再教他天赋之力的控制心法,以及怎样先通过妙知章来入门形变,最后告诉他回炎散的质变修炼要从控制其无法自燃入手,越久越好,直至随心所欲掌控火力的强弱和长短。接着,飞鸿牵起他的手掌,打算喷些回炎散让他尝试一遍,可刚喷上去,回炎散登时化作了一团火焰。
飞鸿清眸流盼,摸了摸张破的头,温情脉脉道:“小破,天赋之力的修行要旨离不开一个‘静’字,即使妙知章能隔离外界的干扰,但内心的杂念还需你自己排除。”她话虽不错,殊不知张破正当青春,与她这样一位绝世佳人独处一室,就算不想入非非,也难保不动凡心。本来张破好不容易按她的法子平心静气了,又被她香滑软腻的手轻轻一握,哪里还能保持心志不乱,现在又面对这般似水柔情,别说他控制不了这一点点回炎散不让它着火,就算是一整盒回炎魔方也能立马给你烧光了。
飞鸿兀自用手指在张破掌心划了一个“十”字,道:“把精神集中在这十字中心,运用我刚才教你的心法,抑制回炎散的自燃趋势,等你感觉到有一股细若游丝的冷气从掌心钻出,你便找到了控制修炼的关键。”抬眼一看,见张破目光炙热地盯着自己,忽有所感,不禁也脸红耳热,连忙放下他的手,起身往外边走去,到了门口才回头道:“往后你就在这茶室中进行回炎散的质变修炼,回观妙堂再用妙知章修炼形变。”
张破疑道:“我不能同时在观妙堂修炼质变么?”飞鸿冷冷道:“不能。”张破问为什么,飞鸿道:“这间茶室是用生产妙知章的原木建成,回炎散烧不了,但观妙堂不是,万一你控制不善引起火灾,你赔不起。”语毕,阖门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张破独自一人在茶室中练习回炎散的特性控制。一开始连试十多遍,只要一粘手,马上能起火,转念一想,这回炎散本来自燃需要时间,即使是龙大美女给的这种,似乎也需要个五秒左右,为何到自己手上连这五秒都不见了,我靠,莫非是自己太过执着于控制,却又无法区别烧或不烧,所以才……想到此节,当即心平气和不去想如何控制,再喷上回炎散一试,果真不再一触即燃,心下一喜,手中却又生起一团火焰,但不论如何,总归摸到了一点门道,于是继续喷得几遍,终于可以任其正常自燃了。然而五秒过后,无论张破再怎样操作,也无法阻止回炎散自燃,到了后来,他练着练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方面想到自己五秒是极限,丢人,另一方面又想若是让旁人见到自己这般把一只手烤来烤去,跟他妈的烤猪蹄一样,肯定得被说成有病。
当然,想归这么想,练还得照练,毕竟为了朋友也不能轻易放弃。中途小婵端了些茶食进来,放在榻上就走,也不跟他多说一句。张破吃了几块蛋糕,又练了一阵,仍无起色,索性躺下休息,不意睡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惊醒,想起胡闹还在等着自己,连忙跑去起居室,不见龙飞鸿的身影,只好又跑到楼梯口,仰头喊:“龙姐姐,我得回去啦,小胖还在等我,那小子没我在身边,肯定吓尿了。”
可过了半晌,仍无人回应,张破犹豫要不要上楼找找看,却闻开门声,同时听见小婵微嗔道:“你这小猫儿,忒调皮了点,个头小小的,却敢欺负我家小白,这次若不是师父赶到,看你俩怎么从湖里爬上来。”张破转出去,见小婵抱着湿漉漉的兰公子当先进门,飞鸿跟在她的身后,怀中也抱着一只同样湿漉漉的大白兔,想来它就是小白了。
小婵一见张破,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之言都被他听到了,瞬间羞红了脸,慌忙一手环着兰公子,一手揽过小白,低头快步走开,兀自去卫浴间给她俩清洗擦拭。张破一问才知,原来兰公子调皮总是追着小白打闹,一个逃一个追,跑到了湖边,不知怎地两个都掉了下去。
张破哭笑不得,然后提起自己该回去了,飞鸿也不挽留,只是去茶室把回炎魔方取来交给他,道:“这个给你,切记别在观妙堂练习质变,这儿你随时可来。”张破愉快地接过魔方,狡黠一笑,道:“龙姐姐,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飞鸿冷眼相看,漠然道:“因为你的天赋最差,却又很特别,我来研究,能多申请些经费。”张破听得扎心,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禁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飞鸿抿嘴一笑,道:“好啦,快回去吧,早点睡。”说着叫小婵出来把兰公子还给他,又送到门口,道:“前面路黑,用不用送你?”
张破打个哈哈,摆出一副教人别瞧不起他的表情来,然后昂首挺胸,径自大踏步离去。飞鸿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入林间,才进屋上楼。她回房后并未开灯,任由浓浓月色填充了整个房间,她坐在窗前怔怔发呆,玉手轻抚着桌上的古琴,月光抹在她绝丽清冷的脸上,掩不住温柔的神色。过了许久,她拉开抽屉,将那张记满张破信息的纸覆在一张模糊发黄的老照片上,照片中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一对青年男女拥着一个小女孩,那男女的样貌表情已然看不清楚,但那女孩儿却天真烂漫笑逐颜开。
张破走进林子,发现月光已完全挡在外面透不进来,四周一片漆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几声禽兽的唳嘹从林中传来,心里那股本来就不算多大的胆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先以为这一路有兰公子作伴应该问题不大,谁知这小家伙刚抱过来没多久,就钻入口袋兀自睡去了,忒不仗义。他回头巴望,多么希望他的龙姐姐或者小婵能有一人出于关心而跟着他,但现实分明比眼前的黑暗更让他绝望,没人跟在身后。
纠结了半晌,张破终于拍了拍脸,用回炎魔方打出些许火光,战战兢兢踱步前行。这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可比来时艰难了万倍,火光摇曳树影,更把气氛烘托得恐怖异常。他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老是在美女面前忘乎所以,爱不自量力地逞能,把脸都打肿了也长不了记性,也难怪阿俫会对诸类谎言深痛恶绝——卧槽,这当儿怎么想到了阿俫!可还得了,霎时间,他就当真觉得阿俫正脸色惨白透着诡笑地跟在身后,他哪敢回头看,只钉在原地,牙关打颤,兀自出一身冷汗。
突然“噗”的一声,火焰熄灭,张破吓得手拿不稳,将魔方掉落在地,他赶紧蹲下身去摸寻,幸运的是魔方就在脚下,他一摸着立刻便想起身重新打火,谁料身子还未站直,却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杀了张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