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僵持,随着越发安静的院落,更为让人在意。众人心中诧异,明明清楚地看到查子骅的脸色渐近青灰,却并未有与之相对应的痛喊。
“啊!”席上众人忽然被一声惊呼吸引了去。只见一人急慌慌站起身,伸手拍打着衣衫,他面前桌上,有酒盏倒斜,清酒皆已洒出。
“洒了一身。”白衣男子不禁饶舌抱怨,忽然又被惊得一跳,怯怯地退到了邻座来客身旁,用白扇指着地上,惊恐地道:“有虫子!”
旁人看去,只见一只金蛉子蹦跶了几下跳进了草丛。“只是一只金蛉子,哈哈哈哈。”
随着旁人大笑,四围的宾客也一并嘲笑起来。“入秋的虫子,蹦跶不了几天了。一个大男人被只半死不活的虫子吓成这样,哈哈哈哈。”
宾客间又是一哄而起的笑声,其中也包含着台下的李青藤。
苏三白搔抓着头,尴尬地笑了笑,眼角余光向台上的南潮生撇去。
被席间突然的小意外打破,森然的眼眸在瞬间缓和了下来,手腕处的力道随着松下来。南潮生一笑不失邪魅,道:“只是比试,点到为止。”话落便松了查子骅的手腕。
查子骅咽下一口酸水,立即捂着手后退到颜吉的身侧,相继下了台。
颜吉回到席间,不禁与其他飞羽队的成员说道:“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语间不乏透着一股钦佩欣赏之意。
只有查子骅不如往常一样话多,人们都觉得他是不服。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双眼眸给他的恐惧依旧在心头难消,他的手仍在袖下微微颤抖。
南潮生回到席上,苏三白便立即坐回了原位,话语微颤,“虫子真的可怕。”
南潮生侧目而视,旋即又摆好杯盏,汩汩清酒,一饮而尽。“嗯,没事了。”
苏三白惴惴看着,“真的?”
南潮生不禁握紧杯盏,颔首。
苏三白意味深长的一笑,便也酌了杯中酒。
哄堂过后,李青藤握着母亲手臂,喋喋不休。“母亲,他好厉害。还能打过四哥哥,那个查子骅脸色都变了。哼,这以后可好了。看那个查子骅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比我大几个月欺负我。”
李夫人只是一哂,赫连翰章却在一旁道:“那几位哥哥哪个不是护着你的。即将有了夫家就不认人了?”
李青藤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认。只是没他好。”话出,她自感说出这般话有些不好意思,便拉起母亲的宽袖半遮了面,暗自偷笑。
背后的阿冰上前提醒,“小姐,您该上台了。”
李青藤适才想起,便别了母亲。
优美的乐声响起,在绯叶的间隙中向宴会的中心望去。流光溢彩,紫韵悠悠。李青藤步上高台,她华美的舞衣从菖蒲色渐变至深,如倒晕的花色。兰紫色的荷叶裙摆随着其优美的舞步,秋风作伴,妙曼翩翩。
宴席之上,人们被她的舞姿吸引了眼球,一舞倾城,拍案叫绝,赞美不止。她的婉约柔,美气息显露无遗,似乎与她平时的处事作风有些出路。连台下的阿冰都暗自心想,这样的李青藤才符合心目中大小姐的气质。
台下,李夫人欣慰地点头称赞。“藤儿若是安下心,还是能做好的。”
阿冰道:“是啊,小姐这舞步可是练了整整两个月呢。”
一舞必,宴席上的人们似乎还没有看够,不免有人要求她再跳一个。
李青藤立于台上,余光瞄见落在台旁的佩剑,脑中灵光一闪,便顺手捡起在手中掂了掂。
“那好吧,就再跳一个。不过没有事先准备曲目,所以这舞就这样简单跳吧。”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李青藤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向四周,眸光流转,旋即看着手中长剑,内心笃定。
足尖轻点继而在红毯上划过柔和的弧度,玉臂抬起,纤纤素手握剑柄,剑势起。
舞榭歌台,杯中酒止于唇边,苏三白凝视。步如凌波,腰肢纤细柔美。挥舞的手臂与旋转的手腕间依稀透出些许飒气,倒是贴合她直率的脾气。唯独让人惊叹的是,这剑舞的动作颇具剑法招式的影子。虽是改成了舞步,却仍是有些眼熟。苏三白蹙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南潮生见苏三白失神,便用臂肘碰了碰他,低声轻笑道:“未来夫人的才能真是越来越多啊。”
苏三白一哂,饮下杯中酒,自得地道:“那是自然。不看看是谁的眼光。”
看出隐约招式的还有席中飞羽队的大哥柴奎。他不禁对着桌上其他飞羽队的六人道:“你们中哪个交给她的剑法?”
其余人各个相视,都未承认。
老四颜吉道:“谁也没有啊。她尽管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闯了祸受了气,不是有我们几个哥哥帮她摆平嘛。藤丫头哪用学功夫啊。对吧?”
余人同时点头,对老四的说法表示赞同。
舞毕,再次掀起席上一阵掌声。李青藤四下谢过,转而看向母亲。“女儿祝贺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夫人颔首,柔和的微笑,在阿冰的搀扶下站起身。
见李夫人起身,来到高台之上。席上众人都相继噤声。
“今日,恰逢我的寿宴,着实欢愉。感谢亲朋邻里前来祝贺。”李夫人兀自微笑,拉起身旁李青藤的手,“在此,还要宣布一件喜事。”
闻言,李青藤面露羞涩,柔声道:“母亲。”
李夫人轻拍手中柔荑,转向四下,心中之喜好似治愈了她的气弱声轻。清晰的嗓音随风穿入众人耳传入“小女早与皇城苏家定下婚约,近日各位邻里兴许已听闻。今日在此地,特将小女与苏家少爷的婚事告知,让各位给做个见证。”
李青藤垂头,轻咬着唇,手中搅着袖口。
李夫人看向席间,众人也随其看着,在这里唯一面生的便是那里的两位俊美公子,众人早就心知,只等下一刻见证一对新人。
李夫人柔声道:“请苏家少爷上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