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怎么会在你那儿?”
“这些都是姑娘您给奴婢的啊。”连荷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三姑娘不认了。
徐瑶拿起匣子里的一串手镯,“这个是绞丝银镯,上面的绞丝波纹是南海来的贡品所制。更何况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怎么可能将这等贵重之物赏给你?”
徐元兴自然是知道那绞丝银镯的确是叶云的。“说,这手镯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连荷又跪着去拉徐瑶的裙角:“三姑娘,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三姑娘——”
徐瑶没理会连荷,而是看向一旁跪着的迎春:“你还要继续为那人卖命?你如今已是死路难逃,若你肯说实话,兴许你的家人还会有个好去处。”
迎春明白了徐瑶话中之话,由这些日子在,清淑宅当差来看,与其赌大夫人会饶了她的家里人,还不如信三姑娘的。
“奴婢该死,奴婢见连荷有一匣子首饰,她还说那些都是三姑娘赏的,奴婢心中不平,故而推了四姑娘下水来陷害三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边说边扇自己耳光。
“你确实该死,谋害主子,诬陷主子,哪条都是重罪!”徐老太太道,“拖下去杖毙!她家里人,就如三丫头所说饶过一命,送去庄子上吧。另一个,打发掉了扔出府。你们也都散了吧!”
一来二去,受非议最多的徐瑶反而相安无事。
“祖母,瑶儿还有一事。”
“你且说。”
“先前,院里的胡嬷嬷无视尊卑;这次,迎春陷害主子,连荷偷窃。院中,母亲送来的人,我可是不敢用了。所以瑶儿想亲自挑选我院中的下人。”轻灵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和以往一样,丝毫没有为刚才的是受到影响。
“准了。”
“谢祖母。”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高雁然心道:好不容易在清淑宅插上了眼线,结果被一锅端了。我还真是小瞧了那个丫头。
当晚,徐瑶偷偷去看了关在柴房的迎春。在她授意下,迎春到底保住了性命,虽受了皮肉之苦走不得路,但总比就这么去了的好。
迎春看见来人,有些发颤:“三姑娘?”
徐瑶把手中的一袋碎银子递给了她:“你我好歹主仆一场,念在你也未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你拿着这袋银子和你家人另觅一个好去处吧。”
迎春颤抖着手借过她手中的银袋,心里五味杂陈的,想说的话也不知怎么开口,最后朝徐瑶磕了几下头,道了一句“奴婢谢过三姑娘。”
……
翌日。
“姑娘,您要找的寒霜姐姐如今在浣衣房当差。奶娘是在城北的庄子上。”绿兰跟着徐瑶,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浣衣房。”
浣衣房内,里里外外忙活着。并未有人注意到徐瑶的到来。她看向角落里女子——瘦骨嶙峋的身体坐着,她衣袖免的高高的,那双冻的通红的双手不停的在搓衣板上浣衣,时不时擦擦滑落在脸边的汗,再继续干活。
徐瑶走到她跟前。
入目的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她抬起头看眼前的女子,只见脂粉不施脸依旧白皙。她失神了片刻,仿佛觉得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这儿。
眼前少女言笑晏晏:“寒霜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徐瑶的一句“寒霜姐姐”,让她想起了七年前的宫宴。
这是叶云走后的第二年,高雁然受邀带着徐瑶、徐迎迎一同赴宴。早在叶云走后,原先怡院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徐瑶身边连个信任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寒霜那时只有十一岁,稀里糊涂的就被选着跟徐瑶去参加宫宴。
那时跟着的还有两位年长的丫鬟,不过自然是侍奉徐迎迎的。
起先宫宴上,徐瑶受了凉,就同高雁然说道:“母亲,我想去更衣。”
这是委婉地表达,要去出恭。
高雁然还巴不得徐瑶不出现在众人眼里呢,自是不会拦着,还叫了一个年长的婢女跟去。
徐瑶一去就是一炷香,后来那个跟去的婢女回来禀道:“大夫人,刚三姑娘被几位皇子围着了,奴婢就回来告知您了。”高雁然自是漠然远观这一切,也没叫人去寻徐瑶回来。
最后还是寒霜偷偷折返回去寻的徐瑶。不过好在她到的时候,徐瑶安然无恙。
徐瑶显然是吓坏了,拉着寒霜的手,一口一个“寒霜姐姐”。幸亏她当时遇见了宫里的贵人,才得以脱险。
后来高雁然知道这件事,狠狠罚了寒霜,不久后徐瑶就被接回了叶家,想必寒霜这一罚就是七年吧。
寒霜抬起头来,她的眼清澈无害,似林间的小鹿,让人忘却。这样的一双眼不该出现在徐府这样肮脏的地方。
“三小姐?”
徐瑶颔首:“是我,寒霜姐姐可否愿意去我院中?”
绿兰在徐瑶身后悄悄同青竹眨眼。
绿兰:她是谁?
青竹:我哪知道?
而后待徐瑶从内务部挑好了人,寒霜随着她们几人一同去了清淑宅。
安置好寒霜后,绿兰气恼恼的。我伺候姑娘这么多年,姑娘都没叫我一声“绿兰妹妹”呢!
“绿兰?你怎么了?”
“姑娘!那个寒霜是谁,我和青竹伺候您这么久,您都没叫我们这么亲热咧!”绿兰低着头,说道。
徐瑶一时觉得好笑,歪着头看她,“怎么了?绿兰妹妹?”
绿兰瞪大了眼,姑娘真的叫了。她眉眼弯弯的,笑开了花。
……
徐瑶这次易装成迎春,故意将徐迎迎引诱出来。为的就是让徐迎迎也尝尝这溺水的滋味。
前些日,绿兰受徐瑶所托,去迎春屋子里拿了一件衣服。昨日徐瑶换上后便如约而至的到了青莲湖畔。她像当初徐迎迎对她那样,猛的推她下水,说着一样的话“徐迎迎,去死吧!”看着她一点点下坠,最后再无动作。
彼时,徐瑶叫完人,朝着石阶方向去了。她事先叮嘱过绿兰、青竹二人,待她从那离开便把真正的迎春带来,伪造成摔倒晕厥了过去。
徐瑶复盘完这几日所做,说道:“话说,你们这次做的不错,石阶的滑痕这样的细节是我疏忽了。”
绿兰、青竹:???
“滑痕不是奴婢们做的。”
徐瑶喝茶的动作一顿。不是她们做的:“按理来说,徐府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的计划。如若他当真知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上次绿兰遇见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