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明媚的阳光洒在墨心暖的身上。
因为许久没有出门的原因,这清晨本较柔和的晨光,对她来说也有些刺眼,她不适应的把手挡在眼前,努力地适应着这久违的阳光。
她换上了白色运动鞋,配黑色长裤和粉色外套,一副青春活泼少女的打扮,姣好白皙的面容,修长健康的身材,再配上璀璨灵动的双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灵动和可爱。
只是眉头间那抹去不掉的愁绪,令人我见犹怜,更添一份柔弱的美感。
“闺女,出门小心点儿,最近不太平。”
说话的是隔壁家的王奶奶——她总是很关心墨心暖,有空就来照顾她,时常会为她带些好吃的,待她像亲孙女儿一样,也许是因为她是王奶奶在这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吧。
“我不会走太远的,放心吧。”墨心暖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她不想让这个爱她的人感受到冷漠,所以就算难爱,也要尝试去爱。
王奶奶头发几乎白完了,眼角的纹路,干瘪的皮肤,深凹的眼窝,这副饱经风霜的样子令她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实际上她今年才刚满56岁。
她是别人眼中的苦命人,也是别人眼中的女强人,其实,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单亲妈妈。
而如今,她是一位孤寡老人,无儿无女,丈夫很早就离了婚,是她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的。幸好儿子天赋还行,也很争气,成年后选择了参军,拿了不少功勋,待母亲很孝顺,她也常引以为豪。只是世事难料,六年前在与邪教徒的冲突中,为了保护重要文件资料,她的儿子光荣牺牲,只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只有同样因为那次事件失去哥哥的小姑娘——墨心暖。
尽管身体机能老化,记忆力减退,但她仍依稀记得,暖暖很温柔,明明自己才十二岁就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人,却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个成年人,真是惭愧。她到现在也忘不了暖暖当时明明眼中深藏着痛苦,流露出来的却是无尽的单纯和温柔……
告别了王奶奶,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命运的道路似乎有些模糊。
墨心暖中考测试灵武者天赋为二级,天赋很低,不是说不能走这条路,只是上限和速率摆在明面上,一年苦修可能还比不上四级天赋者两个月的修炼。只得被迫放弃修炼,选择文化高考这一条路。
奈何如今高考成绩也不理想,只有五百六十几。
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猜测未来了——也就上一个普通重本大学,选个普通的专业,出来后做一份普通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男孩结婚,成立一个普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不过她并不愿如此平凡度过一生,尽管没有资格,但她还是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灵武者,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哥哥。
小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满十六岁后检测天赋,成为一名伟大的灵武者,然后加入天眼局成为哥哥的得力助手。
哥哥墨雨行跟墨心暖不一样,他从小被冠以优秀之名,长得俊秀,学习成绩好,运动也好,情商也高,很温和谦逊,十六岁天赋检测也是很罕见的七级天赋者,从来都是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与他同龄的人绝大多数也就是在最基础的运灵和蜕凡之间徘徊,而他年仅23岁就步入了第三个境界——炼灵。虽不能说无可媲美,但至少在青剡市的白鹤区中算是一马当先,放眼全国也属于上层的那一批人了。
相比之下,墨心暖就显得平庸了,当然,这种平庸只是在灵武者天赋方面显得平庸。
别看墨心暖现在沉默寡言,不谙世事的样子,其实小时候她是一个活泼善良的小女孩。她总是喜欢古灵精怪,情绪很丰富,容易受情绪感染,甚至会为大家的开心而开心,为大家的悲伤而感到悲伤,喜欢为自己在意的人准备惊喜,喜欢得到大家的赞扬和疼爱。
而这一切都在十二岁的那场事故中改变了……
想到这儿,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回忆过往。
无论是甜蜜的还是痛苦,都与当下无关,现在的她只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只是不知道有意义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还是当孩子轻松啊,无忧无虑的……
等等,孩子?
她陡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公园里玩闹着的孩子,眼眸似乎有了光,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院长爷爷去世了,灵怡姐姐也不在,小依一个人一定很累吧。”墨心暖突然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好友之一——孤小依。
孤小依是一个被父母遗弃在郊区的弃婴,幸好被进城采购物资的老院长捡到,才顺利长大成人。
老院长是一个很好的人,一生未婚无子,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些无亲无故的孤儿,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希望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一个家,因此到现在七十几岁了也没有闲下来享清福,总爱半开玩笑说:“不要花钱给我买这买那的,老头子我清贫的命,只要多回来看看我这半入土的老家伙,多关心关心你们弟弟妹妹,给他们改善下生活就好了。”对他来说,孤儿院的孩子们就是他的儿女。
半年前老院长去世,姐姐孤灵怡又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回来照看,只得由孤小依来担任院长。
估计她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吧,毕竟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主要还是依靠政府的补助和已经成年了的哥哥姐姐们的资助。
到时候帮她辅导一下孩子们的功课吧,虽然高考不咋地,但区区小学初中的功课对咱暖暖还是简简单单的!不要小看你暖暖姐!
一边想着往事,墨心暖已经到了郊外。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淅淅沥沥的洒在青草地上,把小草晒得嫩绿,蝉不知疲倦地奏着激昂的乐谱,突然,一阵清风吹过,树叶被吹得唰唰作响,婆娑树影也跟着舞动起来。少女短暂忘记了忧伤与烦恼,她现在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与风共舞。
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人群的嘈杂。气氛变得平静自然起来,没有繁琐条例的管束,似乎空气中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啊哈……”墨心暖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放松了身体,她想要感受着短暂的美好与自然,于是……
“唔……”一个戴着棒球帽,不知从何而来的男子突然从身后窜出,直接一个拳劈砸在墨心暖后脑勺上。
墨心暖;“……???”
墨心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脑一痛,脑袋一沉,晕了。
墨心暖彻底昏迷,没有能力反抗和呼救的她,被男子背在身上,几个纵跳迅速下山,把人丢进车里,一溜烟儿,没影了,动作之娴熟,行动之迅捷,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
“好痛……”墨心暖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脑袋很痛,非常痛,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
“这是哪儿?”墨心暖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只看见自己这个牢房里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
“嗯?对面也有?”抓住铁栏,她环顾着左右。
没错,天然呆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绑架了,短暂的迷茫之后:“这是哪儿啊!”
一看手腕,智能手环已经不见其影子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被谁摘走,此时此刻墨心暖心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所以说‘死神’指的是这事儿?”墨心暖有些欲哭无泪,不过还好,既然是“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幸运”那么就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只是:“早知道就听王奶奶的不出远门,也就不会遇到这些倒霉事儿了……冷静,墨心暖,想想对策……”
停止抱怨,冷静下来,墨心暖贴着牢笼观察起了四周,因为视线原因,能看到的东西很少,只能看见几座牢房,里面全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花季少女。
附近有几个穿着棕色衣袍正在巡逻的人。
再看看自己这个房间的女生,虽说大家脸上的有着害怕和恐惧的神情,但看身体衣着,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观察到这个墨心暖忍不住松了口气,毕竟每个女孩都害怕这种事发正在自己身上吧。
“他们抓这么多女孩儿是准备干什么呢?”墨心暖摸着光洁的下颚,思考着。
“衣裳褶皱却不凌乱,不是为了淫欲,首饰未摘,不是为了财物,这样的话,买卖人口就不现实了。而且,没有多少受伤虚弱的表现,也不是施虐狂。那么,究竟是出入什么目的呢。”
“是为了祭炼邪器噢。”
一听这话,墨心暖猛地低头,一张狰狞的面具映入眼帘。
墨心暖被吓得后退一步,却没注意石头,被绊倒瘫坐在地上。
“执行官大人。”周围的巡逻兵反应过来,面对着执行官行礼。
没有理会他们,执行官只是盯着墨心暖,猩红色护目似乎散发着凶光要将人吞噬。
仔细看,是一个一米六左右,戴着血色狰狞面具的人,面具眉心处刻着一个字——“戮”。
面具线条流畅锋锐,有着别样的美感,而颜色是血红色的,几道灰色或是黑色的条纹加以点缀,纠缠成不知意义的图案,护目镜是猩红色的,在昏暗的灯下映照得格外凶残。
狰狞、残虐和血腥是对这面具最好的诠释。
她穿着黑色的衣袍,遮住了身躯的形状,身后背着一把血暗色的巨型镰刀,听声音却很稚嫩柔细,应该是一个没成年的女孩。
“祭炼邪器!”墨心暖瞳孔收缩,恐惧从不由得从心中蔓延出来。
祭炼邪器这种事被每一个人痛恨着,将它刻在耻辱柱上,因为每一次祭炼邪器都代表着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无数生命的逝去,这罪恶才降临人世,带来苦痛与灾厄。
而在元初初级必备修炼知识中曾提到过:祭炼邪器方法不一,其中有以新生婴儿的血来祭炼的,原因为新生生命,内心纯洁,惨遭横死所产生的怨气和邪气质量极强;有以处子血来祭炼的;有以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的精血来祭炼的;也有以蒙受极大冤屈不公或惨遭横死之人精血祭炼的,无一例外皆为惨绝人寰,有违天理之事。
总结,只要怨气够强,邪气够强就能满足条件,是非常不人道的一种祭炼武器的方法。
也因此所祭炼出来的武器威力极强。
虽容易侵蚀人的心智,但也被许多邪魔歪道之人所狂热追求,而自古以来,这便被明令禁止,相关禁书也被封存或销毁,鲜有人知道其实行方法。
而实行之人无一例外皆是邪魔外道,一经发现联系相关部门举报或自行铲除。
“没错,祭炼邪器,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你身上有着某位的气息呢。你们……会是什么关系呢?”执行官学着墨心暖之前的动作,揉着下颚假装思考:“昂,你有哥哥吗?”
墨心暖眼神里的光黯淡下来,泪水在眼里打转。
执行官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是谁?”没有回答执行官的问题,墨心暖眼含泪水反问道。
“啊?我这么有名你竟然不知道?”执行官很夸张地把手摊开,对墨心暖不知道自己是谁感到很惊讶,随即,她正经了起来,指着墨心暖狂傲的说道:“听好了……本小姐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开心吗?”
她仿佛开了个很有意思的笑话,只见她双手抱腹蹲下,疯狂地笑着,像是一个遇到了极其好笑的事儿的精神病人,没有人跟她一起笑,只有她一个人在笑。
气氛很冷淡,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没有人觉得这家伙是好人,或是个正常人。每一个人都害怕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咦?为什么大家都不笑呢?是因为不好笑吗?没意思……”缓过气来,执行官看着周围沉默的人,自己也陷入了沉默和不解之中。
没人能透过面具看见她的表情,但看着那猩红色护镜下冷漠的双眼,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气氛更加沉重了,一种诡异的气势自她身上散开,每个人所感觉到的都一样——他们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未成年女孩儿,而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呜……”有女孩已经害怕得不能控制住声音,发出一点点微弱地声音后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却一颗一颗从眼角流出,没人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事降临在她们头上。
“你很怕我吗?”执行官缓缓走到发出声音的那个女孩的牢笼前,用甜美的声音温柔地问道。
“没怕……没有……不怕你……”因为极度恐惧,那个女孩已经语无伦次了。
“嘴上这么说,可我觉得你很害怕我呢,你看,你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在往下流呢,你说这该怎么办呢?我不想让你哭,你知道吗?”执行官在众人震惊畏惧地眼神下,轻松地用蛮力拉开了精钢打造的牢笼,她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女孩,然后蹲下,用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摸着女孩的脸,温柔的问道。
“我……我知道……我会努力不哭的……”女孩看着执行官,身躯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尽管极力想要平复心情,可还是忍不住抽噎道。
“这样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执行官看着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再看看她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她莞尔一笑:“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说着,以没人能够反应过来的速度,用手抠下了女孩的双眼,将它们丢弃在地。
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像邻家妹妹一般摸着女孩的头,顺便擦拭了一下血迹:“这样你就不会哭啦,开心吗?”
“啊……”痛楚袭来,女孩刚要尖叫出声,却听见那个魔鬼的轻语:“别叫哦,会死得很惨……”
那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卡在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来。
女孩蜷缩在地,恐惧、痛苦、绝望,不解将她包围,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执行官站起身来,用漠然的目光环视周围。
周围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自己。
“没意思……”执行官撇了撇嘴,走出牢房,拉好了牢笼,便离开了这个无聊的地方,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混蛋……”墨心暖握拳,颤抖着咬牙切齿。
她感到恐惧和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别人,明明无冤无仇,真是……
还有,这个人……认识哥哥吗?是曾经势均力敌的对手吗?还是……
更重要的是,生的希望,这下子真的缥缈如烟了……真的有着能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