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苏晓没有发生大事后,宋月行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峰峦俱乐部。
入眼除了刚刚几位健壮的青年小伙子,再就是满大厅的健身器械。前台侧面为健身大区,里面挂着比普通健身房多的沙包,中央位置矗立着一个擂台,还挂着各种拳击手套。
在宋月行打量俱乐部的同时,她也被几个小伙子打量着。
经历过一个下午刮大白的劳动,加上刚刚的大雨冲洗,这个时候的宋月行十分狼狈。头发一绺一绺的挂在憔悴疲乏的脸上,里面贴身穿的吊带此刻也紧贴皮肤,让整个上半身的曲线一览无遗,外面套着的衬衫也像酸菜一样挂在这个瘦弱的身体上。
腿上的直筒宽松牛仔裤也因为淋雨的原因,贴在了腿上,俱乐部的空调偏冷,宋月行打了一串喷嚏。
有个差不多二十七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向地上还在呻吟嘟囔的苏晓问道:“你是来接她的吗?”
宋月行点点头,揉了揉鼻子。
“她是不是闯祸了?”苏晓的酒品确实不太好。
上次若不是有人及时拦住,她已经用个空瓶子开了别人的瓢。
那个男人见宋月行开门见山,像是见到了救星,张口就开始控诉,“你跟我到后面来看看,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同时示意宋月行跟他去踏勘犯罪现场。
几个小伙子也跟了上来。
走了几步,来到健身大厅旁边的休息区,扑面而来就是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那个男子声音也提高了,声色里也带着些愤怒。
“你看看,她发疯一样的闯进来,骚扰我们经理和她朋友,我们拉不住,她又是哭又是砸的,看看,这面镜子就是她砸的。”
原来那一地碎渣是镜子。
“你再看看,她拿什么砸的,她居然用我们的镇山石砸的,这镇山石是我们老板从云南腾冲大老远运来的,总共就七八块,她还挑了最好看的那块砸镜子,瞧瞧——镜子碎了,石头也成几块了。”
宋月行摸了摸鼻子。
“你再来看看,她居然还闯进男浴室,拉都拉不住。我们里面还有客人在冲澡,好嘛她倒是色胆包天,冲进去不知害羞还挨个儿挨个儿看的遍!我的会员都说了要退卡!”
有个男人也凑过来告状,“在我们这里闹了很久,又吐又哭,若不是看在以前见过的份上,我们早就报警了。你看看我们这里被她弄得跟战场一样,还扛着哑铃咋了个跑步机的显示屏……”
听完这些控诉,宋月行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从心里泛起一阵怒气。
转过身就问那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何青在这里?”
那个男人一脸郁闷。
“早走了。她一闹,那个何青溜得比谁都快!”
“何青来你们这里健身?”
“不是,是我们这里运营经理的朋友。”
朋友?
鬼都不信普通朋友会让苏晓如此失态,“女朋友吧?!”
查看一圈,苏晓破坏力十足。
估计是闹得太凶,几个男人最后把苏晓弄到前台这里,闭门谢客,专门等宋月行来。
再看苏晓,如此闹腾仍然还不见睡着,趁着刚刚几个人进去查看损失时,又翻身坐了起来,男人们好心盖上防止走光的衣服也从身上滑落,漏出了半片浑圆雪白刺眼。
整个人仍然神志不清,握着拳头敲着地板,口中又开始此起彼伏的呼喊“何青,何青,你不能对不起我……何青——何青……”
何青?
何许人也?
苏晓藏不住话,早说了几遍了。在苏晓的口中,何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嘘寒问暖鞍前马后,跟她谈了两年恋爱却一直得不到苏晓父母的同意。
苏晓不知道父母为何要固执的拒绝何青,何青多好啊。
何青一米八二的身高,七十公斤的体重,重点大学毕业后进入了海市的一个国企做工程师。收入可观前程似锦,就因为不是本地人?就因为没有房子?
苏晓在倾诉的时候埋怨父母摧毁了她的爱情。
两年时间过去了,何青看不到任何与苏晓在一起的希望。
终于决定放弃。
苏晓说,她接受不了何青就这门放弃了,明明自己很努力的替何青考虑,甚至还打算偷偷取出父母存给自己的定期存款支持何青买房。
何青的放弃在苏晓眼里是突如其来。
像成年人走在路上猝不及防抢走小女孩的糖果那样,宣布了她爱情的结束。
她开始各种挽留,又被何青一次次的拒绝。
到最后,何青已经彻底把她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也放弃跟共同朋友的聚会,不给苏晓一丝一毫的机会。
苏晓堕落半年有余,仍不见醒悟。
一边糟践自己,一边又想着自我救赎。
就像此刻,种种丑态就为一个男人,说实话宋月行不理解。也许她不曾好好爱过男人,也许她不曾被人好生呵护过,以至于她无法理解此刻苏晓的行为。
她转头问道:“摄像头在哪里?”
男人不知所以然,但还是指了指宋月行的背后。
宋月行顺着方向看去,屋角挂着一个全方位摄像头。
“只有这一个?”
男人点头:“前台这里只有这一个,至于后面的话,有其他摄像头。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录下来了……”你们休想逃避责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惊吓了几位哥们。
只见宋月行蹲下身,动作轻柔的把衣服给苏晓拉上去。之后,一手薅住苏晓的脖子,另一只手抬起来就给了苏晓重重的一耳光。
“啪”的一声,醉醺醺的苏晓被打的一愣一愣,慢慢的疼痛袭来,加上酒精的刺激,苏晓肩膀一抽就开始哽咽,只听宋月行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再哭我接着揍!”
醉鬼不听劝,继续扑棱棱的掉眼泪,然而迎接她的是宋月行的又一巴掌。
更重更响。
于是忽略了推门进来的男人。
直到宋月行想甩第三巴掌时被抓住手腕,一堆目瞪口呆的小伙子才纷纷回神。
“彧哥……”
“彧哥你来了……”
宋月行回头,看到一个小麦肤色的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头顶上留着一团发扎成小辫,其余部分的头发都剃光,鬓角都不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星目,高鼻薄唇,身着黑色坎肩宽T,下身穿着土黄色工装短裤,露出的大长腿上全是黑黢黢的腿毛,脚蹬裤子同色系马丁靴。
整个人非常运动时尚,但此刻表情严肃,眉头重锁。
“我这里可不兴打人,女士。”
宋月行扯出自己被一只大手扣住的手腕,肤色相差太大,一个肤白如雪一个肤色黑红,交叉在一起的视觉冲击不小。
“她损害你们的东西,也影响你们营业。作为一个女人在这里醉酒闹事撒泼打滚,我不认为教训几下有什么问题。”
手劲很大,手腕被抓的有些疼。
“况且,我只是她的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