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检查结果我自己走出去的,我实在不想让顾聿深觉得我受伤很严重,毕竟我觉得换谁遇见那种场面,都会跟我一样的反应,不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医生问了我受伤的原因,我只说是不小心被人用木棍打到了,他拿着片子看了一下,说:“手臂有轻微骨裂,但是不太严重,要用石膏固定。”
听到他说要打石膏,我急忙打断他:“必须打石膏吗?”
打石膏的话那么明显,我一回家妈妈不就发现了,那我岂不是就露馅了。
医生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抬眼看我,“不想打石膏可以用夹板,就是你平时要非常小心,一个不甚可能会引起骨折错位,影响功能恢复。”
我想了想现在天气冷穿的衣服厚,夹板的话妈妈那里应该可以瞒过去。
我刚准备说用夹板,顾聿深已经朝医生说了:“上石膏固定。”
医生视线在我们两个中间流转了一圈,没有动笔开单子。
我扯了扯顾聿深的衣角,“顾总,我不想打石膏。”
他眉宇蹙在一起,语气冷硬:“不行。”
我朝医生打了声招呼,拽着顾聿深走到走廊。
“我如果打石膏太明显了,家里人看了会担心的。”
“你不打石膏,被他们发现了会更担心。”
“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不行!”
我挡在顾聿深身前,沉默的与他抗争,我算看出来了,他总是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现在又不是在公司,我又不欠他的,何况这是我的手臂。
我们都不肯让步,互相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似乎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过了两分钟顾聿深沉不住了。
“好吧,上夹板,但是你要仔细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去医院。”
“谢谢,我自己的手臂当然会照顾好了。”
在我准备重新回病房的时候,顾聿深突然看着我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
“嗯?不明白什么?”
“有时候脾气那么软,好像谁都可以来欺负你,有时候又坚韧的要命,眼看着要崩溃了又能神奇的站起来。
那次在医院见你,正被你公公扯着头发打,后来在咖啡厅被程思城和萧心妍一起堵住欺负,前两天被泼了脏水又勇敢的站出来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现在还倔的要命,死活不肯打石膏,为什么什么都要替别人着想,你不累吗?”
我被他说楞了,有点讪讪的,佯装生气,“你这是在说我笨吗?”
顾聿深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轻笑一声,用手在我头上用力的揉着,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说了你也不懂,去看医生吧。”
医生对于我要上夹板的要求一点都不意外,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只是看顾聿深的眼神很奇怪。
那个眼神的意思大概就是:老子英明神武,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气管炎!
我被自己的脑补雷的打了个哆嗦,想跟医生说您看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您为什么要这么明显啊,让人很尴尬好不好。
我被护士领到病房,用绷带在手臂上缠了夹板,开了很多外用药。
她要给我打针的时候,我很抗拒,不是怕疼,是从小就对打针这件事有恐惧感。
我试探着问护士:“我可以只吃药不打针吗?”我指了指她的小推车,“我看还要打点滴,可以把药推里面一起输吗?”
护士口罩上方的双眼瞥了我一眼:“不行,这种药只能肌肉注射,你又不肯打石膏,本来恢复就慢,针必须打不能跟点滴混在一起。”
我负隅反抗,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就这么小小一管,不打也没关系吧。”
护士手脚麻利的用针筒抽了药液,拿起来用手指弹了弹,推出里面的气泡,“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害怕打针呢?就一下,这个也不疼,跟蚂蚁夹一下一样的。”
我不是怕疼,只是害怕打针,每次打针的护士都是这样说,可是她不懂一个怕针的人那种感觉,求救一般看向顾聿深想让他帮我求情,他却看着我凉飕飕的说:“打。”
护士拉上帘子,示意我自己褪裤子,我敢怒不敢言,用手紧紧攥着床单,紧张的肌肉紧绷。
她一针扎下来的时候,我差点叫出来,对于一个从小都害怕打针的人来说,那酸爽简直了。
我这时候开始后悔自己逞能,为什么要帮顾聿深挡那一棍子了。
提好衣服,护士又重新给我挂上了点滴,顾聿深在一旁守着我,我恨他刚才不帮我给护士求情,躺在床上不理他。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了看我被缠的像木乃伊一样的手臂满意的点点头。
“你回去一定要注意这条胳膊不能干重活,提东西什么的,避免磕碰,药一周去一趟本地医院更换,一般三个月左右才能逐渐负重,平时要补充一下钙片,多注意休息,多吃一些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
顾聿深细心的听着,朝医生问道:“那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嘛,那可说不准,也要看你们后期的维护和恢复的。”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医生就带着护士去下一个病房视察了。
顾聿深一言不发地盯着点滴瓶往下滑落的痕迹,面孔凛然。
怕他担心我,朝他轻轻摇了摇那条包扎好的手臂,“你看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医生都是这样,会把病情给你说的很严重,要不你怎么会再来医院花钱,我这不是就骨裂吗?连骨折都不算,何况我年轻,过两天就跟以前一样了。”
如果没有幅度过大,疼的我脸都在抽搐就完美了。
顾聿深责备的瞪了我一眼,把我的手重现放回去,“看你还嘚瑟,你不是挺厉害的嘛,再给我晃晃,来个花手呗。”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这是为了谁才这样的,还不是怕你担心,死没良心的。
隔壁床的一个女人听到我的话,“这位姑娘,你这怎么说也是骨裂,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的养着,要不然以后刮风下雨天有你受的,我们家老爷子就是年轻的时候不在意,现在天气潮一点儿腿就又疼又痒的。”
顾聿深转过头去,看她在给床上躺着的老人盖被子,又把头转过来,脸色更阴沉了。
我不敢看他,双眼恨不能在墙上瞧出朵花来,只盼着能打完点滴快点回家。
护士把我的针头拔掉,嘱咐我自己按一会儿创口。
我一只手受伤,自己不能按纱布,顾聿深握住我的手帮我按着,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那一块青紫。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沉了下去。
“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都不要再做这种会伤害自己的事。”
我讪讪的抽回手,“哎,那不是当时赶巧了吗?现在我就后悔了呢,以后你想让我帮你我也不会帮你了。”
顾聿深抬眼看我,神色有些缓和,“最好如此,”
我愣了一秒,仔细看着他的神色,他是认真的,我立刻认识到自己越距了,他可能时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稔到可以替他挡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