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巧一听,立即有些不高兴,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大的,凭什么听她命令?
然而看她前脚已经走了出去,心中虽然极为不情愿,后脚竟也神差鬼使地跟了过去。
院子里,云琅暗自思忖了一番,回头说道:“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一切,我都牢牢记在心中,并以之为教训。不过,再怎么说你我也是姐妹,我不可能一点都不管你们。所以你只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你娘,其他你想要的,我若能做到,便满足你。”
“包括回天阑?”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回天阑就是欺君,既然在外面能够好好生活,你就不要有这些奢望了。”
云轻巧紧了紧拳头,脸上还在一阵一阵地疼,火辣辣的,不过她却也是没抱什么希望。云琅说的没错,她已经是死人了,再回去被人发现,就不会像这次一样那么容易逃出来。
可是真若要她一辈子过这些田园生活,她是万万受不了的。
当然,云琅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便允诺道:“我也不想重复,倘若姨娘病真能治好,我就放你们去邺城。邺城虽然不及天阑的京城繁华,但至少也是大城市,条件不会太差,至于钱,我有就会给,所以你放心便是。”
“你没有骗我?”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骗你什么?有什么好处?”
云轻巧这才彻底相信了她的话,说道:“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一样都不可以少。”
“天上可不会掉馅儿饼,不过我会努力的。”云琅说完,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
回去的途中,鸢尾见她半晌不说话,便问:“小姐,你有何心事?刚才那洪大夫说了,柳夫人有希望治愈,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云琅轻声叹了口气,抬眸看了一眼这皎洁的月光,抿了抿唇:“生活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可谁都知道生下来容易,活下去很难,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成亲?生子?养育下一代?亦或是名利?”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对生活的理解,万万不可能琢磨太多。毕竟越想就越复杂,越想就越烦恼,倒不如什么都不想,走一步算一步。”
“你倒是豁达。”
“经历了那么多,我也想明白了,现在只想为了自己好好生活,不想再那么累,那么痛苦了。”鸢尾凄然地一笑,不觉想起了在天阑的黑暗时光。
是啊,若非她一意孤行,也许她不会有这些痛苦的经历。
可又偏偏是这种经历,让她成长,让她成熟。
人啊,就是那么矛盾的动物。
圆月高悬,今天似乎又是十五日。
“王爷,将军好像醒了!”边城军营帐篷里,青竹匆匆赶了过来,告诉夏侯晋这么一个好消息。
夏侯晋眸光一沉,立即吩咐:“走!”
将军岳临安奄奄一息地躺在白色的担架床上,看见夏侯晋过来,刚要起身,便被拦了下来:“将军躺着便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多谢王爷。”岳临安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又躺了回去。
此时南葭正在帮忙,听到夏侯晋的声音,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把刚好熬好的中药递了过去,轻声说道:“王爷,今日份的,你可别忘了。”
“嗯。”夏侯晋轻轻吹了两口,等它不那么烫的时候,一饮而尽。
南葭满意地一笑,也不敢多耽搁,取回药碗又回去帮忙了。
其实这几天来,夏侯晋的腿部经脉活动明显频繁了不少,这就说明她的药和她的针灸之术都有了效果。师父说过,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一蹴而就,一定要小心谨慎地打通所有脉络,然后再对症下药,最后来一剂猛的,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能下地活动了。
而这个消息夏侯晋也知道,所以很显然有了希望的他,对她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一些,南葭已然心满意足了。
时间还很充裕,她一定要加把劲才行。
岳临安转过头看了南葭一眼,不觉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一直处于昏迷,但我知道南葭姑娘确实帮了不少忙,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别说太多话。”夏侯晋道。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有些事不得不说。”岳临安曾经也跟夏侯晋并肩作战,打退敌军,所以对他格外信任,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副将,哪像现在这般威风:“敌军来犯确实十分突然,不过我也知道一些相关消息。”
“哦?有什么不妥之处?”
“恐怕还是跟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岳临安微微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夏侯晋和云琅失踪的那阵子,城中到处张贴了皇榜,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他们。然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敌军耳朵里,所以才有了奸细一说,目的其实为了找出夏侯晋,只可惜棋差一招。
回京之后没多久,敌军来犯,好巧不巧地军师被暗杀,将军副将都受了重伤,群龙无首,再加上元帅也不知为何身患风寒无法出兵,所以重任才落到夏侯晋身上。
更重要的是,当夏侯晋来到边城没几天,远在城中的云琅却出了事,被废除宫册,贬出关外。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仿佛有人暗中掌握了一切。
“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可怕的是这人定在京城,而且身居高位。我思前想后,又结合了多年前的战役,这个人也只有他了。”岳临安说完,不觉咳嗽了两声。
夏侯晋眉眼一深,他岂会不知他口中的他是指谁?
然而他们现在毫无证据,再加上战火纷飞无法脱身,所以也只能将心思埋在心里。毕竟那人的最终目的一定不可能是跟敌军联合,而是为了他自己。
“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养伤,敌军我会想办法逼退,至于那个人……”
“王爷可千万不能急于一时。”
“放心,本王自有主张。”
夜渐渐深了,云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今日看的想的都太多了,觉得疲惫不堪,再加上雪貂这小家伙伤口好了不少,竟真的开始上蹿下跳,恼得她睡不着。
也不知道夏侯晋现在怎么样了……
说实话,多日不见,还真有了如隔三秋的感觉。
许是腹中的胎儿最近频频给她托梦,让她梦见三人一起的美好画面,于是心中对夏侯晋的思念之情也愈发深厚。
“吱吱——”雪貂叫唤了两声,突然跳到了她脖子上,懒散地拉成一长条,挂在上面。
云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怎么,睡不着?”
“吱吱——”听不懂。
“若不然……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她忽然来了兴致,在起身的同时一把将它拎了下来:“团子?”
“吱吱——”
“雪球?”
“吱吱——”
“算了,就叫雪团吧。”也不管人家喜欢不喜欢,云琅几乎是在十秒之内就将名字决定了。雪团看似不痛快地扭了扭身子,发现没用,便放弃了挣扎。
就在这时,门突然敲了两下。
雪团一惊,立马躲进了被窝,云琅无奈,只得起身去开门。不过半夜三更来拜访,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谁……”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忽觉后颈一疼,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拿着钝器的人吞了吞口水,不觉看向黑暗中另外一人,小声问道:“公、公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嘘!都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公主,叫我珠儿!”名为珠儿的女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满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说道:“有我的人吗?叫他们把她抬到我房间去!”
“啊?可是,可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关家小姐,要是惹她不高兴了,那关老爷子肯定会把我们赶走的!”
“那可不行,这女人可是我最大的敌人!即便是冒着被赶跑的风险,我也要好好跟她切磋切磋!所以你快去叫人!赶紧的!”
“哦!”那丫头立即点点头,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珠儿轻哼一声,蹲下身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虽然极为不愿意,却还是嘟囔着嘴巴说道:“好吧,算你长得好看,勉勉强强可以过关当我对手了。不过……这睫毛可真长啊……这皮肤太好了吧,都能掐出水儿来了……还有这鼻子怎么能那么挺,还有还有,这樱桃小嘴,真是让人羡慕……”
她嘀咕了几句,忽然感觉不妥,慌忙“呸呸”两声:“我在说什么呢,她可是敌人,我怎么能打心底里夸奖别人呢,再说我可是公主!谁能比得了?哼。”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她的小手却已经伸出去,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随即一个哆嗦:“啊,真有弹性,要是我这皮肤有她一半好就好了……”
“公……不是,珠儿,你又在自言自语。就不怕别人听到?”那丫鬟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蹲在地上对着那关家小姐流口水,浑身恶寒,立即对着旁边的人道:“快,把人搬到珠儿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