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瞬间将年轻的alpha给涌没。
他一直所盼望的念想, 今天终于得以实现。
但当城决正激动万分间,昨夜的情景逐渐的在他的脑中浮现。
城决的表情顿时滞凝在了他的脸上。
他逐渐沉默了下来。
医生看了眼检测仪器上显示的一系列数据,宽慰道:“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桥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 城先生可以放下心来了。”
说到这里, 医生声音一转。
“不过……桥先生喜欢孩子吗?”
城决默了默, 低声应, “……我不知道。”
话说完, 他迟疑了一下。
“他……并不想和我在一起,所以这个孩子,他应当是不想要的吧。”
医生惊异错愕。
外人所以为的, 定然是主动勾引,一意想要攀附权贵的beta,实际上才是这段关系中的被动者。
如果不是城决亲口承认, 医生也没想到,这位桥先生压根就不想和他的雇主在一起。
顿时间,医生看向桥上愚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如果他并不想要孩子的话……那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定然不过成为安抚他心灵的产物, 反而可能会加剧他已经开始病态的心理状态。”医生徐徐道, “我并不是心理专家, 只是对此略有研究, 在学医时对于心理学上涉猎一些,所以并不太专业……但从我的观点和角度来说, 目前的情况是,桥先生并不适合有孩子, 而应当是以治疗心理障碍为主, 先让他的心理恢复健康状态。”
医生徐徐道来, 愈发欲言又止。
因为他的雇主不是桥上愚,而是城决。
所以一切还得看城决如何做下决定。
城决听完医生口中的话,表情更加沉默。
他抬手掩面。
“……先出去说吧。”
“是。”
城决先一步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医生快步跟上。
两人先后离开卧室,轻轻的关上房门。
房间内,桥上愚慢慢的眨了下眼睛。
两人走出卧室,一直走到离卧室略远一些的位置后,城决这才恢复正常的分贝,沉声问:“如果这次打掉的话……他下次多久能怀上?”
“不确定。”医生摇头,“beta怀上孩子的这一件事,是一个极低概率事件,有些beta家庭,耗尽家常,穷极一生,都没能怀上一个孩子。”
所以对于那些豪门alpha而言,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才是他们最好最佳的选择。
更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omega和beta之间的生育率,那已经不是所谓阶层低程度,而是天差地别的对比。
“……就算是我,也依旧一样吗?”城决忍不住问。
“是的,也依旧无法确定。”医生认真的回答,“您的基因只会让beta的怀孕率略微的提高上一些罢了,但beta的怀孕率基数实在是太低,所以……”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也已经明了。
“不确定是多久。”即便医生已经将话给摆明,但城决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也或许是五年。”医生尽职尽责的回答。
城决再次沉默。
窗外的阳光挥洒在他的侧脸之上,城决的睫毛上沾染着绚烂的阳光,可他的眼眸内,却阴郁又暗沉。
别说是五年,他连一年也等不了。
婚礼才刚结束,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岌岌可危,好像悬崖上的断桥,摇摇欲坠。
桥桥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论他怎么伸手去抓,都抓不到对方的衣角,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无情的将自己抛在身后。
他之前愚蠢的自以为,婚礼就能够改变他和桥桥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存在。
不仅并不存在,他们之间反而愈发疏远。
他需要一个能够绑住桥上愚的系带。
又或者,产物。
不论怎么想,那个产物,只能是孩子。
一年内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很可能不是一年,而是五年。
五年内能发生什么,他根本就无法预想。
思索片刻,城决很快做下定论。
——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
“这个孩子……不能打。”城决缓缓道。
城决对于孩子这种生物没有任何感想。
他执着于孩子的唯一原因,只有桥上愚。
对此并不意外的医生应了声是。
“我回去会为桥先生准备一套孕夫滋养食谱,保证桥先生每日摄取的营养。”
“如果心理治疗同步进行……是否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城决忧心忡忡的追问。
“理应来说不会。”
城决这才放了心,让医生离开。
医生离开后,城决命秘书找到国内最为专业的心理医师的电话,然后亲自给他打了过去,请他过来。
心理医师在W市,就算是这会当场购买机票赶到S市,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城决心下焦灼,直接派专车和转机接送。
心理医师原本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抵达S市,现在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在专车专机的接送下,两个小时四十五分,心理医师风尘仆仆的赶到城决所在的别墅。
心理医师赶到后,早已等的焦急难耐的城决,下意识便准备立刻将对方请上楼。
但非常专业的心理医师在一楼停下了脚步。
“等等,城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问。”
“请问患者目前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城决沉默了几秒,才应。
“……他没有食欲,也没有交谈欲望。”
“那您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导致患者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城决的声音哽住。
他身形僵硬,黯然的垂下了脑袋。
“是因为……我。”
短短的四个字,其中的复杂纠葛已经完全明了。
心理医师略显错愕的看了城决一眼,不再多问。
“您先带我上楼吧。”
城决颓然的带着心理医师上了三楼。
推门进入卧室,心理医师一抬眼,便就看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活死人的桥上愚。
心理医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向床上的beta打了个招呼。
“您好先生。”
“……”无应答。
“先生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和您聊聊。”
“……”
“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
“……”
始终没回应。
桥上愚的沉默宛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刺在城决的胸口。
城决眼眶微红发热。
始终没有应答,以为是因为有城决这个'始作俑者'在的缘故,心理医师扭头看向身侧。
“城先生,不然您先暂时离开一会吧,或许他不愿意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您的缘故。”
心理医师的这句话让城决顿时心下一窒。
城决黯淡的垂下眼帘。
他低低的应了声好,然后听话的转身离去。
城决离开后,心理医师重新将目光转回,然后换了个话题。
“我是从W市赶过来的,W市先生去过吗?”
“……”
“那里的吃的很多,空气清新,风景也不错。”
“……”
心理医师絮絮叨叨,为他介绍着W市的风土人情。
心理医师的声音柔和平缓,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
但桥上愚只觉得厌烦。
耳边的声音吵闹的让他头疼。
本想开口让对方闭上嘴,别再说话,但他觉得说话太累了。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都让他觉得麻烦和劳累。
他厌倦的侧过脸,闭上了眼睛。
随着桥上愚的厌烦闭眼,感受到对方厌烦的心理医师也跟着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他礼貌的同桥上愚道别,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一直等在门外的城决立刻迫切的迎了上来。
“他的心理状态……病的非常厉害。”心理医师皱眉,“您对他做过什么?”
城决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要想将患者治好,必须从根源来改善。”
“如果您不告诉我您都对他做过些什么,那么是没办法治好那位先生的。”
缄默片刻,城决才终于涩然开口。
“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我……”
话未说完,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有钱人的那些手段,无非不过就是那些。
强制、逼迫、压迫。
不过叫心理医师意外的是,城决这样优越的外貌和条件,而且还是一个顶级alpha,竟然依旧有人不愿意和这样的顶级alpha在一起。
虽然刚才不过才见了一面,但心理医师已经开始由衷的佩服起刚才房间里的那位beta先生来。
“现在他也依旧不愿意和先生您在一起是吗?”
城决不愿意承认。
即便答案已经□□的摆在眼前,但他依旧不想亲口承认。
“如果……您真的想治好他的话,或许您可以试试……放手。”心理医师大胆的建议道。
心理医师才刚话落,城决便立马驳回。
“不行!”城决伸手掩面,低声呢喃,“我不能放手……我绝对不能放手……”
建议被瞬间驳回,心理医师已经完全了然。
或许真正该心理治疗的,应该是眼前的这位才对。
碍于城决的身份,所以他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