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崇祯皇帝即位之后,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扳倒了把持朝政大权的魏忠贤。
天启七年十一月,魏忠贤被发配中都南直隶凤阳府去守皇陵,结果路上还不知收敛,豢(huan)养了一批亡命之徒。
崇祯帝知道后大怒,要抓他回来治罪。知道大势已去的魏忠贤刚刚走到河北衡水,就在旅店里面上吊自杀了。
死后,魏忠贤和其党羽崔呈秀的尸体还被开棺戮尸。
第二年崇祯元年,为了治理长久以来的官员腐败现象,崇祯帝下令裁简驿站。而这时著名的闯王李自成,如今的银川驿卒,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黄娃子,你小子是昏了头了!公文都能弄丢,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
银川驿站,五十多岁的驿丞是个急脾气,听到一向吊儿郎当的驿卒黄娃子居然把所送的公文弄丢了,他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
这可是县令大人亲自嘱咐过要仔细送到的公文,当时要不是驿站里没有其他人当差,就黄娃子这么一个混小子,他才不会让他去送呢!
这个黄娃子父母双亡,去年他来应募为驿卒的时候要不是他大发慈悲,可怜这个家伙,这家伙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本来想着这次通过送公文锻炼锻炼后辈,谁曾想,这小子居然弄丢了!
“你要我向县令大人如何交代?”驿丞颤抖着手指指着下首低头站着的年轻人,一腔怒火无从发泄。
黄娃子,也就是日后那个闻名天下的李自成,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也不知道公文是什么时候丢的,公文一般是放在竹筒里,就在他身上挎着。
他本来想着把本县的信件送完再出发把公文送了,结果没出县城,背后背的竹筒就没了。
“蠢货!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驿丞看黄娃子还在原地站着,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已经找过好几遍了,根本就没有!”
黄娃子光棍的回答,反正已经丢了。他也找了,找不回来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不会再去找吗?!”
驿丞火冒三丈。
“找不到了还找它作甚?让县令大人再写一份不就好了!”
黄娃子抬起头来,脸上丝毫不见愧疚的表情。
“你——你——黄娃子!你娘的你以为你是老几?你敢教县令大人做事?县令大人是你的属下吗?”
驿丞正要大动肝火再把黄娃子骂一顿,一个衙役匆匆忙忙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文书。
驿丞看到衙役,暂时压住怒火,问道:“杨老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可是县令大人有令?”
“黄大人,县令大人的公文在此,您看了就知道了!”
黄驿丞疑惑地看了看衙役手里的公文,接过来拆开看了。
以往都是衙役直接传话,这次县令大人怎么还写了公文过来?
“裁简驿站?为何要裁简驿站?”
看完了公文,黄驿丞脸上原来的愤怒完全消失不见,反而带上了一丝惊恐。
裁简驿站就意味着他可能要失业,驿丞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大人别急,您看这公文里不是写着嘛!这是皇上的圣旨,我们有什么办法?”
“皇上的圣旨?”
黄驿丞刚刚看的太快,听到衙役的提醒又过去看了一遍,果然上面写着是皇帝的旨意。
“杨老弟,这驿站不仅是递送往来文书,还是供各位大人往来途中歇息之所,这驿站裁撤了以后诸位大人路上住哪?”黄驿丞担忧的问。
“嘿!皇上说了,咱们这些年以来驿站每次接待官员动辄杀鸡宰羊,所耗甚巨,现在咱们大明不是受灾了吗?要厉行节俭,这首先就得从驿站开始!”
杨衙役靠近了黄驿丞,压低声音道:“有什么办法呢!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皇帝也不例外!黄老哥放心,这银川驿站不会裁撤,不过裁掉几个人是要的,多少做做样子!”
黄驿丞点点头,心中的石头暂时放下了。
不把驿站裁掉就好,只要驿站还在,他这个驿丞就没人能换掉。论资历,他十五岁就在这驿站当值,干了四五十年,谁有他的资历高?
裁掉几个人的话……
目光一瞥,黄驿丞看到了站在一边毫无悔改之色的黄娃子,顿时刚刚熄火的怒气再次燃烧起来。
他对杨衙役一拱手:“杨老弟,实在对不住,老哥有个事还得麻烦你!”
“害!无妨无妨,职责所在嘛!”杨衙役眼珠转了转道:“倒是不知黄大人所托何事?”
黄驿丞看向黄娃子,怒道:“大人前日让我送去临县的公文,居然被这个黄娃子黄娃子弄丢了!遍寻不到,还望老弟能在县令大人面前说及此事。要打要罚,我愿独自承担!”
“什么?竟有这事?”
杨衙役皱眉想了一会儿,看着黄娃子道:“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可是县令大人嘱咐过一定要小心送达的!你可记得落在何处了?”
黄娃子瞪着眼睛道:“我怎知道落在了何处?我要知道,就自己找来了!”
杨衙役被黄娃子这态度气的笑起来:“好!好!真是个有性格的后生!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县衙走一遭吧!看县令大人如何发落你!”
“走去哪?不就是丢了公文吗?那字咱也能写几个,重写一张就那么难吗?要去你去,咱不去!”
黄娃子果断拒绝。
“放肆!”
黄驿丞大吼。
杨衙役也动了真怒:“你丢失了公文,还不肯和我一同去往衙门认罪,是何道理?还敢在此强词夺理!那公文里可都是机密,是丢了一张纸那么简单吗?”
“就不走!你能把咱咋地?”
黄娃子看杨衙役面色不善,当场便捋起袖子准备干仗。
黄驿丞见状连忙挡在两人中间,低声向杨衙役道:“杨老弟不用和他一般见识,这个黄娃子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又是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的,没必要和这后生一般见识!”
杨衙役听到这小子从小舞枪弄棒,当时气势就下去了,冷哼了一声道:“我会把这件事仔细禀告大人!”
说罢,也不和黄驿丞告辞,就自个绕过黄娃子出去了。
“黄娃子,你敢顶撞上官,在你眼里,还有老夫这个驿丞吗?不如我这个驿站就交给你干了,老头子我以后给你当跟班!”
衙役刚走,黄驿丞的怒吼就响了起来。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留你在这里,迟早要惹出祸来!不,你已经惹了大祸了!本来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刚刚把县令大人的亲信杨捕快给得罪了!你是完了!”
目光瞥到刚刚杨捕快送来的公文,黄驿丞目光闪烁,有些不忍道:
“黄娃子,你去年来我这,我是看你父母双亡怜悯你才让你当这个驿卒的。如今你惹了大祸,我也保不了你!现在朝廷下令裁简驿站,节省开支,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不用来了!你走吧!”
黄娃子愣了愣:“大人,你真要赶我走?”
“滚——”
黄娃子顿觉无趣,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黄驿丞,你把咱这月的月钱结给我!”
“这月二十天干了不到十天,还丢了公文,你还有脸找我要月钱!滚——”
“你娘!老子干一天也是干!把老子月钱给俺!不然我砸了你这破庙!”
驿馆中,黄驿丞深吸了几口气,捂住心脏的位置皱了皱眉,无力的从钱袋里翻出两颗碎银子扔到门外。
“滚——”
黄娃子捡了碎银子,在手里掂量掂量,又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哼哼着走了。
不过走到半途,他就想起来不好的事情了。
“娘的,老子刚要来月钱,又要没了。艾诏那个老不死的又要找老子讨债了!”
越想越气,黄娃子干脆就不想回家了。路过县里的酒馆,看着手里的碎银子,他心头一动,就半路改道往酒馆走去。
这家酒馆刚在这里开一年多,叫什么大同酒馆。听说他们背后还有个大同商行,生意做得可大了,县里还有一个大同布店,也是他们商行里的,每天顾客络绎不绝,比逛庙会的时候人都多。
熟练的找了个靠街的座位,黄娃子把碎银子往桌上一拍,大叫:“小二,两坛大同醉!记账上!”
小二来了,看到桌上的碎银子,讪笑道:“枣儿哥,你这不是有银子吗?怎么还要记账上?你还在我们这欠了三两银子的酒钱没给呢!”
“废什么话!这是老子拿回家的钱,在你这喝酒还怕老子赖账不成?去给老子记上,来日一并结算!”
黄娃子拍桌子大叫,引来一群人看过来。
“看什么看!喝你们的酒!”
黄娃子朝那些看笑话的吼一声,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酒馆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小二哥为难的去了,他先找到掌柜,掌柜似乎正等着他来。
“掌柜的,这黄娃子已经赊账好几次了,这次有银子还要赊账,您看这……”
掌柜眯眼看了看坐在临街酒桌上的年轻人,笑了笑:“咱们开酒家的,怕他喝光了酒不成?给他记上!以后他来喝酒,都给他记上!”
小二哥以为自己听错了,知道掌柜的催他去,他才反应过来。
“掌柜的莫非看上了这黄娃子不成?要他当个护院?”
小二哥如何也想不通。
“黄娃子,李自成,大人要找的就是此人了!”
张爱水摸了摸头上的帽翅,伪装了一年的掌柜,有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掌柜了。
昨天是端午节,忘了给大家说一声端午安康。今天补上。
现在也是麦收时节,昨天帮家里收了一天麦子,所以没来得及更新。
不过大家放心,少的都会补上。
昨天下地得诗一句,分享给大家:麦熟千层浪,汗满万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