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帝这深闺怨妇般的语气, 让南音几乎笑倒,往上亲了口, “小公主年轻可爱, 陛下今岁多大了?”
意思是他老了,无法和鲜嫩美貌的小公主相比。
绥帝:……
“也不是很老。”半晌,他道出这么句话。
在马车内笑闹了会儿, 南音忽叫侍卫停车,伸手别开帘子, 满街灯火中,她好像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先生。”她迟疑出声,“你看看,那是不是……?”
绥帝目力更好, 定神望了会儿, 肯定道:“是观棋。”
“另一位是崔七娘。”南音补充,很是新奇, 这俩人居然会出现在一处?
因着心底的那点好奇, 南音让马车停在一旁,和绥帝夫妻俩就这样望向那边。
说亲昵,二人的姿态倒也不算亲昵, 身旁各自跟了长随婢女,正在看夜市各种有趣的小玩意。
耍猴儿戏的小猴突然跳到韩临肩上,灵活的身形让他一时没捉住,竟叫这小东西爬到了脑袋上, 惹得崔七娘捧腹大笑。
捉住小猴后,韩临没对赔罪的主人撒气, 反而转手就把猴儿放到了崔七娘的肩上, 看着她被顽皮小猴弄得手忙脚乱, 扯出一抹极其恶劣的笑容。
好不容易在婢女帮助下摆脱猴儿,崔七娘气极,挥起鞭子就要抽韩临,被他轻松接住,还露出挑衅的神色,不知说了甚么,令崔七娘气得脸都红了。
南音&绥帝:……
好幼稚。
“我记得……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南音语气复杂,回忆以前认识的韩临,虽不如绥帝沉稳,但也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少年郎,和眼前这个恶劣、幼稚的人完全不沾边。
绥帝不以为意,“观棋自幼就很顽皮,曾经在你面前或有不同。”
韩临年纪不大,除却早早立下功绩外,性格上,他和其他世家子弟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不能称为坏而已。
南音似有所悟,继续注视片刻,多少在其中看出了点欢喜冤家的味道。
充分满足好奇心后,她心中有了定论,微微一笑,关上帘子,“走罢,阿慈还在等我们呢。”
宫内。
侍女禀告二人,崔太后刚来看过小公主,和她玩闹了会儿,在他们之前乘上厌翟车,回鸾仪宫去了。
因此这时候,小公主圆溜溜的眼还在睁着,正坐在她的小床榻上好奇张望。
南音身影一出现,她就兴奋地上下拍手臂,发出极其可爱的“哒哒”声。
“宝宝。”南音先解了披风,净手后抱起她,“是不是想阿娘啦?”
绥帝在侧,心情多少有几分复杂。南音从未用过这种温柔到腻人的语调和他说话,在面对女儿时,不管她做了甚么,好像都能令南音开心不已。
突然,小公主看向他,歪过脑袋,也“哒哒”了两声。
绥帝:……
他眉头不知不觉柔和下来,跟着落座,看向稚嫩的女儿,“我是爹爹。”
大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大概这辈子也没用过这么腻歪的语气喊出过“爹爹”两个字,看向面前母女俩的目光柔成了水。
但小公主显然只是随意地对他叫了声,更多的注意力,依然放在自家娘亲身上。
她被南音抱坐在腿上,小手揪住南音衣襟,在胸前留了一堆口水,然后扶着那皱巴巴的衣衫,竟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只那么一瞬,下一刻啪得就倒了下去,依旧让南音惊喜不已,“阿慈已开始学站了。”
绥帝颔首,“六月多,是时候了。”
他在心中盘算,倘若女儿比寻常孩童聪明些,那很快就能学会站和爬,再过不久自己走路,便能离开南音的怀抱了。
“阿慈真聪明。”南音毫不吝惜夸赞,隔着衣衫亲了数下女儿,惹得她不住笑。
这么点大的宝宝,纯净无邪的笑容极富感染力,殿中侍奉的宫人都不由露出笑意。
待小公主玩儿累了,捏着小拳头睡过去,南音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任奶娘等人将她抱去歇息。
作为皇后,她无需亲自喂养女儿,因生育时的惊险,绥帝也不想让女儿扰她夜晚休息。因此,小公主真正的睡榻设在椒房宫侧殿。
南音想看望她时,稍稍走几步就能到。
褪去衣衫,慵懒倚在浴池的白玉壁旁,南音几乎昏昏欲睡。
深秋寒凉的夜,沐浴在温泉中着实惬意。
但她的思绪未停止,脑海中思索着近日要做的事。
入冬了,先生设立的那些学堂中,有些学子恐怕缺少冬衣,需要给他们采买一批才是。但具体走哪边出银子,还需要和先生商议。
明着走宫里的账目不是不行,可南音心中还有另一种想法。她想,能否通过表兄温子望的商行,鼓励商贾给这些平民学子提供衣物和入学所需的用具。
他们可以通过官府的手段适当给商贾一些甜头,如此形成惯例,以后国库的压力就不会太大。
作为掌管了绥帝私库的人,南音比任何人都了解,进入绥帝私库的那些银子去向都在哪儿。
一为养兵,二为开设学堂。
这些学堂,早在半年前就建成了几十所。以长安城为中心,扩展到周围的数座城郡,由温子望的商行帮忙搭建、请先生、招学子,但银子大部分都是绥帝在出。
毕竟商行是为赚银子,而非做慈善,其中还有许多商人,不可能事事都强压给温子望。
学堂招收的大都是平民百姓,也会有极其没落的寒门子弟,设了十五岁以下的年纪限制,考校过心性和天分过后,学堂都会予以收取。
这些学堂虽然无需交束脩,但竞争远比其他学堂要大,在其中不思进取、屡屡排名靠后者,将会被请出。天资极为出众之人,会有幸得到高官大儒的教导和指点。
世家的势头目前被狠狠压了下去,可只要有人为官,高官子弟势必会比其他人的仕途更顺畅,长此以往,亦会形成新的世家。
设学堂长期扶持平民百姓,给予他们进入官场的机会,这是绥帝平衡官员出身的手段之一。
所以,即便后宫清静,南音也远不如许多人想的那般清闲。
她愿为绥帝分忧,绥帝也会将这些事都尽数告诉她。
哗啦——身侧有入水声,南音睁眼,沾满水汽的长睫随之抖了下,“先生?”
的确是绥帝,他不知何时也入了净房,解衣同浸到浴池中。
氤氲的水汽遮盖了许多风景,纵然彼此看得不大真切,南音依旧往下沉了沉,泡得红润的脸颊都有一半浸在水中,“我还没好呢。”
即便做过无数次亲密的事,绥帝也使过很多坏,但在这方面,南音总是很容易害羞。
“夜深了,再引一次水耗费时辰,不如一同入浴。”绥帝的理由很为宫人们着想。
南音无言,悄然游动到边上,准备快速擦身离开。
她可不想在这儿胡闹,床榻上也就算了,要是弄得浴池一片狼藉,侍女们一看就知发生了何事,她还要如何坦然面对她们的目光。
才将一只手臂搭上去,滚烫的大掌便握住了她的腰,呼吸随之覆来,低沉的一声笑,“看来音音与我心有灵犀。”
谁要和你在这方面心有灵犀——南音才在内心回答完,唇瞬间被堵住了。为免她挣扎,绥帝干脆将她两只手臂都压在了浴池上,坚硬的胸膛完全把她抵在了玉璧。
手臂的冰凉和身体其他部位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南音感觉寒毛竖起,整个人宛如被猛兽盯住的猎物,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绥帝对她的强势,完全都用在了这件事上。若非他会注意着不真正弄疼她,期间也会问她的感受,她都感觉自己每次都像被强抢的民女,而先生就是那耍流氓的恶霸。
她若是再挣扎,那就更像了。
南音闭目,深吻中开始回应绥帝。慢慢的,禁锢的力道放松,她将手臂挽在他的肩上,感到人在浴池中被抱了起来,于是双腿也不得不缠去。
二人在水中,真真正正坦诚相拥。
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先生也不可能停止,就放纵一回罢。
何况阿慈出生后,她也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冷落了先生,对他的关怀不如往日,也无怪他会说出口。
抱着这样的想法,南音抛下那些羞涩和羞耻心,尽量配合绥帝。
不多时,浴池周围确实弄得一片狼藉,连悬挂的红色纱幔都不知何时被扯了下来,飘落在池边、水中。
二人也从浴池到地面,再转战床榻。
缠绵间,传来南音强忍羞涩的声音,“先生,我、我未亲自喂养阿慈,那里不会有的……”
不知是绥帝听入了耳,还是南音再次被堵住唇舌,声音又渐渐低下去,唯余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