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易觉握紧水杯,指尖微微发白,脸上表情却无波动,他向来善于管理情绪。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芒洲,如同一尊神像。
周芒洲嘴巴越噘越高,不是索吻,而是羞怒:“不亲就别看我!”
水杯终归因为alpha的手劲而爬上裂痕,邵易觉放下玻璃杯,嗓音轻柔:“周芒洲,你很好看。”
周芒洲愕然。
“所以有人长时间注视你,很正常。”
周芒洲瞄邵易觉过分平静的脸,他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话。
果不其然,邵易觉道:“如果你不希望我看你,以后我会注意。”
周芒洲原本雀跃的心脏被浇了一盆冷水,“你……”
邵易觉望着他,又道:“自然,如果你不看我,也不会发现我在看你。”
“……”周芒洲已经气到不知该说什么,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邵易觉也知自己这番话的逻辑不太立得住,甚至不像他会说的话。
周芒洲瞪着他,“我就看你!看你!你……你也不许不看我!”
邵易觉忽然明白了,原来他是被眼前的这个少年……抓住了心里的某个地方。
尽管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邵易觉说:“你是我的配偶,我当然会看着你。”
周芒洲闹了会儿小别扭,不到十分钟又好了,说:“我饿了。”
距离早上那一顿,已经过去五个小时。
邵易觉带他去了餐厅,给周芒洲点的还是儿童套餐。
周芒洲咬着奶黄包,喝着南瓜甜粥,就着对面男人的美色,“你不饿吗?”
邵易觉吃得很少,只有一块巴掌大的抹茶蛋糕,用刀叉小口小口地食用,“还好。”
他的食欲向来不大,即便连续三天不吃东西,也不会被饥饿感影响情绪。不仅仅是食欲,从有记忆开始,他好像从未有过迫切的,想得到某样东西的欲望。
周芒洲分了一只奶黄包过去,邵易觉注视他唇形的翕动。
“男人,就要多吃点。”周芒洲说了一句没有情调的大白话。
邵易觉不禁一笑。
实质上为了维持人造人的“优雅”,在制造之初,“饥饿”这项数值就到了最低,一般而言,人造人就算一星期不吃不喝,也不会有损基本生理功能。
像周芒洲这么喜欢吃的,不多见。
喜欢吃,却不怎么挑食,看上去又乖又好养活——当然,只是看上去。
邵易觉看着周芒洲进食的模样,不由得胃口好了些许,将奶黄包吃了,比蛋糕更甜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再出酒店,邵易觉将个端关了,隔绝所有个人工作与消息,主要用来看书、休息、游泳。
邵易觉看书时,周芒洲就在一旁呜呜呜地练习笛子。
邵易觉休息时,周芒洲拱过去贴贴。
邵易觉游泳时,周芒洲浪得就像一只求偶的白天鹅,绕着邵易觉游来游去,水花四溅。
可惜周芒洲不懂什么是拍照,只能用眼睛描摹邵易觉身上的每一寸令他心旌摇曳的肌肉与线条,生怕眼一眨,美景就错过了。
特别是,邵易觉黑色泳裤里的那一大包……
每当邵易觉上岸,周芒洲就直勾勾地盯着。
邵易觉:“……周芒洲,矜持点。”
周芒洲脸蛋红红,理直气壮:“你是我的配偶,我当然会看着你。”
“……”这话耳熟,邵易觉刚说过。
邵易觉一直是个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人,但与周芒洲在酒店的两天,他居然很快就习惯了周芒洲的黏人。
周芒洲就像一块软乎乎的糖糕,摆在邵易觉面前,他可以不吃,但无法忽略其甜丝丝的引诱。
没错,引诱。
邵易觉帮周芒洲穿衣,自己omega身上肌肤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为alpha的本能。
邵易觉擅长遏制本能,他不动声色,给周芒洲系上最后一颗纽扣。
周芒洲抻开双臂,甩了甩胳膊,穿这样的衣服让他颇不自在。
带着复古设计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西裤,领间系了一条丝带,圆鞋头的手工皮鞋,让周芒洲看起来像一个娇贵的富家小少爷,而非邵易觉的配偶。
“别动。”邵易觉淡声制止,将周芒洲溜出裤腰的衬衫平平整整塞了进去。
周芒洲盯着邵易觉近在咫尺的俊脸出神。
邵易觉身上的搭配与周芒洲同色系,白衬衫黑裤子,纽扣敞开两颗,修长脖颈下锁骨窝漾着蜜色光泽,让人想当一只蜜蜂,去采撷里面的甜。
周芒洲悄悄把脸贴近……
邵易觉退开一步说:“好了。”顺手拿起金丝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斯斯文文戴在鼻梁上。
“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周芒洲不想把这么好看的邵易觉,给别人看。
透过薄薄的水晶平光镜片,邵易觉波澜不惊地望着周芒洲,仿佛洞悉他的所思所想,道:“保持与人的距离。”
“?”
周芒洲是不太明白的,但邵易觉似乎有他自己的道理。
出了酒店,二人径直走向一辆商务车,管家手里拿着伞,已经在等着了。
坐进车里,邵易觉问:“怎么只有一把伞?”
今天管家做他们的司机,闻言讷讷答不上来——难道夫夫不应该共用一把伞?
邵易觉问过就完了,取出个端处理个人事务。周芒洲好奇地探过脑袋,实在看不懂,便失去了兴趣。
天气预报很准,车子刚在一栋商业大厦前停下,雨珠便啪嗒啪嗒敲在了车窗上。奇妙的是这些雨在车窗上落下得极快,几乎在一秒间便没了痕迹,但管家还是应景地把雨刷打开了。
观察其他无人驾驶车会发现,根本用不着雨刷,玻璃材质早就与十年前天差地别。
周芒洲望着渐渐被昏暗笼罩的城市,直到邵易觉拿伞下车,打开另一边车门接他。
伞面宽大,但邵易觉长得也高大,这伞遮挡他一人绰绰有余,多一个人只能将就。
雨中,邵易觉一手持伞,一手扣在周芒洲肩头,伞沿朝周芒洲那边倾斜。进入大厦玻璃门后,周芒洲才发现邵易觉的一边肩膀被雨打湿。
“无妨。”邵易觉轻声道。
管家狼狈跑进来,捧着礼品盒子,与请柬一道交由接待员。邵易觉将伞给管家。
原来真的应该带两把伞的。管家尬笑保持体面,拿上伞回了车。
管家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群年轻人,众心捧月似的围着一个男生。
男生褐色卷发,褐色眼睛,一看就不是纯种东方人,一身定制的香槟色小礼服,周身萦绕甜腻的茉莉香气,是个omega,也是这次生日宴的主角,艾市长过了两次二十岁生日的小儿子,艾瑞希。
任何一个omega,很难不发现在二十米开外有邵易觉这样一个顶级alpha。
艾瑞希娇呼出声:“邵先生?!”爱心如有实质他从眼里冒出,扭腰飞奔过去,“我的上帝啊,您终于来了!”
周芒洲:“??”
当他是死的?敢当着他面勾引他男人?
周芒洲当场一记回旋脚踢过去——!
猝不及防迎上这一脚的艾瑞希吓得面孔扭曲:“鹅?!!”
邵易觉:“……”
他的omega,总能给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