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完椒柏酒,吃饺子时,朱佑樘偷偷在饺子里包上银钱,放话道:“谁能吃饺子吃出银钱,就赏它一个“玉如意”,当然如果能吃出银钱寓意也是“得之者以卜一年之吉”。
活动结束后,依礼制朱佑樘再次下旨,让外戚再次祭拜昌平的各处皇陵。
因为皇帝也要祭拜的缘故,所以在祭前十日太常寺就自己委派牲所千户一员,领旗军九名,将陵祭所用的物品都送至了昌平州。
在祭拜的前一天,依照礼制陈设好各案的祭案、祭品。各案之上祭品的陈设均有定式,皇帝正案之上分别陈设有爵三、茶一、汤二、饭二、菜四、炙肉一、炙肝一、肉骨一、油饼一、角儿一、栗一、枣一、圆眼一、荔枝一、胡桃一、馒头二、羊肉一、豕肉二、汁壶一、酒壶一。皇后正案上陈设的祭品除不置酒壶置茶壶外,余同皇帝案一样。
伴随着韶乐之声,朱佑樘身穿龙袍登上台,从何鼎手中接过酒樽,向列祖列宗三次进献。尔后正式颁布已酉历法。
即弘治二年实行已酉历法!”民间的百姓也纷纷等着新历法,新年新气象!”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大朝会,文武群臣以及四夷朝使要向大明皇帝行庆贺礼。
正旦的前一天,尚宝司已经提前在奉天殿设下御座。在御座之东设案几,在宫殿台阶南方设香案。教坊司在奉天殿的东西两边摆设乐队演奏中和韶乐,朝北站立。
凌晨的时候,锦衣卫的仪仗队就早早的站在了台阶和台基的东西两边。由锦衣卫新任掌印指挥使牟彬负责,毕竟是非常重大的节日,又是万邦来朝的大朝会。任何细节都要做好,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如此才能彰显天朝上国威严。
“那边的再往东站一站,对,就是那里!台基那边老刘你看好位置了,间隔距离要一样!”牟彬在大声的指挥着仪仗队站位。
宫殿这边的布置由御马监掌印太监何鼎负责,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生病卧床不起,所以今天暂由何鼎全权指挥。几个小太监在宫殿的东西两边纷纷设置了朋扇,在台基东西两边又相向的摆上了辂车和步辇,然后再设置手持鸣鞭的四个人站在左右两边面北而立。
教坊司再设置乐队在宫殿台阶两边面北而立,并演奏大乐,仪礼司设同文,玉帛两案在台阶东边,金吾卫设置护卫官员在奉天殿内和台阶两边,并在午门外,奉天门外和台阶东西两边设甲士。锦衣卫在奉天门外,台阶,台基和奉天门设置将军,在奉天门东西两边摆上旗帜。典牧官在文武楼南边摆设马匹,犀牛和大象,东西相向。
而钦天监则是在内道东边设司晨郎报时,站在北边。整治礼仪的御史两人站在台阶两边,相向而立。设内赞二人站在奉天殿左右两边,外赞二人站在台阶北部两边相向而立。再在殿内设传制官和宣表官在奉天殿内东西相向而立。
只听一通鼓响起,百官身穿朝服排班站在午门外等待。
紧接着二通鼓响起,引礼官引百官走左掖门和右掖门进入站在宫殿台基东西两边面北而立。
三响鼓,执事官进入华盖殿伺候。宦官跪请皇帝上御座。
“请陛下驾临奉天殿,以正朝仪!”
打响静鞭,内外官赞唱百官排班顺序,等百官排齐,只听赞礼官高喊道:
“鞠躬。”奉天殿奏乐大响。
赞礼官四拜,百官平身,典仪官高喊:
“进表。”
只见给事中二人到同文案前引导,排班之首举案前行再由东门进入大殿内,把案几放在大殿之中,大乐停止。
内赞高唱:“宣表目。”
百官立马下跪等待宣表,宣表官伏地起身高喊道:“宣表。”
展表官取出表目,宣表官到皇帝御座珠帘外大声朗读表目,外赞官高喊:“众官皆跪。”
这次朝会,代皇帝致词的官员是新提拔上来的内阁辅臣谢迁。只见谢迁跪在台阶正中,大声朗读百官致词:
“具官臣某等,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祐,奉天永昌。”
奏贺结束后,群臣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次朝会的国家有chaoxian、安南、琉球、苏禄、合猫裹、美洛居、婆罗、古麻刺朗、冯嘉施兰、真蜡、碟里、日罗夏治、旧港、苏门答腊、百花、彭亨、古里、小葛兰、大葛兰、干里达、彭加那、坎巴、急兰丹等国。
这些番邦属国鞠躬、跪拜、叩首然后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山呼道:“大明皇帝圣躬安。”
“朕安。”
朱佑樘扫视了一眼,见这些番邦使臣服装怪异,举手投足间略有些怪异,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
朝会结束后,朱佑樘于懋勤殿大摆夜宴,赏赐群臣节庆钱。
而且朱佑樘下旨开放内市,内市,是明代设置在皇城之内、禁城之外的市场,主要分布在紫禁城东侧的东华门外、东安门内,并向北一直延续至玄武门一带。内市对京城民间风气具有导向作用,随着朝廷控制力度松弛与遍及全国的商品经济潮流,不断发展繁荣。
懋勤殿上,英国公张懋、内阁首辅刘吉、次辅徐溥以及中央六部还有各部院的文武臣工,都在坐席上互相敬酒。
“阁老,我敬你一杯,这一年来你们的实力是不断壮大啊!前两天对着魏璋穷追猛打,成功把他扳倒了,不知阁老下一个想扳倒的是谁?”说话这人是户部右侍郎邹漠。虽然首辅刘吉那日所说的话犹在耳畔旁回饶,但他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之前魏璋与自己关系还不错。
那日邹漠本想多替魏璋说几句话,但是见首辅刘吉话里决绝,又想了想自己的妻儿老小、以后的仕途生涯,才忍住不说。魏璋被捕后,邹漠心中非常惭愧,今日趁着宴会,又喝了点儿小酒,所以才一吐为快。
未等徐溥开口,谢迁举起酒杯笑着道:“来,邹侍郎,我敬你一杯。邹侍郎怕是不胜酒力,喝多了吧?最先向陛下弹劾魏璋的是兵部尚书韩俊彦,而韩俊彦也是你们众人力排众议推举上去的。况且魏璋所犯罪名经锦衣卫查案俱皆属实,我们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邹侍郎要是心中有怨气,想给魏璋打报不平,向陛下讨要说法便是!”
谢迁最后的这几句话声音洪亮,故意让落座于首位的朱佑樘听到。
朱佑樘闻声,皱了皱眉头瞅了邹漠一眼,而落座于皇帝右侧的刘吉也是全程听见了谢迁所说的话,脸色铁青着,攥紧了拳头。
谢迁这一番话,属实让醉酒的邹漠清醒了不少,看着眼神冷咧的朱佑樘以及铁青着脸的刘吉,邹漠谄笑一声,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再也不敢和谢迁对话。
在朱佑樘身后,何鼎、宴海分居两侧,而李广,朱佑樘则派他前去探望怀恩去了。
对于李广,这种光明正大的机会也是自己迫切需要的,按自己推测的话,怀恩卧床不起已经有三个月了,应该是要马上归西。而自己最近频繁的前去看望怀恩其实是有私心的,怀恩一旦西去,司礼监掌印太监大位空缺,皇爷定然重新选人,到时凭借自己在皇爷心目中的地位,可以放手试一试。就算皇爷让何鼎递补司礼监,那空出来的御马监也是自己可以争一争的。自己多去看看怀恩,给这个老太监心中多留点儿好印象,到时他若是能在皇爷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那么自己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
懋勤殿,大明皇宫里的绝色歌姬正在伴着丝竹、弦乐之音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朱佑樘已有几分醉意,他拍了拍手,宴海和几名太监呈上来几个玉盘。
朱佑樘一边吩咐打开玉盘上的礼盒,将礼品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明肱骨之臣,今日不仅有节庆钱赏与众位爱卿,还有这些礼物也一并分与各位。”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捧杯敬朱佑樘,齐声道:“多些陛下天恩,陛下万福!”
转眼间,各位文武百官都摆满了礼物,不过礼物的贵重程度也是由品级决定的。例如内阁首辅刘吉的礼物则是一支用红棱桑皮纸裹着的前年人参,而次辅徐溥的礼物则是上好青石雕刻而成的砚,那方平石砚上又刻画了一副北宋时期的山水画。内阁新辅臣谢迁的礼物则是一柄上好美玉做成的玉如意,京营总督马文升则是一柄金银缠绕而成的宝剑,剩下的一些末级官员也都有一些陈酿老窖酒。
看着大臣们此时兴致勃勃各自把玩着自己的礼物,而朱佑樘突然又想起昨日晚上看的折子。说道:“河南、安徽两地巡抚迭次奏报,说因黄河决口,泥沙淤塞运河,舟楫难行。光京城每年就要靠漕运四百万担粮。这两件事也实在叫朕揪心。”
大臣们见皇帝说话晕晕沉沉,已有醉意,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记着河运一事。
朱佑樘看了眼刚刚晚宴惹事的户部右侍郎邹漠,冷声问道:“邹漠,你说,怎么办?”
邹漠心下一紧,说道:“臣…臣认为,应该马上,修河堤。”
“怎么修?”
“这个…这个。
刘吉见邹漠对不上话来,只好开口替他解围道:“臣认为,陛下可先降旨灾区临近的省份,命他们调运粮米运往灾区,然后再派遣官员领人去往灾区,抢修河工。”
邹漠见刘吉替自己解围,投来了感谢的目光,而刘吉只是冷冷的回了一个白眼。魏璋已经倒台,自己不能再让邹漠这个蠢猪坏事儿,不然以后朝堂上怕就没有自己说话的话语权了。
朱佑樘听了遂不追究邹漠,感慨道:“一条黄河,千古泛滥。历朝历代黄河沿岸的百姓哪年都受黄河水患之苦啊!今日晚宴就这样吧,诸位回去都想一想,如何才能治理黄河水患,不要不放在心上!如果就这样放纵下去,今日淹的是百姓,明日淹的就是你们!”
百官生怕皇帝又突发怒火,各自行礼都退去回府去了。
而朱佑樘则在龙案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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