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供销社去哪？”乔斯楚被他这么一问，也是愣住了。
黑市里的东西，如今大半是她供的货，有什么可逛的。
而且逛街自然是要光明正大，黑市提心吊胆的，哪里会有购物的乐趣可言。
“你没事儿做吗？”
乔斯楚看着跟在她身后的谢亦章，眉毛一挑。
这人怎么回事？
“我也逛街啊。”
谢亦章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乔斯楚上一次来供销社的时候，还是陪钱珍珍买结婚用的东西。
乔斯楚控制不住又想起上次在成衣柜台的闹剧，脚步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妹儿啊，来看看！”
成衣柜台的大姐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青阳县就这么大，眼皮子不眨一下就买走那么贵大衣的人，屈指可数。
这种大主顾她要是认不住，干脆回家吃自己吧。
“今天不忙啊。”乔斯楚随意问候了一句。
“我这里一年四季都不忙，还有那些大件柜台，除了有几家条件好的，还有结婚时候咬咬牙的年轻人会来。”
乔斯楚点点头，人少，工资水平也不高，高端产品的顾客自然很是有限了。
“这是你对象？”刘艳红看着乔斯楚身后身姿挺拔的谢亦章，眼前一亮。
这种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一起来逛的组合，她见多了。
错不了！肯定是一对！
谢亦章闻言一怔，对象？
“不是啦，您误会了，普通朋友。”乔斯楚急着摆手解释，顺便回头看向谢亦章。
谢亦章眼神询问的看向她，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不明情况。
乔斯楚看他这不明所以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谢亦章耳后的红晕。
刘艳红倒是瞧见了，促狭一笑。
“不用解释啦，我明白的，都是朋友嘛！”这个朋友说的分外玩味。
乔斯楚明白，这是解释不通了，继续说下去反倒显得小家子气，好脾气的笑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就这几件嘛。”乔斯楚把话题转移到了陈列着的衣服上。
“是啊，卖得慢，这几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刘艳红也实话实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她推销。
这乔斯楚来了两回，身上穿的都一看就是大城市货。
这让她怎么推销小县城的这些滞销款。
这么好看的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不能拿人家当瞎子哄吧。
刘艳红索性摆烂了。
“你身上这件是真好看。”
“啧，手感也好。”
乔斯楚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售货员还被她反向推销了？
这个时候的颜色多是些黑蓝灰，亮色衣服难得一见。
在款式颜色都这么有限的时候，要想穿的亮眼就要靠剪裁了。
别人的冬装裹在身上，都看不出身体线条，臃肿极了，乔斯楚这件就从中很好的脱颖而出。
闻言，谢亦章的目光也是落在了乔斯楚身上。
说实在的，把他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钢铁直男一个。
根本搞不懂什么裁剪款式的差别。
不过，确实每次见乔斯楚都觉得眼前一亮，是和那些烦人的小姑娘不同。
这么说，是衣服的问题？
谢亦章侧头想象着给这身衣服换个脸，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行！
时尚的完成度还是要靠脸的，要不然他怎么穿什么都能招蜂引蝶。
****
李晓晓在街头找到了靠在墙角哭泣的赵静心。
赵静心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在李晓晓走到她面前时猛的抬起头。
赵静心想要努力漏出一个笑容，使劲儿用粗粝的手背抹着脸上的泪水。
可是却弄巧成拙，眼泪根本止不住，越来越多，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心酸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没事儿的妈妈，别笑了。想哭就哭吧。”
她娘过得苦，她心里清楚。
李晓晓把赵静心拉起来，环抱着人，给予她力量。
赵静心也没法继续逞强下去了，在李晓晓怀里哭个没完。
“你爹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和你姥姥姥爷，是逃荒来的红旗大队。”
“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好。”说到这里，赵静心的抽泣声逐渐放大。
“逃荒路上，他总说自己吃过了，把自己那一点口粮，也要留给我。”
“后来……你大舅舅就永远留在了逃荒路上。娘时常会梦到她，会恨自己。”
“你姥姥，姥爷也没再生孩子，后来两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俩应该是开心的，两人手牵在一起，笑着走了，两老人一辈子践行了生死不离的誓言。”
“老赵家就我一个姑娘，没有一门亲戚在身边，我得给两老人操持身后事啊，让他们安心离开。”
“可是我那时候哪里懂，什么都是一头雾水。是你爹，你爹他，跟着我忙前忙后，帮着我打点一切，给两老人送终。”
“人一辈子养儿子图个啥呢，不就是养儿防老，图咽气之后有个人给摔盆嘛。”
“你爹他跟我说，让我放心跟着他，他就是赵家二老的半个儿，他来给二老送终。”
“你爷奶不同意，他就死犟，你爷爷拿那么粗的棍子打他，他也不松口，就是要娶我进门。”
赵静心越说越泣不成声，往日的种种甜蜜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像吞了一把玻璃渣在喉头。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村里人笑我，说我软弱，说我还是个识字的呢，落到这步田地，简直要把赵家二老气死，丢两老人的脸。”
“晓晓，我也不想这样，可他说我没给他生个儿子，我就会想到我当年。”
“我觉得对不起他，让他日后没个儿子，不能安安心心的走。”
“你姥姥姥爷最后还在操心着我。”
李晓晓听着赵静心断断续续的话语，不知该怎么回应。
后来李建华越来越不像话，时间太久了，久到她记不起来，那个让她骑大马，喊她乖乖的父亲。
李晓晓觉得今天真的很冷，风也很大，这不吹的她都流泪了呢。
李晓晓悄悄抹去了脸上的两行清泪，等着赵静心调整好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