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徐懋功率领着众英雄往天灵寺走下来。走在中途,徐懋功跟大伙道:“这回到天灵寺里,千万不要把咱们的实话说出来,因为这家寺院主持乃是老实人,要是他一听咱们要劫牢反狱,那他一定不肯收留。”大家伙道:“那咱们对他怎么说呢?”徐懋功对大家伙道:“咱们到庙里,你们看我的眼神行事。我说什么,你们跟着说什么。一定能够瞒过。”说罢,走了约一个时辰,只见前边路北,有一座前后七层殿的庙宇,后面带藏经楼。嗬!好一座大庙,可是己然有两三层殿坍塌倒坏啦。
众人到了庙门前,甩镫离鞍下马,一看庙上的横匾,写的是“古刹天灵寺”。徐懋功、魏徵二人来到东角门,敲打门环。一会儿听里面工人们道:“来啦,来啦,哪一位呀?”角门一开,出来一个小和尚。这个和尚一看是魏徵、徐懋功二人,又一瞧还有马匹驮子和几十号人,不禁得一愣,道:“二位师叔回来啦,这些位是哪儿来的呀?”徐懋功道:“你赶快回去告诉你师傅,就说我把大善士请来了,叫他出来迎接。”小和尚答应了一声,往里就跑。
一会儿,寺院老方丈道宽迎出来,道:“二位师弟回来了,从哪里请来的大善士呀?”徐懋功道:“先请善士们进庙歇息,一会儿我再给师兄引见吧。”一转身道:“二员外,众位,请进庙吧。”
单雄信领着众人走过来,老方丈道宽合掌当胸道:“施主们请吧。”单雄信众人也说一声道:“请!”都迈步进来。徐懋功吩咐小和尚把马匹驮子赶进庙里,才随着众僧人进来,到了配殿里道:“师兄,我给你们见一见。”一指单雄信道:“这位家住在山西潞州天堂县二贤庄,姓单名通,字雄信,单二员外,家里豪富,广行善事。在我们潞州,是斋僧布道,济困扶危,故此大家都管他叫大善士。二员外,我这位师兄,就是本庙的住持道宽大师。”单雄信拱手道:“原来,是道宽师傅,单通这厢有礼。”道宽合掌当胸,二次见礼道:“单二员外,贫僧问讯了,请坐吧。”
徐懋功道:“这都是二员外的宾朋,我就不一位一位给您见了。众位见过了道宽大师吧。”众人一齐拱手行礼,道宽一面还礼一面道:“众位施主请坐吧。”大家都归了座位。徐懋功道:“我们哥俩这一次到秦家给秦老夫人拜寿去,就是因为秦二爷的交往太宽,有很多阔财主跟他来往,我的意思是托一托秦琼秦二爷,请几位大善士出来,替咱们重修这个天灵寺,没想到在秦家巧遇着单二员外,太好啦!二员外在我们潞州重修的庙宇可就太多啦,我跟也一说,他是满口答应。故此我们把他请来看一看,预备把这座庙重修一下,先看一看工程大小,做个预备。”道宽方丈一听,是满面含笑,合掌问讯道:“二员外,这可真是功德无量啦。以前天灵寺本来是个十方常住庙,香火也盛,僧人也多,后来因为庙宇失修了,施主也少了。要是重修,工程浩大,小僧发愿把它重修起来,就是老没有遇着大施主、大善士。如今二员外要发愿重修,将来天灵寺二次香火茂盛,二员外真是功德不小!
单雄信道:“我向来就有重修庙宇的心愿,如今遇见了魏徵、徐懋功二位道长,听说本庙失修,特意前来看一看这项工程的项目,预备重修这座庙宇,我已然派人先取五万两黄金来,招工修建。要是不够的话,我再派人去取。”
道宽又道了谢,彼此谈了会儿。徐懋功跟道宽商量,就把单雄信众人安置在东跨院里歇息。道宽又要派几个小和尚伺候,徐懋功暗中对道宽道:“这几位阔财主的脾气可特别,只愿意他自己的亲近家人伺候,不喜欢生人。还得告诉咱们庙里的小和尚,没有事别往东跨院去,要是让阔财主们挑了眼,咱们这座庙可就修不成啦。”道宽道:“那就别叫他们去啦。”他把众僧人都叫来,嘱咐他们平时一概不准到东跨院去。众和尚遵命各自下去,不提。这么一来,这庙里东跨院就成了英雄会的聚义厅啦。
过了几天,王伯当、谢映登已经在武南庄起出了五万两黄金,带着二百来名伙计来到了天灵寺。叫开庙门,小和尚出来一瞧,喝!不少的人伕、驮子,一问是找魏徵、徐懋功二位道长的,赶紧进来回禀。徐懋功、魏徵出来,见是王伯当、谢映登二人来了,叫他们把驮子轰进来,卸到东跨院。道宽听说修庙的黄金都来了,心里高兴。徐懋功跟道宽道:“师兄,咱们的钱是来啦,明天您派小和尚把各行的头目人叫来,咱们就预备着动工了。”
第二天小和尚把木、瓦、铁、石各行的头目找了来,让在东配殿,又把老方丈道宽跟徐懋功请来,跟工头们见面。包工头们差不多都认得道宽,过来见礼,道:“我们听说了,咱们庙里要重修啦,老方丈的功德不小呀!”道宽还礼道:“诸位,老衲给你们见一见,这位是徐道长,他虽然是个三清教下的,可是三教本来是一家,也算是我一个师弟。他给找来了一位大善士,要重修这座天灵寺。你们跟他商量商量,这位大善士打算怎么样的重修,他都知道。”这些工匠头都见过了徐懋功,遂口道:“徐道长,这座庙怎么样儿的重修,就请您吩咐吧。”
徐懋功道:“七层殿满都从地起,重修另盖,里外完全重修,怎么结实怎么做。”道宽道:“对了,这是施主的心愿,咱们哪能违背呢!我先打听打听,这各行的工钱,一天得多少钱?”这些包工头挨着次序说各行的工码儿,大工每天管伙食,有三钱、四钱、五钱的,小工有一钱、二钱、三钱的,等等不一。
徐懋功道:“这位施主说了,不管是大工、小工,每人每天一两银子,管两顿饭,没有好的,就是嫩牛肉、馒头管够。头们每天是二两银子,外有两个菜一个汤,还管两壶酒喝。”这些头儿一听,遂口道:“啊哟,大发啦!”徐懋功道:“你们哪儿知道,这是他的心愿,为的是快点儿把庙修成了。你们诸位回去,不管是哪种手艺的人,多多地往这儿招,越多越好。”
各工头们道:“好啦,我们回去招去。”徐懋功道。“对了,你们尽力地招去吧,我们这从明天起,就派人等着,是招来的人,都给登上花名册子。哪天来,哪天就给开工钱,开伙有饭。”说罢,跟着把金甲、童环叫过来,先给这些头儿们上了册子,工钱就从今天起算。包工头们都高高兴兴地上了花名册,跟徐懋功他们告辞,各自招工去了。老方丈道宽一听这个施主这么样大的心愿布施,心里说,这可真是佛祖的保佑,难得有这么一个大施主,暗地里对着魏徵、徐懋功两个老道谢了又谢。
到了第二天,各行的头们把工招了来,金甲、童环二位给他们造上花名册,一数一百零七名。干什么的都有,当时就干起活儿来。到了吃饭的时候,人人是一碗炖牛肉,馒头随便吃,两道饭歇,一道茶歇,都按着行里的规矩。到了散工的时侯,按着花名册子发工钱,大伙欢天喜地地散了工。
第三天又新招来了几十个。到了第四天,又多加了几十个。第五天就找不来啦。徐懋功对包工头道:“这些人不够,你们还得找呀。”包工头道:“道爷,实不相瞒,在这方圆几十里地之内,我们都找遍了,实在找不来啦。”徐懋功道:“那么在这儿十里地里,就没有无业游民了吗?”包工头道:“那倒有的是,这几年早涝不匀,灾民、游民可就太多啦!可是他们不是我们行里的人,什么都不会干。您这儿每天开这么大的工码儿,我们要找他们来,干什么都不像什么,那我们不是蒙哄您吗!”
徐懋功道:“咳!你们可真糊涂,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这位施主,他一半是为修庙,一半是为赈济,你们就不用管他们会什么不会,赶紧都招了来。这个施主越瞧着人多越高兴,你们明白吗!”包工头道:“是这么着呀,那行啦!道爷不用管啦,明天您?好儿吧!”
到了第六天,包工头把这些个灾民、无业游民全给招来啦。没有几天的功夫,来到天灵寺打工在工地上干活的,就已然有千人啦。这些个没有事闲着的工人,也有躺着的,也有坐着的,也有聚在一块闲说话儿的。
单雄信同着大家伙,出来一瞧,拆的拆,运的运,嗬!热闹极啦,又走到这边一看,闲着的人太多啦。单雄信道:“诸位,你们没有事闲着,多闷得慌呀!”这些个工人道:“施主,没有活干哪!”单雄信道:“别闲着,老闲着身子可就闲坏了,来!我带着你们练一练把式好不好?”
工人们道:“施主,我们哪会练哪,您教给我们练吧。”大家伙心里想道,干什么都吃饭拿钱,练完了还吃得多呢,为什么不练啊。
这时,王君可、王伯当,谢映登等教给这些工人练拳脚,小和尚一瞧练上了,连忙跟老和尚道宽说。道宽过去偷偷一瞧,可就起了疑心了,怎么在我这练上了呢?就把徐懋功暗中叫到方丈院里,背着大伙问道:“这些施主们,怎么带着工人练把式,他们要干什么呀?”
徐懋功道:“师兄,这些个施主就喜欢这个,他们这是练着玩呢,师兄不必疑心。”道宽问道:“不是疑心,他们一位位这个神气,不像是大善士呀!我瞧着老有点儿不放心似的。”徐懋功回答道:“师兄,咱们这样儿的交情,我能哄骗您吗!您放心吧。”虽然徐懋功这么说,可是道宽心里头总是有点儿纳闷。
话说,这一天晚上,英雄会的朋友们正花说话呢,只见侯君集一拉门走了进来。徐懋功道:“嗬!侯贤弟来了,怎么样啦?”侯君集道:“程四哥的腿就算是好啦,还告诉诸位一件喜事,历城县衙门里,除了知府大人、师爷,大都入了英雄会啦。监里头的一百多名难友,单盼着劫牢反狱呢!三哥,这里的人现在凑得怎么样啦?”徐懋功道:“差不多啦,你暂时回去照料一切,就要动手啦。听我们这边的信吧。”侯君集道:“诸位,那我就走啦。”一推门走到院里,飞身上房,又回历城县去了。
柴绍道:“三哥,依我看,这事不能妄动。咱们这里杂八凑儿的工人,也就有千数来人,还都没受过什么教练,以外只有武南庄和大羊山的千多人,一共才不过两千多人,兵力赶不上他们,咱们应该怎么办?”大家伙道:“对呀!”
徐懋功微然一笑道:“无量天尊,只要我略施小计,能够让这杨林老儿的十万大军全部撤走,你信不信?”柴绍道:“噢!那么您说说我听一听。”徐懋功问道:“请问贤弟,你带着文书没有?”柴绍回答道!“我从山西来到山东,要是不带着文书,逢关按站,遇着盘查的时候,以什么为凭呢?当然我带着啦。”徐懋功道:“你拿出来我看一看。”
柴绍把文书取出交过来,徐懋功见上面有太原留守唐公李渊的印信,道:“行啦,我把这一颗印信套下来,假作一道告急的文书,便派人下到杨林的大营,就说突厥都蓝可汗兴兵犯境,攻打甚紧,求他援救。他必然先得领兵去救。他这一走,济南府历城县就在咱们掌握之中了。众位,你们看这个计策怎么样?”
大家伙一齐道:“好!此计如此甚秒!”计议已定,接着徐懋功就按着印信的原样儿套下来,作了一颗假印。又备好了一道告急的文书。都预备好了,盖上了假印。收拾好了,徐懋功问哪位去杨林的大营,假扮报马呢?”话音未落耳,丁天庆、盛彦师二人答话道:“我们俩人去。”徐懋功道:“好,既是你们二位兄弟去,你们可得这么这么办,到了大营,见了杨林,要这么这么说,千万不要漏出了马脚。要是叫杨林看出来,咱们的大事可全完!”丁天庆道:“三哥您请放心吧!”
第二天一清早,丁天庆、盛彦师两个人扮好了报马的样子,出了庙门上马,认上济南府的大道,往正东直奔杨林的大营而来。
话表,靠山王杨林,正在大营宝帐里料理军务。有人进来禀报道:“启禀王驾千岁,现有山西太原府的两名报马来见。”杨林道:“唤他们进帐!”此人答应出出,只见外面进来两名报马,他们是满身的灰尘,一脸的泥土,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瞪着,气喘吁吁,两条腿叉着走,全并不上啦。杨林心里想道:把报马累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事关紧急。
这俩人来到近前,秦琼站在旁边一看,心里轰的一下,认出是丁天庆、盛彦师,心里想道:他们哥俩干什么来了呢?只见头里这丁天庆奔到了案前,就只说出一声:“哎呀!我的王……!”两只眼睛往上一翻,嘴里“噗!”这口血就喷出来了,往后一倒,就背过气去啦,后边这个扑了过来,跪下扶着他的肩头,哭道:“哥哥!咱们可不容易,好容易奔到了大营,见着王爷了,你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死了!”
杨林大吃一惊,急忙道:“来人哪!你们帮着把他唤醒过来。”这时候,两旁人等把这个人连撅带叫,救了过来。这个人才道:“卑职参见王驾千岁,卑职给您磕头啦。”杨林道:“你们是山西太原府的报马,因何来到山东?”这个人一边哎哟着一边道:“只因为突厥都蓝可汗率军犯界,兵犯雁门关,太原府的西北已然丢了四州八县啦!突厥的人马犹如潮水一般,杀奔太原而来。我家公爷着急,发下了四路八百里加紧的报马,带着告急的文书求救。我们是报登州的一路。我们不分昼夜往山东赶,到了登州,才听说王爷您在这儿呢,就又转奔济南府,现在有紧急文书,请王爷观看吧!”
两旁的校尉帮着把他背着的公文包袱解下来,打开包袱取出文书,呈上帅案。杨林接过文书拆开一看,只气得是浑身栗抖,哇呀呀地怪叫。秦琼这才明白,心里想道:这一定是徐三弟定的调虎离山计。
杨林道:“你们两个人一路辛苦,累得口吐鲜血,实在难得。来人哪,赏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你们进城打店,好好地诊治,歇息保养好了,再回去吧。至于解围的事,本王自有办法。”这哥俩心里想道:这口血可没白吐!这口血是怎么个演法呢?原来,丁天庆事先用一个鱼尿泡,里头灌上红松木水,用线把口缠上,含在嘴里,用舌头压着,进来见着杨林,做出像是远路风尘来的,说出了一声哎哟我的王呀,把舌头使劲往下一压,挤破了这个鱼尿泡,一提气把红松木水喷出来,就好像由胸口里呛出来一口血似的,就把杨林给蒙骗过去了。这是徐懋功怎么教的,他们哥俩怎么唱。这时有人把赏银拿来,给了他们,这哥俩磕头谢了赏赐,出帐走了。这时,秦琼心里想道:这哥俩真行,戏演得还真像。杨林老儿一走,程咬金、尤俊达二位贤弟就有救了。
这时,杨林问道:“秦琼啊,咱们这响马一案,还没了结呢,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你说咱们先办那一档子呢?”秦琼回答道:“依卑职之见,现在突厥犯境,围攻太原,这可是件大事。咱们还是先救太原的为对。”杨林道:“好!对。那么这响马怎么办呢?”秦琼道:“可以交给历城县,让知府严加审讯,要这两个响马的口供。王爷先率领人马援救太原,把突厥赶出了雁门关外,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可不能迟延哪!”杨林道:“好!就这样吧。”说罢,跟着把镇台将军唐璧和知府、知县都叫了来,对他们说明了要赶赴山西解围的事,命令徐世芳急速把两名响马审问明白,取了口供,赶紧走文书,禀告一切。这几个人连声遵命。
杨林又传下命令,拔营起寨,赶赴山西。不会儿的功夫,收拾齐备,只听炮响连天,金鼓齐鸣,大军开拔。那丁天庆、盛彦师出了大营之后,远远地偷看杨林大营里的动静,果然待了不久,就见拔营起寨,全军大队往西而去了。
丁天庆、盛彦师回到了天灵寺,徐懋功问道:“二位贤弟,杨林他怎么样了?”丁天庆回答道:“请众位放心吧,老杨林听了我们的言语,已经带领着兵将已然拔营直奔山西去了。”大家伙一听,都放了心。
这时,徐懋功道:“罗贤弟、柴贤弟。”罗成、柴绍一齐道:“三哥,派我们有什么差事?”徐懋功把盟单取出来,往桌儿上一放,拿起笔来,道:“你们哥俩瞧着!”就把盟单上罗成、柴绍以及北平府来的众人的名字用浓墨给涂了。罗成道:“三哥,您怎么把我们的名字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徐懋功道:“咱们在贾家楼上的时候,你们哥俩是头一个要上盟单,大反山东,劫牢反狱,搭救程咬金、尤俊达,现在咱们就要起事动手啦。你们哥俩跟着一块儿起事不要紧,将来要叫杨林知道了,岂不把太原唐公、北平罗王爷都牵连在内吗?我想老杨林的大军已走,这里有二十几位兄弟、几千兵卒也能够马到成功。再者一说,狡兔尚有三窟,我们也得留下后退之路。你们回去之后,也要准备一二,倘若我们一旦在山东站不住脚了,也好有个投奔,不至于一败徐地。有你们哥几个在北平、太原,好比我们英雄会的两条臂膀,能屈能伸,总比大家伙都挤在一块儿强的多。”
大家伙一听这才如梦方醒,连连道:“好,好计!”罗成道:“就凭三哥你这样足智多谋,这次起事准能成功。万一要离开山东,尽管到北平府找我。我父王在燕冀九郡,是北平王,要是护庇你们哥几个,那不算什么,杨林他不敢跟我们北平要人。”徐懋功道:“咱们既然定规好了,二位带着原来的人走吧,咱们后会有期啦。”
柴绍道:“众位哥哥,这可不是我们哥几个贪生怕死,不顾义气。既然是徐三哥说另有用我等之处,我们可就要走啦。”大伙道:“你们哥几个走吧,咱们日后再见啦。”罗成同着柴绍收拾完了,率领着张公瑾、史大奈等人出离了天灵寺,一同走下来。到了河北地界,中途路上,柴绍和罗成分手,自己回转了山西。罗成率领手下的人等,回转北平去了。
话说,在天灵寺里,徐懋功暗地里告诉丁天庆、盛彦师、王伯当、谢映登四个人,到少华山把喽啰兵调了来,要这么这么办。四个人领命到了少华山,对大家把要大反山东的事一说,又下了一道转牌传出去,叫天下各山各寨兵卒人等在渭南少华山聚齐。大家赶紧整顿好了刀枪器械,留了少数人看守山寨,其余的都跟着往天灵寺而来。
这一天正午,天灵寺里做工的都在这里歇晌呢,猛听得庙外人声呐喊道:“围庙啊!别叫他们跑了哇!”做工的一听,都吓了一惊,道:“怎么这么乱哪!”出来一瞧,嗬,来的人可就多啦,都拿着长枪、短刀,把庙给围了,看见人拿刀就要砍,道:“回去!出来就杀了你们!”做工的都不敢出来啦,退回去赶紧把庙门关上。有的做工的要跳墙跑,将上了墙头儿,一瞧不行,底下有人拿着长枪比着呢,吓得赶紧由墙上又跳下来。闹得这些个做工的是一阵大乱。
再说,老和尚道宽,正在方丈院睡晌觉呢,小和尚跑进来,赶紧把他叫醒了,说庙外头有兵把庙给围了,见人就砍。道宽一听,也吓坏了,赶紧到东跨院找徐懋功。徐懋功对他道:“师兄,您不要害怕,外头围庙的兵,都是我手下的人。”
道宽大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徐懋功回答道:“师兄,不要着急,围庙的兵丁,他们绝不伤人,索性咱们一块儿到前面,我跟大伙说一说,您不就就全明白啦。”道宽道:“好,师弟你给这些个做工的说一说吧,他们吓得全不知道怎么好啦!”徐懋功、道宽以及单雄信一干人等,来到了前院,一瞧这些个做工的,个个吓得哆里哆嗦。
徐懋功站在高台上,众人都在两边一排。徐懋功道:“诸位哥哥兄弟们,你们千万不要惊慌。外边围庙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人,一不杀人,二不打人,三不骂人!”大伙一愣,心里想道:这是怎么回事情?这时,又听徐懋功道:“你们把前后院的人,都叫到这儿来。我这么一说,你们众位就明白啦。”大伙道:“好,我们找去!”一会儿的功夫,所有在庙里的工人都到前院儿来了。
徐懋功道:“我先问你们众位一句话,当今的皇帝杨广,他是好是坏呢?你们尽管大胆说话,有事我替你们担着。你们说说吧!”有人就道:“要提起这个来,谁不知道这个皇帝他是个无道昏君哪!”徐懋功道:“啊,杨广是个昏君!那么这地方上的官府,好不好呢?你们再说一说。”又有一个人道:“我是个种地的,就这两回皇杠吗,把我就害苦啦!日夜催逼捐税,因为交不上粮,我把孩子都卖了,实在没法儿种地啦,才出来做工挣饭吃!”又有人道:“道爷,别说了,历城县的县官,外号儿叫:‘钱串子’,就知道刮地皮!”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哭道:“别提了,去年杨广选美女的时候,我家里三门就是一个姑娘,官府里跟我们要三百两银子,就不把我们姑娘带走,可是我们上哪里找这三百两银子去呀!就把我们姑娘带走了,到今天连个信都没有!”没等说完,就哭不成声了。这么说吧,其余的人全把每个人心里难受的事情,给勾起来了。只听得这些人是哭声一片。
徐懋功一瞧,行了!遂口道:“众位你们先别哭,大家压一压声音,听我说,我能够给你们报仇雪恨!”大家伙道:“徐道长,您怎么给我们报仇呢?”徐懋功道:“咱们先不谈这个事,我先跟你们众位说一说我们是怎么回事情。”大伙儿道:“好。道爷,您说一说!”
徐懋功就把程咬金、尤俊达劫皇杠,以及跟本地的秦琼怎么个关系,贾家楼结拜起义打算推翻大隋朝,立盟单,劫牢反狱,天灵寺假招工,所有的事情,对大伙前后仔细地说了一遍。大家伙如梦方醒,这才知道这位徐懋功是要憋着造反呢!道:“徐道爷的话,我们都听明白啦,您到底打算怎么个意思呢?”徐懋功道:“打算请你们弟兄们相帮,你们能不能帮这个忙儿呢?”
这时,大多数都愿意,心里想道:就这样干!造反总比挨饿好得多呢!可也有不愿意的。凡是那乐意造反的就说:“徐道爷,我们情愿反啦!”有的道:“我们乐意!”有的也道:“道爷,我们没有不乐意的,谁要是不乐意,先把他杀了!”
徐懋功道:“既然是你们众位热心,那太好啦!别瞧现在人单势孤,我们的人还没都来齐呢!目下我们正往四下里打信,人要是凑起来,也有个几十万人。可是这么着,哪位家里要是拉家带口,就仗着他一个人挣钱养家,或者不愿意造反的,这里不要。”大家伙一齐道:“道爷呀,应当这么办哪!”当时,徐懋功就把会写字的都叫过来,给上花名册子,凡是不愿入伙的或有家小拖累的都不要。这么一挑拣,就拨下去二、三百人,剩下了一千挂零,都上了花名册子。办理完毕,是不要的挑出来,每人给了五两银子,打发他们出庙,但告诉他们不准走漏了消息。谁要是走漏了消息,可就别想活命啦!这些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凡是这些留下的,每人给了五两金子。是本地有家的人,先叫他们回去安置,安置好了回来,再来整编起义队伍。
徐懋功又给了道宽一千两黄金,说:“师兄,您拿这个自己修庙吧!”道宽道:“弥陀托佛!我儿谢谢众位好汉爷吧!”说罢,徐懋功又叫王伯当、谢映登把由少华山调来的千余名喽啰兵都叫进庙来,各殿各院,安置妥了。
第二天,徐懋功把所有的人集合在一处,编好了队伍,道:“咱们在这几天里,就要起事啦。到时候,遇见了官兵,必须要奋勇当先,不准退后。是咱们的人,每人都是头插白鹅翎为记,大家都要记住。”众喽啰兵都听明白啦,退了下去,一个一个都是擦拳磨掌,预备厮杀。徐懋功回到东跨院。
单雄信道:“三哥,咱们几时动手呀?”徐懋功道:“咱们就定规在明天动手,现在我可要派人啦。”单雄信道:“三哥,您派吧!”徐懋功道:“齐国远,你去找十根筷子来,咱们拿它就当令箭啦。”说罢,齐国远一会儿找来了十根筷子,交给了徐懋功。李如眭道:“咱们这个会可倒好,拿筷子当令箭啦!”徐懋功道:“先对付着吧,将来咱们自然就有真的啦。”您别瞧不起这十根筷子,这就叫“借箸代箭”,只因这一派筷子令,管叫这济南城闹了个地覆天翻。不知徐懋功如何派令?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