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古堡惊魂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张茉神经质地四处张望，“存活者里也没孩子啊。”
楼月不想引起恐慌，索性摇头:“可能看错了吧。”
点燃大厅左侧走廊入口处的墙烛，烛火许久未点燃，冒出幽绿的火光，片刻才恢复正常的颜色。
光彩夺目的城堡陡然间变得破败，着实叫人不习惯。
漫长的走廊空寂幽深，隐隐有风吹过，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咽声。火光颤动，三人的影子随之晃动。
张茉连忙揽住楼月的胳膊，面上害怕，手中却摸向背后的匕首。
楼月不喜陌生人亲近，下意识挣脱:“别拉太紧，一会出事都不好跑。”
张茉眼底闪过病态的阴狠，双目逐渐发红，隐匿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她垂眸瞥了眼钟石郁，想了想，落后于二人一定距离，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这地方很久没打扫过。”
钟石郁进入游戏状态，认真观察每一处细节。她伸手拂了拂墙壁上的蜘蛛网，蹙眉看向深处，率先走进去。
沿途墙壁上的烛火均被点燃，好在长廊通风，没什么有毒气体。
彩绘玻璃氤氲出水汽，暴风雨愈发激烈，雨水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楼月靠近玻璃，发现上面的彩绘图案很是奇怪，每一扇玻璃都画着形色各异的人，她数了数，发现每幅画都是二十七人。
穿过压抑的长廊，眼前一片空阔。
“有人。”张茉一声尖叫，余音回荡，激起几只蝙蝠掠过。
“闭嘴。”钟石郁恼火瞪她一眼，“你看清楚。”
声音戛然而止，张茉瑟缩着望去——
窗外电闪雷鸣，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她看到右边立着两个高大石柱，石柱下站着两个“人”，银白的光在他们身上闪烁，长剑插入地面，原来是两个身穿铠甲的骑士。
但细细看去，里面是空的。
钟石郁满脸不爽，咋咋呼呼的人就像个定时炸弹，早知道就不带这个累赘一起了。
得找机会甩掉她。
钟石郁白了张茉一眼，小心靠近两副盔甲，中央是一扇微启的繁复花纹大门，从门缝看进去，是数张长椅，上面挂着灰扑扑的挂毯。
“似乎是接待厅。”钟石郁犹豫一下，推开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接待厅石拱顶，四周是装饰性的石雕，以及颇大的落地窗，此刻拉着花纹复杂的窗帘，电闪雷鸣间，窗外的大树在帘布上映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地板上铺着一层奇怪的绿色植物，隐隐可见草药与干枯的鲜花，踩上去软绵绵的，但呛起大片灰尘。
楼月蹲下伸手捻了捻:“是灯心草、薰衣草、薄荷、玫瑰和紫罗兰一类的植物，应该是用来改善大厅气味，阻止害虫进入。”
楼月大学时候学的植物保护，只不过后来转了动物学，但对植物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没想到帮上了忙。
“那我就放心了。”钟石郁环视墙上的壁画，越看越奇怪，“我还以为壁画都是一些神像伯爵之类的呢。”
楼月发觉壁画虽然有残缺，但与彩绘玻璃的内容大差不差，只不过这里画面更丰富详细，色彩浓郁复古，画的是个身穿金色罩袍的人，引领着二十七个形形色色的人准备进入一个漆黑的洞口。
这二十七个人形象鲜明，穿衣打扮各有特色，他们跟随引领者进入洞口，面带喜悦地抬着金色的箱子走出来。
行至一处空阔的场所时，其中一人打开了金色的箱子，耐人寻味的是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放的什么东西。
再下一幕有些突兀，不知从何处来的红色液体淹没了整间屋子，所有人沉溺其中，面色绝望。
“是不能打开的潘多拉盒子吗？”钟石郁的目光落在金色盒子上，“这也许是一处线索。”
她伸手摸了摸壁画，画面脱落不少，碎成渣落到地面。
楼月突然发现异常，她仔细看向破损壁画上的人，发觉那二十七人的穿着可不符合中世纪的风格，其中有两个男人格外显眼，一个黄毛，一个黑发。
她呼吸急促起来，很快找到对应她和钟石郁身形的女人。
她们身侧是一个双目赤红的女人，身穿吊带长裙和背着斜肩链条包，俨然就是张茉的打扮。
她眨眨眼睛再次看去，却发现壁画上的人都没有面容，服饰变成统一的黑色罩袍。
末日来临前的幻象都成了真，这次她上了心，忍不住问道:“进入安全区的有多少人？”
钟石郁想了想:“二十几个吧。”
“我数过，有二十四个人。”张茉开口。
人数对不上？
但有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汇聚在大厅中，张茉进来的时候就被传送到走廊中。
楼月蹙眉，她想提醒钟石郁，又想避开张茉，只能找个机会再说了。
接待厅没什么特别的，钟石郁继续往里走，尽头是个较短的走廊，后方是个空间颇大的屋子，一张大长桌横跨整间屋子。
“这里面应该是宴会厅。”钟石郁举起台烛。
宴会厅很大，可以容纳百来人同时就餐。
进入宴会厅时，楼月看到宴会厅对面走廊靠墙的位置，立着一座复古落地摆钟。钟身呈暗红色，早已停止运作，指针指向十二点整。
斑驳的玻璃倒映出她们的身影，隐隐绰绰，看起来很是诡异。
不对！
楼月瞳孔猛缩，悚然回眸，见张茉跟着钟石郁走进去，她又立马回头看向摆钟的玻璃，里面的的确确只有她和钟石郁的映像。
那张茉呢？
身侧传出绳索绷紧的怪异声响，脖颈上吹来一股凉气，楼月一瞬间毛都炸起来了。
她下意识抬眸，在玻璃上看到她身后站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高个女人。
不，准确来说是吊在她身后的女人，冰凉僵硬的脚趾随风晃动，碰触她的皮肤。
楼月大骇，猛然后退几步，再一晃神，玻璃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她一脸惊恐地举着蜡烛。
“靠，这里面臭死了！”钟石郁嫌恶道，“月儿快进来看，傻站着干嘛呢？”
楼月仰头，走廊上空是拱状结构，花纹精致，下方有一小段横梁，竟然挂着半截绳索，两端焦黑，似是被火烧过。
她定了定神，快步转身走到钟石郁身旁。
张茉正直勾勾盯着她瞧，楼月心如擂鼓，她思忖几秒，选择沉默。
回想张茉的表现，丈夫死亡，她除了一开始的啜泣，之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的神色，实在诡异。
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楼月不动声色地拉着钟石郁远离张茉，提醒道:“这里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钟石郁赞同点头，“你看这食物的腐败程度。”
一股腐臭的味道袭来，楼月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摆满了食盘，桌面上油污落下青黑的痕迹，残羹剩饭中隐隐可见蛆虫蠕动，但依稀能看出菜品的样式。
钟石郁说的没错，从蛛网，厚重灰尘，斑驳墙布来看，这座古堡起码有一年以上无人打扫，而这餐桌上的痕迹，说明半个月前有人在此聚过餐。
桌上有十一份餐盘，里面皆剩了不少食物，像是食用美食的过程突然中断。
“饭菜都没吃完，那他们人呢？”钟石郁犯了嘀咕。
“这个…………”楼月突然面色难看，拿起一副未被污染的餐具挑开餐桌上的食物，“是人的手指吗？”
钟石郁捂住口鼻去看，瞳孔地震:“靠，还真是！”
正中央一堆不明物体下方露出半截指骨，指节上戴着块蓝宝石扳指。
“他们吃的，是人肉？”楼月蹙眉，胃里直冒酸水。
钟石郁神色一凛，快步向宴会厅后方的厨房走去。
厨房呈灰调，空旷压抑的设计好似地牢。墙壁上挂着一排烛火铁架，锈迹斑斑。楼月将蜡烛点燃，厨房顿时被微弱的光照亮，
木桌上凌乱嘈杂，厨房用具散落在地，案板上黑糊糊一片液体，看起来很恶心。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隐隐散发，却又寻不到出处。
烛火忽明忽暗，钟石郁搓了搓胳膊，呵出一口冷气：“掉san值了掉san值了。”
她神色僵了一瞬：“月儿，你听见哭声了吗？”
若有若无的尖细哭声在厨房内徘徊，楼月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昏暗角落里的一团白影上。
“叮——恭喜你触发技能【行走的灵体探测仪】
触发者：楼月
触发机率30%
等级：初级
属性：敏感度+1、体力-1
技能：使灵体显现，与灵体交流
技能成功率：30%
CD时长：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那由无数的因与果织成的困迫迷宫，充斥着无数灾祸、邪恶、虚假、傲慢和阴郁，它们化为欲望的海，在其中永恒沉溺。
可我如此想要逃离。
无力的情感，徒劳的人生，不甘的死亡。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那被追赶的，脆弱无比的，枯萎凋零的……灵魂。
友情提示：
不是每一个灵体都情绪稳定，充满善意和诚实，请学会分辨真假和危机，必要时请相信你的直觉，快速逃离！快速逃离！快速逃离！”
“？”楼月脑海里莫名出现这段说明，她一头雾水。
看钟石郁毫无反应，似乎只有她能看到这段话。
重新浏览一遍后，她明白了，敢情是个与灵体打交道的技能啊，还是有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的技能。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要。
楼月苦着脸看向角落蜷缩的灵魂，哭泣声越来越大，隐隐可见那团白影肩头剧烈抖动，哭的很是伤心。
托楼月的福，钟石郁也看到了那团起身的白影。
“……咋办？”楼月用眼神示意钟石郁。
“静观其变，它应该是个线索。”钟石郁努努鼻子，悄声道，“有问题的话立马跑，别停留。”
说罢她扭头看了眼房门，满脸错愕：“我擦，门怎么关上了？张茉呢？”
屋内早不见张茉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消失的。
楼月猜测：“有可能是她关的门。”
“靠，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女人绝对有问题，不然她怎么刚出现在大厅，监管者就说安全区被污染了。”
钟石郁撇嘴，挪着小碎步想去开门。
哭声戛然而止，钟石郁僵住，硬着头皮回头看，发现那团白影伸手指着一旁的壁炉。
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去看看，估计是亡灵给予的提示。”钟石郁见白影一动不动，胆子大了起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壁炉。
走近了才发现白影是一团雾气，时隐时现。
壁炉里漆黑一片，蜡烛靠近，发现里面盖着层厚厚的灰烬。
钟石郁找了根木棍，将灰烬拨开，从里面翻出好几根焦黑的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的腿骨。
“这里是处理尸体的地方。”她一阵恶寒，“里面有两个头骨，其中一个头骨有裂缝，大概是被钝器击打过吧。”
楼月看到灰烬中有颗闪闪发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枚黄金耳坠。
白影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钟石郁迅速起身将楼月拉开，警惕地盯着白影。
白影并无动作，只是一直念叨什么，楼月听了半天才发现它在快速重复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不救我们……”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钟石郁扯着楼月往出走：“快快，怕不是要黑化了。”
楼月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白影，心头莫名哀伤。
“叮——恭喜你触发高级技能【圣母心】
触发者：楼月
触发机率10%
等级：初级
属性：敏感度+3、精神消耗值+3、未知
技能：共情灵体
隐藏技能：未知（等级较低，无法开启）
技能成功率：10%
CD时长：36h
我希望时间是无数个岔路口，这样我就可以做出无数个选择。
避开意外，恐惧和无法挣脱的感觉，唯有空无一人的道路，送我进入天堂。
不愿接受现实，他们虚假狡诈，阴险残酷。世界本就是个轮回的迷宫，那里存在着的，是许多又深又暗的水潭，倒映出那迷离不安的脸颊。
我想，我还可以重新来过。
即便，我早已死亡。
友情提示：
拒绝过度共情，否则你可能会死于愤怒、哀恸或绝望，亦或永久性丧失身体使用权。”
“……”
楼月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