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安全区污染
听到安全区三个字，钟石郁松口气，彻底瘫倒:“靠，可算得救了。”
先前经历的一切恍若隔世，她大口喘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楼月对游戏不了解:“什么是安全区？”
“没有危险，补给装备的地方。”钟石郁解释道，又补了一句，“暂时安全。”
大厅里站着大概二十几个人，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坦然淡定，还有的站在一旁，不屑笑道:“这批新人不行啊，低级副本里设置这么多安全区，三万多人竟然才活了几百个。”
楼月冷眼看了说话的男人一眼，他染了一头黄毛，戴着奇异的灰色半脸面具，露出消瘦的下颌角。
黄毛见楼月冷冷盯着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再低级也是隶属于《猩红之眼》的人数筛选副本，一套操作下来，活不了几个也正常。”黄毛身侧的黑色短发男人同样戴着面具，他懒懒散散抽着烟。
黄毛拍拍脑袋:“也是，曾经还有过全军覆没的情况发生。”
黑发男人不置可否:“应该快结束了吧。”
他抬眸看向大厅上方的电子屏，还有五分钟倒计时。
“《猩红之眼-D级》五分钟结束倒计时……”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出现，“副本即将结束，湮没之舟等待各位的光临，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开心！？”有人突然崩溃，嚎啕大哭，“我爸爸妈妈都死了，你竟然希望我们玩得开心。”
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想回家。”
“是在做梦吧？是在做梦对吧？”
“……”
大厅里哭成一片，但机械女声再未响起。
“真吵。”黄毛眸子很冷，“与其浪费时间哭泣，不如想想该怎么活下去。”
“确实。”黑发男人嗤笑，“这才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他们似乎对这里很了解。
楼月心中满腹疑问，却又无从下口。
钟石郁表面在打量四周环境，实则将周遭传来的讯息尽收耳底，她心里有了想法，凑近闺蜜问:“姐妹，你听说过无限流吧？”
楼月被钟石郁安利过相关小说，虽说了解不多，但还是知道一些:“在形形色色的虚拟空间进行历险？”
“不错。”钟石郁抿抿唇，眼底隐隐有丝兴奋，“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所说的副本就解释的通了。”
“你角色进入的还真快。”楼月一头黑线，“可我们为何会进入副本？”
钟石郁语塞。
这一切本就发生的太突然，纵然她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强，也无法解释这发生的一切。
不过她本就是游戏博主，细细回想，世界末日，安全区，副本，这一切都符合游戏特征，对她而言很是熟悉。
是被卷入某种空间了吗？钟石郁心想。
“世界各处都会自动生成不同的副本，运气不好的人就被卷了进来。”
钟石郁挑挑眉，看向说话的男人，是不知何时凑近的黄毛。
他耸耸肩:“但也有一种说法是，从你踏入副本那一刻，就相当于进入了平行世界。”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机会回到原本正常的世界？”楼月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谁知道呢。”黄毛勾唇，目光幽深，“其实我更倾向于所有人都死了，这是一个亡灵的世界。”
“……”楼月开始思考这个说法的可能性。
钟石郁将楼月拉到身后，白了黄毛一眼:“你咒谁呢，我们可活得好好的。”
动作幅度一大，腿上的伤再度撕裂，钟石郁倒吸一口凉气。
黄毛看着她纤细小腿上的撕裂伤，挑挑眉:“把你们身上的伤处理下吧，在这里哪怕是小伤口，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丧命，我……”
他刚准备吹捧自己是如何从虫潮中活下来。
“谢谢关心。”钟石郁白了黄毛一眼，一瘸一拐拉着楼月走远，细细叮嘱，“在不知敌我的情况下，不要相信任何人。”
楼月轻笑一声，表示明白。
黄毛一头黑线。
黑发男人呵呵一笑。
“……头一次遇到这么淡定的新手，有点意思。”黄毛摸摸下巴，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死了倒挺可惜的。”
黑发男人瞥他一眼，懒得搭理。
行李早就扔掉了，好在包里带了碘伏，棉签，创可贴和纱布一类的东西，这是楼月出门在外的习惯。
“你还带了猫粮啊。”钟石郁要笑死了。
“谁让我走到哪都能撸猫呢。”楼月细心清理钟石郁额头和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冷气，“照你这样说，以后我们还会经历很多‘副本’？”
钟石郁苦着脸:“我猜是。”
楼月心情复杂。
到现在她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宛若梦境，大脑缓不过神，只能刻意压制内心深处的恐惧。
两人处理完身上的伤后，环视四周的环境。
这似乎是个中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城堡大厅，装饰十分豪华，正门巨大的拱形壁龛与檐顶完美体现巴洛克风格，顶部的巨大穹顶更是气度非凡。
建筑内部，大厅穹顶壁画、立柱拱顶和雕塑绘画相得益彰，看起来富丽堂皇，气势宏大，完美演绎艺术的豪华和精美。
大厅正中央是进楼参观的入口——一个宽敞的大楼梯。二楼走廊墙上挂着形形色色的伯爵肖像，楼梯平台柜子里摆满了各种瓷器，色彩细腻，美不胜收。
“我们这是穿越了吗？”楼月忍不住叹道。
“真是离了大谱。”
钟石郁苦着脸，深知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
“原来你们在这啊！”张茉进入大厅扫视一眼，眼睛一亮。
“啊，我还以为你没进来呢。”钟石郁这才想起张茉的存在。
“我紧跟着你们进来的，下一秒石碑就被火球毁了。”张茉满脸后怕，“进来后我被传送到走廊里，听到监管者的提示声，才寻到这里的。”
钟石郁点头:“你丈夫呢？”
不提还好，张茉眼底立马浸满泪水:“有人要杀我，他为了救我……”
楼月推了推钟石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石郁耸耸肩，明显对张茉还有些警惕，看她一直低头啜泣，再无其他反应，才转移注意力。
张茉抽噎几声，还想说什么，却被莫名的电流音打断，抬眸看去。
电子屏的倒计日突然停止，艾塔毫无感情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警告，警告，安全区遭到污染，即将进行清理，已生成新的副本区。”
大家面面相觑，个别几个人脸色难看。
“好久没遇到过这种事了。”黑发男人幽幽吐出一个烟圈，“看来这趟收获不小啊。”
黄毛哀嚎:“不是吧，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
气氛骚乱起来，楼月用眼神询问钟石郁:“？”
钟石郁摊摊手。
“新世界《逃出古堡》已生成，请按要求完成，否则视为任务失败。”艾塔声音毫无起伏，“距离进入副本倒计时两分钟。”
“我要出去！！我要回家！！”一个男人青筋凸起，嘶吼着向大厅正门跑去，刚将门推开条缝，一道红光从他的太阳穴穿过。
“愿望已达成。”艾塔回答。
男人顿了顿，软趴趴倒在地上，头上有个血洞，血液蔓延开来。
大厅尖叫声一片，黄毛忍无可忍吼道:“想活命就消停点看规则！”
所有人手中凭空出现一张卡片，楼月垂眸观察，卡片背景是张幽暗的长廊，树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壁纸上隐隐有血色。
正中央是个小小的身影，她一头长发，歪着头，手中拎着个熊玩具，脸部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看卡片的人。
卡片背面写着几句不明不白的话。
在这里对着镜子模糊地看
火在其中燃烧
我看见我
与所有的灵魂沉沦
她脸色微变，碰了碰钟石郁:“这东西哪里来的？”
钟石郁盯着卡片看了两秒，卡片陡然消失，很快再次出现，她表情耐人寻味:“唯物主义者的三观要破碎了。”
“已经稀碎。”
楼月猜测卡片的存在是由意念控制。
“这是什么意思啊？”张茉翻来覆去看着卡片，一脸不解。
钟石郁发现每个人的图案似乎都有所不同，张茉的卡片图案是盘旋而上的楼梯。
她示意楼月收起卡片，准备找机会仔细看看卡片上的线索。
“即将进入《逃出古堡》……”艾塔平静无澜的声音顿了顿，多了丝别的意味，“祝各位好运。”
话音刚落，明亮的大厅陡然暗淡下来，陷入昏暗，与先前判若两厅。
雷声轰隆响起，闪电照亮大厅，一瞬光亮，一瞬黑暗，人们立在其中，看起来鬼影森森。很快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大厅里传出沉闷的雨声和不知名的回响。
胆子小的人当场就吓哭了，压抑的哭声更添阴森之感。
一道光柱从身后射出，黄毛打开手电筒走到铜质大门前，他避开尸体，推了推门:“打不开，被锁了。”
黑发男人戴上夜视镜，他扫视一圈人群，目光落在楼月脸上，她神色探究，见他望向她，面无表情移开目光。
“现在规则不明，大家最好振作起来，学会合作，寻找线索。”黄毛语气尽量放的柔缓，“我们最好分成小组探寻这里，一个小时后汇合。”
一时无人应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个女孩带着哭腔弱弱开口。
“是啊，我们是怎么到这的？”她身侧的男人附和道。
“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是什么回事？”穿Jk裙子的女生挠挠头，“我是在做梦吗？”
最烦给新人解释了，简直浪费时间。
黄毛内心腹诽，脸上却带着笑意:“你们就当是梦吧。”
只不过在梦里，死了就真的死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身后的尸体上。
“那个男人说过要回家。”楼月悄声道，“他死后，你记得艾塔说什么吗？”
钟石郁点头。
——愿望已达成。
“死了就能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以身试险的打算。
犹疑间，已经有几人决定跟随黄毛，剩下的人原地踌躇，最后也三三两两组成队伍。
“那么，我们就一个小时后见啦。”黄毛欢快笑道，挥挥手带着几人径直上了二楼。
“我们不跟上吗？”张茉犹豫，“他们看起来对这里很了解。”
“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让小白挡枪。”钟石郁撇撇嘴，在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端起蜡烛，吹了吹灰烬，“想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愿意当炮灰。”
她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周围有人见状效仿。
张茉默默闭了嘴。
楼月看到走廊口的墙壁上也有蜡烛，刚欲点燃，神情一凛。
“怎么了？”张茉有些紧张。
楼月抬眸看向二楼，空无一人。
刚才眼角余光闪过一个瘦小的黑影，分明是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