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亮彻底不想醒来了,就这么晕着吧,挺好的。
但事与愿违。
朱迟迟和季刑一块儿,连夜把人弄去了卫生所,朱迟迟捏着鼻子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季刑站在旁边,偶尔给她递个镊子、线什么的,欲言又止。
朱迟迟瞄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了。”
反派的果决哪里去了?
季刑被说得觑起眼笑,“我发现啊,朱迟迟,你还真特别。”
“啧。”朱迟迟哂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能有什么特别的?比不上季大侠。这大晚上的,说来来说走走,哦,对了,我都忘了问,那个鹿身上的枪眼儿是怎么一回事啊?”
季刑的表情凝住了。
朱迟迟满是笑意的眸子看着她,暂停了手中的动作。
整个卫生所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刑歪过头舔了舔上膛,吊儿郎当的笑道,“呵,你问我,我问谁去?”
朱迟迟知道他不会承认,摇了摇头,继续给石怀亮的小腿做手术。枪伤是一回事,他的腿筋有一段畸形,这是导致他跛脚的关键。
“嘶!”朱迟迟划拉开伤口,看到内部情况时没忍住惊异。
“咋了?”季刑直起脖颈来。
朱迟迟咧了咧嘴,“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倒霉呢
还是幸运,中枪的地方恰好是他腿筋畸形的地方,我既然要帮他重新缝合血管神经什么的,不如就给他的腿筋剥离成正常人的样子,这样的话……”
季刑眼睛一亮把话接了过去,“他就不再是跛子了。”
朱迟迟与季刑对视,神色玩味的点点头。
后者也与平时的冷戾大不相同,脸上三分柔七分笑,在几个大电筒聚拢的强光下,让朱迟迟格外不自在。
简陋的手术室里,手术台仅半人高,几十厘米宽,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呼吸可闻。
朱迟迟尽量低头,不想与季刑太过靠近。
男人却恍若未觉似的,不仅不觉得尴尬,还把头凑过来仔细的看着朱迟迟动作。
眉眼中都是好奇,“胖丫头,我就奇怪,你不是学的中医吗,怎么连给人动手术都会?”
朱迟迟屏住呼吸,还好带着无菌口罩呢,不然铁定让大佬发现她已经脸红了,“自学是个好东西,季大侠,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多琢磨一下。还有,好奇害死猫,别老是问别人一些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
季刑听完眉毛又挑了下,没说话,算是默认吧。
他也确实发现,朱迟迟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一样,喜欢打听别人。
他在外面做事儿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小姑娘靠上来问他的名字、年
龄,问他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包括秦爷的千金秦芝芝。
真的让人烦不胜烦。
他很理解这种感觉,所以朱迟迟这么说,他也就不好奇了。
哪料想朱迟迟手术做到一半,昏睡过去的石怀亮突然醒了,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花花的地方,四周灯光刺眼,鼻端味道古怪,他吓了一跳,就要坐起身。
季刑眼疾手快,先一步双手摁住了他的上半身,“不想彻底变残疾的话,就自觉点别动!”
闻言,石怀亮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的左腿痛得好像要断掉了。
视线往下方一瞧,更是三魂七魄都要吓飞了,但见朱迟迟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手里一把小刀子,正在他的腿上割来割去。
“呜呜……”石怀亮极度惊恐,尖叫都不成声了。
此刻的朱迟迟在他眼里,和地狱来的索命冤鬼差不多。
“呜呜……”又是疼,又是怕,还被人摁住了上半身难以动弹,石怀亮发出几声绝望的悲鸣,眼睛里掉出了眼泪,哪里还有白日里的嚣张和凶狠?
朱迟迟发觉他动得厉害,已经影响自己操作了,不由出声吼道,“你别动,我是在拯救你的腿!”
“不……不是……我不要!”石怀亮忽然不要命的挣扎,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季刑只能勉
强按住他的上半身,却管不住他的两条腿。
哗啦啦几声,手术刀镊子托盘啥的,全都被他掀到了地上。
朱迟迟再好的脾气也火了,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啥好脾气的人。
带着无菌手套的指头毫不留情狠狠按在石怀亮的伤口处,饶是打了麻药,石怀亮也疼得止不住的痉挛,冷汗不受控制的从额上冒出来。
朱迟迟声似修罗,“我警告你,你要再乱动影响手术效果,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
石怀亮痛苦的磨着牙,“你害我!是你要害我!”
朱迟迟嫣然一笑,“对啊,我就是要害你,谁让你不答应帮我揭穿姜玉瑶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季刑漠然的脸上陡然绽放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靠近石怀亮的耳边,“你说的没错,石怀亮,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和朱大夫怎么可能放过你?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嗯,等你死了,我还要加倍报复你家里那些人,尤其你不是有个漂亮的妹妹吗,给我做童养媳挺合适的。”
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石怀亮愈发不要命的挣扎,怒骂季刑不是人,是畜牲。
仅仅片刻,手术室都快让他给掀了。
朱迟迟被迫暂停手术,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叹了一声。
季刑使了一招激将法,现在开始招
安了。
“所以呢,你到底要不要照朱大夫说的做?这样,我们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奈何石怀亮气狠了,一口唾沫吐到季刑的脸上,“我呸!季刑,你个狗Z种,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只唾沫,他身上还被石怀亮的血溅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看起来格外狼狈。
朱迟迟无奈露出了几丝不忍心,大佬这也是……为了她啊。
她举着两只手上前,语气尽量平缓,“石怀亮,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可以替你治疗,包括让你左腿不再比右腿短一截,等你伤好之后,你会和村里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告别跛脚和雨天腿疼的毛病。如果这样,你都还不愿意说出姜玉瑶才是幕后黑手的话,那我也……随便你了。”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撒风的石怀亮,随着朱迟迟一句接一句,竟慢慢的放弃了抵抗。
最后,他不敢置信又眼泪汪汪的盯着朱迟迟的眼睛,“你,你说话算话?”
朱迟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内科圣手——朱迟迟。我向你保证,不然我……”
“——以后永远是个胖子。”关键时候,季刑一厢情愿的替朱迟迟发了毒誓。
朱迟迟,“……”胖你妹!就这么见不得她变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