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闷骚,白瞎了那副君子的样貌!
凤瑾暗自诽谤,脚下却忽然踢到东西,顿时一个踉跄,身子才将将倾斜,就落入了一个染着淡淡松香的怀抱。
让人心生宁静的同时,又觉得对方沉稳。
“陛下,走路可要小心些,免得犯了错还不负责。”
楚辞将凤瑾抱住,待她稳住后便将手松开,右手的灯笼微微前伸,照亮着更远的道路。
神色沉静,目光淡然,当真是个正人君子!
凤瑾愣在原地,努力的思索着他那模棱两可的话语,视线中优雅的身姿恣意前行。
一瞬间,她便回味过来,楚辞的话暗指当初在鹿泽山强迫他的事,还有刚才踢到的东西,分明是他的脚!
什么君子,分明是腹黑加闷骚!
凤瑾鄙夷的瞪了楚辞的优雅的背影两眼,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这家伙有些飘啊,难不成是忘了她在民间的暴君称号?
挤眉弄眼时,楚辞偏过头,淡定说道:
“陛下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莫非是想教训臣?
“暗道隐蔽,四周无人,纵然臣以下犯上,欲行不轨,陛下也无可奈何。”
话还未落,挑着灯笼的细棍就拦在了凤瑾的腰侧,楚辞空余的左手也撑在了墙上,正好同紧挨墙壁的灯笼一起,将凤瑾困在了身前。
牛皮灯笼里,灯火微摇,白色油脂燃烧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灯壁上留下细微的影子,这明亮的光色与细微的影子,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皮影。
说来还真是相象,毕竟皮影的原料,便是所有皮质中透光性最好的牛皮。
若在灯壁四周描上戏人,暗道之中奏响配乐,还真能简单的重现皮影戏出演的场景。
如今虽然只有一盏暖橘色的皮灯,营造暧昧的气氛倒也够了。
楚辞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慢慢地朝那抹殷色凑去,两人呼吸相交之时,一道轻微的异响从旁边传来。
楚辞心神一凝,放弃了那惹人觊觎的殷色,一把拉过凤瑾,带着她顺势朝左后方飞去。
离开之后,就看到刚才所站的半丈来宽的范围,都七歪八倒的插上了短箭。
看着这儿戏般的机关,楚辞的脸色有些黑。
也不知是当初哪个脑子有病的人闲得无聊,设计出这么个小儿科的机关,怕不是能预见后世,特意安在此处扰他好事!
凤瑾历经风雨,自然能看出机关的“不同寻常”,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出声提醒道:
“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从这里出去吧,也不知这条暗道最后通往何处?”
楚辞清了清嗓子,故作认真的打量着四周:
“这截暗道年代久远,有些机关可能已经松动,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嗯,你也小心。”
对于刚才戛然而止的旖旎,二人心照不宣,并强迫自己抛之脑后,继续探起路来。
一刻之后,逐渐熟悉的场景让那个凤瑾感到惊讶。
这里,分明是当初到过的冷宫密室!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凤瑾携同楚辞悄然上行,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一处尘埃遍布的落败宫殿中。
凝眸朝临窗的灰暗角落处看去,那里正摆着一张破破烂烂、手把被磨的锃亮的躺椅。
咯吱轻摇,诡异,又让凤瑾心觉安定。
“你猜得没错,西北向的暗道果然是通向皇宫,就是不知,那暗道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
凤瑾理了理衣衫,自觉的离楚辞远了一步,她怕离得禁了,又会发生刚才的那一幕。
她刚才没有躲开的想法,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复杂。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硬要解释,只能说眼下的处境,让她无心情爱之事。
毕竟她生来就是皇位继承人,张扬惯了,高傲惯了,霸道惯了,这种东躲西藏、畏首畏尾,甚至要察人眼色行事的日子,着实令她憋屈!
心气不顺,自然就没心思管顾其他的了。
楚辞紧盯着隐晦远离的凤瑾,眸光暗了两分,移开目光观察着冷宫里的环境,就听到表面踉跄实则轻快的脚步迅速靠近。
楚辞眉头一沉,暗自戒备起来。
摇摇晃晃的烛火移动,没过多久便从外间的过道上,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陛下,楚丞相。”
惨白褶皱的老脸笑容慈爱,在颤动的昏暗油灯下,倒显得有些渗人。
凤瑾微微点头,熟稔的喊了一声:
“老张。”
老人笑得越发夸张,整张脸挤得像盛放的菊花,配上护着油灯的兰花指,整个人变得滑稽可笑。
楚辞微蹙着眉宇,将老人仔细打量,辨认出者的身份后,颔首唤道:
“张公公?”
张德仁谦卑的笑了笑,便将视线落在了凤瑾的身上,欢喜的问道:
“大晚上的,陛下怎么来了,还是同楚丞相一起?”
笑眯的细缝之中,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目光。
凤瑾顿觉恶寒,连忙摆手,挡住那张菊花脸。
“恰巧而已,恰巧而已,我们只是随便走走。”
张德仁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样子。
凤瑾在心底暗暗吐槽,为何自己总是遇到为老不尊的人,叹气之后,就转移了话题。
“老张,外界传言朕不幸身亡,你见到朕为何一点儿也不惊讶?”
这是凤瑾的疑惑,亦是楚辞的疑惑之一。
张德仁就近搬了一张凳子,用衣摆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后,端到了凤瑾的面前,极为自豪的回道:
“陛下乃是天命所归,怎么会轻易出事?”
说了一半,“我懂”的诡异目光又来了。
“更何况陛下身边能人辈出,英杰齐聚,陛下这都能出事,只能怪他们太废物!”
静立一旁的楚辞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呼吸声都大了两分。
察觉楚辞异样的凤瑾还没笑得出来,笑容便因张德仁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再者,这一切不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么?”
凤瑾僵硬着脸,机械的转着眼珠子,始终找不到适合聚焦的地方。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什么就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她怎么不知道?
张德仁瞬间严肃,抬手止住了凤瑾可能的话语。
“陛下,老奴懂,为君者自当高深莫测,所以陛下无需担忧,老奴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凤瑾僵硬的笑了笑,她表示心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