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被囚禁的时间长了,也会失去飞行的能力,这6楼的小单间,就是囚禁林小小自由飞翔的牢笼。
躁动的心渴望冲破这里,飞向外面的大世界。还清了助学贷款,现在终于是自由之身,不想青春就这么消逝,这段时间林小小一直在考虑辞职的事。
一晃又是几天,今晚又要通宵值班了,青春都献给了白大褂,谁把青春献给我?
想到这里,林小小哑然一笑,都想给自己一个鄙视的白眼了,这么多愁善感,肯定是自己太孤单了,是时候谈恋爱了……
在手机上下好外卖,,打算洗个澡就准备在医院安营扎寨继续卖命。这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以为是外卖小哥,接起后才发现不是,简单寒暄几句,挂断电话后,林小小找到人美心善的同事玲姐,玲姐是本地人,比林小小早来院三年,曾经也是急诊科医疗组的科花,林小小来后才主动让贤,退居二线,人家小孩都已经读三年级了,平时遇到什么急事她也会拜托小小帮忙值班,同事之间,团结互助由来已久。对玲姐千恩万谢之后,小小匆忙跳上了开往城郊小镇的公共班车。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股悲伤之情从心里微微散开来,家应该是令人向往和憧憬的港湾,有爱有温度……
林小小时常在问自己那个是家吗?我真的有家吗?在外人看来,自己有爸、有妈、有哥哥,温馨幸福,但又有谁知道这个家庭,华丽的外表下隐藏覆盖着多少千疮百孔的伤痛。
回到镇上,已是晚上七点,柔和的夜色里透着万家灯火,路边的一个稍破败的二层小楼房,就是林小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这是一座农民自建房,房子外层粉刷的白漆已有部分脱落,红色的砖头外露,大门上斑驳的涂鸦,也预示着这是一个有点年代的房子。
走进大门,一楼是一个小客厅,开着昏黄的小灯,右手边是小小父母的房间,轻扣几声后推门而入,入眼的是她的母亲林美娥斜躺在凌乱的床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她的继父李大河的影子。不在也好,免得尴尬。
医院里接到的电话就是他打的,说她妈妈腿痛走不了路,叫她赶快回来看看。
在林小小的印象里,继父时而不苟言笑,时而平易近人。小时候她也曾甜甜的唤他叫爸爸,但是得到的要么是冷漠的回应,要么不应。但是他又很有耐心的陪他哥哥玩耍。说他对林小小不好吗?也不是,他既不打也不骂,吃穿用度上也不克扣,赚到的钱都交给林小小妈妈统一家庭支配。
她曾一度怀疑继父是否有人格分裂,长大后她才慢慢明白,这个叫冷处理。冷漠的态度比暴力更能伤人心扉,影响深远。
故意忽视了林美娥眼中惊喜热切的眼神,林小小细致的检查了她双下肢的运动情况,结合上年度的体检结果,判断应该是高尿酸血症导致的痛风发作。
在小镇药店上买了一盒塞来昔布胶囊和苯溴马隆片,回到房间,看到继父李大河已坐在床头矮凳上,林小小朝他点了点头,延续十几年能不说绝不多说一句废话的传统,沉默的把药递给她母亲服下。
晚上,简单的煮了个面条当晚餐,三个人坐在一起,各怀心思。
林小小模糊的想着自己小时候对这个家的记忆。
父亲因从小体弱多病,在她两岁多时就病逝了,奶奶本来寄希望于妈妈的肚子,希望能生出带把的传宗接代,没想到生了她这个丫头片子,整天明讽暗刺说她妈妈不争气,浪费她老刘家的最后一滴精血。
在她爸爸病逝后,眼看延续血脉无望,卖掉祖屋,投奔嫁到外省的姑娘去了。
林小小随妈妈改嫁到了这里,妈妈和继父重组家庭,继父带着一个八岁的男孩叫李俊宁,那时林小小4岁。
当林小小的妈妈要把她改姓李时,也是这个哥哥不惜绝食反对,坚决不让她跟着姓李,牺牲一餐午饭,力挽狂澜,给她留着母姓,当时的林小小可是伤心记恨了很久,到哪都是叫李俊宁,从不叫哥哥,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倔强吧!
现在想想,林小小都觉得好笑,李姓上面有龙脉吗?非得往前凑。
期间林美娥问起工作上的事,林小小敷衍回答了几句,母亲也看出她兴趣不高,便止住了这个话题,转头和继父说起了家长,期间提到她的那个挂名哥哥,从H市跑到B市工作了。事实上林小小已有六年没见他了,以前她读高中,他上大学;她上大学,他跑H市工作了;加上大学期间林小小忙着兼职赚钱,很少回家,简直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有可能碰到一起。
林小小悄悄望了林美娥一眼,看到她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应该是幸福的吧。
虽然不是原配,但是两人相互扶持走过了二十几个春秋,已形成不可分割的一体。
这个男人,虽然没有给她父爱,但是给了她和妈妈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衣食无忧,让妈妈的晚年有依靠,这就足够了。
这么多年,林小小终于和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