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叶祾倬的卧房,行珩不知是羞的还是冻的,反正脸通红。
“公子……这,这样不好吧……”行珩结结巴巴说道。
叶祾倬将她拉到了后面单独辟出来的沐浴间,那里放了个大木桶,里面竟然已经放好了热水。
“我就想着你会来,叫文墨备好了这热汤,加了药材,泡了驱散寒气。”叶祾倬拍拍她胡思乱想的脑袋。
“公子真是贴心啊!”行珩欣喜地笑道,“阿珩下次可以直接在自己屋子里泡,不必舍近求远的。”
叶祾倬心道这家伙真是一会儿灵光一会儿笨的,奇了怪了。
叶祾倬催促她去沐浴,因他吃过饭便清洗了,此时便在外面等着她。
他倚在榻上看书,听到内室传来的哗啦水声逐渐无法集中精神。
“公子,这水温正好!看样子还是属下来的及时呢!”行珩的声音传出来。
脑海中一些旖旎画面不受控制的冒出来,每一次的亲密,耳语,她身上的温度,还有她胸口那樱花一般娇艳的颜色……
叶祾倬长到这般年纪,从未算漏过什么,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时他可算是明白了。
他的初心,明明只是……算了,他的确是存了些坏心思……
放下书,叶祾倬闭眼盘腿,拨动念珠,念起了清心咒。
“公子!”行珩将头发差不多擦干了,才慢慢地走出了内室,出来见叶祾倬在打坐,以为他等无聊了。
行珩不打扰他,坐到他身边,将他枕头旁那本书拿起来。
身旁的人却突然动了,一翻身将她压在了榻上。
行珩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紧张地叫他:“公子?”
“阿珩……”叶祾倬倒在她身上,声音又低又哑。
行珩应了声,脸红过耳,但还是由着自己的心意环抱住他。
“阿珩……”叶祾倬又唤了她一声。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娶她过门。否则他恐怕也要血液倒流而亡了。
他同自己贴的很近,他身上的变化行珩很快便注意到了。
行珩胆子大却也羞得不行了,“公子……你……”
这反应意味着什么,行珩自然不会不明白。
“公子,你是不是难受?”行珩小心翼翼地问道。
叶祾倬在她耳朵那儿轻轻地啮咬着,湿漉漉的,行珩忍不住要偏开头。
叶祾倬不说话,呼吸有些粗重。
他抱着行珩侧躺着,将脸埋在她颈项。
“公子,阿珩不想你难受……”行珩亲亲他的唇,笑的纯洁无害。
这笑和这话,好像一种邀请,叶祾倬在她柔腻的颈上轻咬了一口,复又退开些,环着她的手掌终于随着压抑很久的心意,在她身上游走。
他好像落入了一个漩涡,这漩涡要将他的心神都带走了。
到后来已经分不清到底难受的是谁。
行珩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靠在叶祾倬怀里,衣衫完好,只衣襟有些凌乱。
屋子里很温暖,桌上点着蜡烛,带来些微弱光线。
窗外天还没亮,行珩轻手轻脚地从榻上起来,将衣裳整理好,穿戴好大氅,将风帽系紧了,打开门出去。
幸好雪已经停了,她在夜色中腾挪飞跃,像一只大鸟。
回到宫中,她屋子里竟然点好了碳,并不寒冷,而窗户也微微打开的。
想必是梦乔姑姑给她留的炭火吧。
离了温暖的怀抱,这床铺实在是冰冷,行珩躺进去,哆嗦好一会儿才慢慢暖和起来。
年节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万物休养生息,等待着春天。
三月里,桃花盛开,杨柳新绿。
行珩的生辰就是在三月里,这个生辰也是她十五及笄之年,她对生辰倒是从来没有什么热情,但是到得这一天,苏栩早早就过来说要带着她出宫去踏青赏花。
行珩只当是凑巧了,便换了女子衣衫跟着他出去了。
出了宫,到了街上,马车停了停,然后又接着向前走。
行珩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又有人下去了,她警惕地掀开车帘,赶车的人戴着帷帽,但行珩却一下子认出他。
“公子!”行珩欣喜地喊道,从后面抱住他。
自从雪夜一别,他们便很少能见面,叶祾倬忙着,而行珩也忙于宫中余贵妃护卫之事。
“嘘——”帷帽下的叶祾倬轻声提醒她,“我们去一个地方。”
行珩便缩回了车厢里,期待无比。
马车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周围渐渐安静了,想必是驶入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马车终于停下了,叶祾倬说道:“你在此处等我片刻。”便先下了车。
过得一会儿,他回来了,对行珩说道:“阿珩,闭上眼睛再出来。”
行珩听话地闭好眼睛,从车里下来,哪知叶祾倬将她的身子抱起,然后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行珩感觉叶祾倬干燥而微凉的手牵着她,走上了一处软软的仿佛地毯的地方。
走得几步,叶祾倬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阿珩,睁开眼。”
行珩依言睁开了双眼。
她完全怔住了。
眼前是一处桃花林,这些桃树并不十分高大,显得花簇都在眼前一般,而一旁是一个十分静谧清澈的湖泊,在春光下闪着粼粼波光,而湖边有一处隆起的坡,坡上修了一座木屋,一半由柱子支起,搭在水上。
“阿珩,可喜欢这处地方?”叶祾倬难得严肃的问她。
“公子……”行珩愣愣的,好像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
叶祾倬牵着她,带她走进桃林里,恰好一阵风来,花瓣纷纷落下,就仿佛几年前行珩第一次跟着他去新河边赏花。
两人走进屋子里,这木屋十分宽阔,陈设古朴简洁,再往里面走些,便是一处宽大的游廊,上面安了一架秋千。
叶祾倬让行珩坐在秋千上,然后回了屋子里,背着手又出来了。
行珩好像在梦里一般,只知道眼睛跟着他移动。
叶祾倬半跪在她跟前,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了,里面有一个极为通透的玉镯子,散发着温润美丽的光芒,镯子上嵌了一朵掐金丝的白玉茉莉,十分巧夺天工。
“阿珩,这是我娘亲的镯子,曾被摔成了两段,后来她将这镯子修好,给了我。”叶祾倬浅浅笑着,语气微微开始有些紧张,“她说,把这个镯子给我未来的妻子。”
“阿珩,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叶祾倬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她说,若是我有了心仪的女子,定要待她如珠如宝,敬她爱她。”叶祾倬拉住她的手,她此时正呆呆地瞧着他,眼眶里雾气蒙蒙。
叶祾倬给她戴上镯子,“阿珩,母亲若还在,一定会很喜欢你。”
“这世上的礼数,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却定要先将阿珩定下,阿珩,我心悦你。”叶祾倬仰起头亲吻她颤抖着的嘴唇,极尽温柔与缠绵。
“阿珩可愿做我的妻?”叶祾倬再次问道。
行珩抽噎着,终于抱住他。
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公子要娶她为妻,公子说心悦她。
“以后暑热之时,你我便可以来这处湖边小筑乘凉,冬日也可到此赏雪。”叶祾倬说道,“我们要一起走过许多个春夏秋冬。”
“公子,阿珩愿意。”她哽咽的声音只能说出这一句。
叶祾倬便抱住她。
阿珩,我绝不负你。
过得一会儿,叶祾倬又拿出了另一个锦盒来。
锦盒打开了,里面是许多纸张,展开了,才发现是几十处房屋庄子,还有千亩良田的房契、地契。
行珩再一次呆住了,“公子,这是……”
“这便是你的嫁妆。”叶祾倬笑着捏捏她的耳垂。
行珩又哭哭啼啼。
她跟在叶祾倬身边这么久,就没见她掉过几回泪,怎么突然这样爱哭啦?
叶祾倬擦掉她的眼泪,“哭什么?风大一会儿脸该皲了。”
“到时你选一处喜欢的宅子,我便叫父亲差媒人来。”叶祾倬笑容淡了些,“等我将这些事情了结了,便娶你过门。”
公子果然是,事事思虑都周全,这样体贴。
“公子,阿珩真的……”行珩吸吸鼻子,那模样像只小猫,叶祾倬忍不住凑上来,轻轻含住她的唇。
此间乐,不思蜀。
到后来还是行珩肚子饿得咕噜一声才打断了一切,她气得想照着肚子来两拳。
“今日先到这儿,去用饭吧。”叶祾倬将她脸颊边的碎发轻轻捻回耳后,牵着她站起来。
两人便一同走向马车。
愉悦的气氛却被突然打破了。
行珩将叶祾倬护在身后,“公子,有杀手来了!先上马车!”
周围至少有十来个绝顶高手的脚步声和气息,且就在几丈外!
本想是腾出手来再去料理这些事,既然送上门来了,她也正好杀鸡儆猴!
今日为了此行,叶祾倬只带着行珩一人出来了,大约他俩出城时便被跟踪了。
这些杀手不确定木屋中或是周围是否有别的影卫保护,所以才在不远处按兵不动。
此时大概是清点完了周围,发现并无别的护卫,便现身了。
今日这马车,是特制的,刀剑寻常不能砍破,行珩便守在马车外。
她脸色倏然冷如寒冰,从袖中抖出双剑,再一展双臂,长剑在手。
周围杀手很快便围拢,行珩嘴角紧紧抿住,一时间,网状血痕如藤蔓,缓缓爬满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