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少年中,一个少年眸色浅些,显得高鼻深目,和大沅朝的子民稍有不同,在五个少年中时最为突出的一个。
问他,才发现他嗓子大约是被下了毒,说话的声音十分嘶哑。
他母亲是个异族人,被做生意的父亲买回来做妾,但继母来了后十分痛恨他二人,趁父亲外出做生意,将母亲害死了,又毒哑了他将他也赶出来,他才被捡了卖到黑市去的。
剩下的四个少年,一人生的清秀些,另外三个都是普通的样貌,五个人因为经历了这悲苦的一遭,性格都显出些阴沉,但难得也沉稳。
“你们五个都要好好的训练,对镇国公府绝对忠心,否则,便是断生要不了你们的命,天涯海角我也会将叛徒格杀。”行珩冷冷地警告他们。
这些少年后续少不得会成为她的下属,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如今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忠心。
眸色浅些的少年叫玉沉,清秀的叫玉至,另外三人个高一些的叫玉蒙,还有两人玉央、玉敬。
几人听了教诲自然叉手称是。
眼前这个女子年纪不大,但身手却是出神入化,沉下脸时浑身自有一股令人生畏杀伐之气,再加上方才见了她的轻功,几人哪里还有不服的。
又留在镇国公府旁观了几日,行珩向行二请求要将玉沉带走。
这几日的训练,玉沉的进步是最大的,行珩能看出来他也最是沉稳努力,便想着带着他,更能亲自指点。
行二笑呵呵:“那肯定好啊!我本也想请你带走一个两个去练练呢,害怕你不答应!”
“师父如今差你远矣。”行二感叹。
“师父,阿珩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知遇之恩。”行珩向他行礼。
“去了上京一切保重。”行二将她扶起来,又肃容拉住她的双手,“师父未曾养过孩子,但阿珩你,就好像我的女儿一样。先前我同你说的,希望你能记在心中。”
“阿珩,这世上,对女子是不公的。”行二再次告诫。
行珩自然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只微笑着点点头,“阿珩心里清楚的。”
如此又逗留了三日,行珩和行一辞别了镇国公府又赶回上京。
待回到少卿府,玉明亲自出来迎接的,说公子带着文墨去酒楼应约去了。
行珩稍作休整,便打算去酒楼门口接叶祾倬。
做了男子装扮,行珩骑着马朝玉明所说的位置而去。
到了闹市,便下马牵着慢慢走。
到得那酒楼不远处,行珩便看到了二楼的窗户边,有两人在对饮。
一人容光如玉,清冷俊美,正是叶祾倬,而另一人生的也是相貌不凡,行珩认得他,这贵公子便是先前叶祾倬在贡院认识的,禹州刺史林家的二公子林云贺。
公子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那林云贺也十分开怀的模样。
行珩牵着马站定了,心想,看公子心情舒朗,她不如就先在外面候着吧。
叶祾倬说着话,好像也感应到了窗外的目光,他不自觉地侧头看向窗外,视线又往下一些,便看到了正牵着马静静地看着这边微笑的行珩。
叶祾倬对她露出个笑来,周身清冷的气息一扫而空,浓艳的眉眼霎时十分温柔。
对面的林云贺很是惊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那位是?”
“家里人。”叶祾倬并不多说,收回视线,开口告辞:“林兄,不如今日姑且到此,可好?”
林云贺虽不舍,但见他似乎去意已决,便敬了他一杯,说今日相谈甚欢,改日再续。
叶祾倬喝了,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林云贺一起正要走。
一个穿着鲜艳衣裙的少女忽然拦在了两人面前,她笑着,又好像才想起,匆匆行了礼,“这位是镇国公府叶世子对吧?”
这少女模样明艳大气,浓眉杏眼,十分美丽。
她的侍女这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想要阻止她,又不敢拉她,只能在一旁着急,“小姐……这样有失礼数,咱们快回吧……”
“家父是骠骑大将军刘书德,小女子刘昀锦见过公子!”这位小姐说话十分爽利直接。
叶祾倬冷淡地应了一声,“有礼了。”
林云贺也同她行礼,“在下林云贺。”
这位刘小姐不理会林云贺,朝着叶祾倬走近了一步,叶祾倬的个子如今比寻常男子已高出许多,显得她娇小,她抬起头,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叶祾倬打量一番。
这样的直视令得叶祾倬眼神变冷,并不躲避她的眼神,垂眸看着她,“刘小姐,有何贵干?”
“你果然如传言那般,生的貌若天仙。”那刘昀锦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他,“不知世子可有婚配?”
倒是个直爽跋扈的将门虎女。
林云贺在旁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开口道:“祾倬尚未婚配!”
“刘小姐,自重。”叶祾倬冷冷警告。
刘昀锦不以为侮,后退了两步,笑着道歉并施礼,“若惹得公子不快了,昀锦道歉。请公子原谅小女子一颗爱美之心。”
这骠骑大将军刘书德是手握十万军队虎符的一等武将,镇守边关,他父亲也曾同老国公叶朗坤并肩作战,只是他刘家愈发声名浩大,叶家却早已不如从前。
是以这年方十五的刘昀锦作为刘书德唯一的嫡女,是有些跋扈妄为的资本的。
林云贺这损友,见此场景已是在一旁捂着肚皮笑开了花,可惜他美貌比不过祾倬,否则这等被小娘子调戏的美事,他也想试一试呢!
叶祾倬绕开刘昀锦,带着林云贺下楼。
“叶世子!改日再见!”叶祾倬刚走出了酒楼,刘昀锦便从二楼窗户伸出了头来大喊道,笑的十分开朗灿烂,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见叶祾倬出来了,行珩牵着马迎上去,微笑着向他行礼,“公子。”
叶祾倬同林云贺告别,同行珩并肩而行。
行珩面色如常,但耳朵却忍不住去听那主仆二人的对话。
那依稀能听清的话音说道。
“小姐!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您又要挨罚啦!”是小丫头苦哈哈的声音。
“挨罚就挨罚,我还能怕!叶世子不爱出门游玩,今天运气好才碰上,我怎么能不自己上来看看。”
“如今看了,又如何呢?”
“我心悦他,等爹爹回来,我便让他求圣上赐婚!”
“小姐,小声些,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哼,要嚼舌根的尽管来我面前嚼,我看谁这么大胆子……”
走远了,那主仆二人的话便听不清了。
“阿珩?”叶祾倬喊道,“怎么心不在焉?可是累了?”
行珩回神,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公子,阿珩赶路累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阿珩,方才那女子,我并不认识。”叶祾倬说道。
“属下知道,站在楼下能听见的。”行珩说道。
走了一会儿,远离了闹市,行珩便主动牵住了叶祾倬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叶祾倬不自觉握紧了,将她拉得更靠近自己。
行珩对他一笑,一伸头在他唇上啄吻一下——她个子比他没有矮多少。
叶祾倬一愣,惊讶于她的大胆,“你是胆子越发大了。”话虽如此,但勾起的嘴角却骗不了人。
“这附近没人,公子忘了阿珩五感过人了?”行珩狡黠地笑道。
“礼尚往来,如何?”叶祾倬露出个坏笑,侧头靠过来,行珩捂住他的嘴,笑道:“公子,那边巷子来人了。”
果然右边的小巷子走出了一对母子。
行珩松开他,摇着他的手大笑起来。
叶祾倬冷了脸,侧开头不理她。
行珩见他难得这样,笑的反而更开怀。
两人便慢慢走回了少卿府,进了大门,又分道扬镳。
“公子,属下稍晚些带玉沉来见您。”行珩向他行了礼,先牵着马去了后院的马棚。
将马解开了,行珩给它喂了些水,又拿起一旁的刷子给它刷毛。
刷着马油光水滑的皮毛,思绪也渐渐飘远。
方才那位小姐,真是个美人,更难得性子直率,听丫头同她说话的语气,平日应当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
骠骑大将军,行珩知道他鼎鼎大名,如今边关安稳,他居功至伟,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实权武将。
这样的女子,与公子……
马儿被刷疼了,打了个响鼻,也让行珩回过神来。
行珩忽然有些事情很好奇,放下刷子,她快步回了院落。
傍晚用过晚饭,行珩带着玉沉去见过了叶祾倬。
玉沉用嘶哑的声音轻呼公子,又跪下行了大礼。
叶祾倬依例训了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
书房里便只剩下了行珩,她也很乖觉,走过去拉着叶祾倬到罗汉榻面对面坐下。
“公子,这次我和行一师伯去了黑市……”行珩同他说起了这些时日的经历。
叶祾倬静静听着,半晌开口称赞她,“你做的很好。”
“公子,翼王那里,始终是个隐患,等到玉沉得力一些了,恐怕还是要将这隐患铲除了才行。”行珩又说。
“我知。如今时机还未到。”叶祾倬应道,浅笑,“公事可说完了?”
“说完了。”行珩说道,叶祾倬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
“让阿珩奔波了这两月,可累了?”叶祾倬的嗓音低沉而悦耳,已经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音色。
行珩依恋地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特别又好闻的香味,“不累的公子。”
“公子,阿珩明日应该要回宫去了,恐怕周围的人生疑。”行珩想了想说道。
“嗯,宫里的事,也要不得多久了。”
“公子,那今天属下便先回去吧。”行珩松开他,“赶路的确有些累了。”
叶祾倬自然不肯轻易放她回去的,但也只是极为克制地吻了她片刻,体谅她舟车劳顿,便亲自送她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