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高专的人们都陆陆续续走光了,夏油杰也离开了,只剩下五条悟还坐在那儿,端着一杯果汁悠闲地喝着。
白音过于尴尬,躲到柜台后面去做咖啡,全程没敢抬头。
他确信,如果他现在抬起头,肯定能看见五条悟幸灾乐祸的表情。
很快,他就听见一句慵懒的询问声:“白音先生,为什么躲着我,我的身体已经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白音正在沏咖啡的手一抖,洒出去几滴。
白音假装没听见,但五条悟叫魂一样喊着“饿”,白音忍无可忍,只能拿了菜单走过去。
他在桌前站定,看着那位用嚣张姿势倚在座位上的五条大少爷,面无表情的问道:“好吧,你想吃什么?”
五条悟想了想,说道:“法棍面包。”
“你确定?那个面包很硬的。”
“啊,有多硬,有我的胸肌硬吗?”
“……”
“这个面包,能像我的胸肌一样把白音先生的头撞晕吗?”
白音差点开口骂人,但五条悟突然轻笑一声,抓住他的手,然后就要往自己胸前按。
在那之前,白音迅速抽回手,后退几步,惊愕:“变态。”
小狐狸害怕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啊。
五条悟又发现他的一条弱点,心情大好。
这几个月,五条悟一直在发掘白音的弱点,他希望找到白音所有的死穴,然后将对方一击致命。
“真不识抬举。”五条悟交叠起双腿,叹息,“老子想用胸肌温暖你的心灵,你还不领情。”
“……”
“喜欢这个的话,可以让你随便摸哦,我很乐意分享我的身体,因为我是个善良的人。”
“杀了他吧。”白音心想,五条悟现在没开无下限,他可以一枪打爆五条悟的头。
但他终究还是没敢动手,只是强颜欢笑:“五条少爷,您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拐弯抹角的是你吧。”五条悟一手托住腮,嘴角的笑一直没停过,“你怎么就不承认你暗恋我呢?承认吧,你喜欢我。”
白音无语凝噎。
五条悟见他闭口不言,很失望:“什么嘛,不承认啊。”
“这是没有的事,何况,我承认了又能怎么样?”
“你承认了,那就代表我赢了。”
“赢?”
五条悟点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如果你喜欢我,那你就要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就这?五条悟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臭男人,好幼稚啊。
但五条悟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继续说道:“我是对你没感觉啦,但硝子和歌姬她们觉得你很可怜,一定要让我对你负责。”
“……”
“负责就负责咯,谁叫本少爷人美心善,如果白音你真心地恳求我,那本少爷可以勉为其难的、大发慈悲的跟你交往一下哦。”
五条悟的自信心在一次次的误会之中越发膨胀,白音屡次尝试拿针扎破他这份自信心,但无济于事。
“五条少爷,我说最后一遍:在我眼里,你跟其他的男人没什么不同,你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吸引力。”
五条悟倍感意外:“你真的不想跟我恋爱?”
“不想,因为我不适合恋爱,我这个人太过于独立了。”
恋爱这东西,本质上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彼此照顾,相濡以沫。
但他的性格极其独立,他身体素质一流,战斗力和美貌兼得,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也不需要跟别人搭伙过日子。
五条悟用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你觉得,你这辈子都不需要别人照顾,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五条悟拿下墨镜,瞳孔里泛起笑意,“希望你一直保持这种自信。”
上了几个月的班,白音终于攒够了钱,在附近租赁了一间便宜公寓,搬了进去。
在酒厂的时候,他每天跟贝尔摩德探讨各个牌子的奢侈品,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贪图享受的人。
他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要求,廉价的车,廉价的公寓,廉价的饮食,他都不会嫌弃。
他喜欢平静的退休生活,他也很感谢安室透给了他一个安逸的藏身之地。
临走前,安室透帮他整理了行李,当他们两个独自在楼上搬运行李箱时,安室透突然来了句:“你最近跟那位五条先生走的挺近的。”
白音佯装惊讶:“安室先生也开始关心我的八卦了吗?”
他跟五条悟的八卦已经流传甚广,产生的恶果已经没法消除了。
这几个星期,不光是高专的学生每天来瞻仰他,就连梓小姐也经常拿这件事调侃他。
安室透:“那个五条悟,他不怀好意,离他远点。”
安室透的语气像极了操心的老父亲,白音笑了:“我以为安室先生很讨厌我呢,原来也在关注我的事啊。”
安室透很不喜欢他这幅笑嘻嘻的模样,于是弓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我跟你说正经的。”
白音捂住被打疼的脑袋,诧异。
安室透俯下身子整理行李,嘴里继续教训他:“你不要跟那种人来往,也不要总是跟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
“……”
“你在这儿我能保护你,但你如果离开我身边,估计难逃一死。”
安室透说得对,最近几个月,一直都有追杀他的npc前来搜捕他,都是安室透将那些人打发走的。
他欠安室透很大的人情,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还。
于是他郑重地点头:“好的,我当然会听安室先生的话,谁叫安室先生那么迷人那么可爱。”
按照往常安室透会让他闭嘴,但这次安室透只是眉头紧锁,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愫。
怎么了呢?
白音觉得,自从他来到这儿,安室透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安室先生在烦恼什么,难道是嫌弃他工作不够努力?
午间休息的时候,白音习惯性地买了个芝士汉堡当午餐,但只咬了一口,就开始腹痛。
食物中毒?
他本想撑一下,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疼痛感逐渐加剧。
咖啡馆的客人们都觉得他脸色苍白,关切的询问他身体状况。最后安室透也看不下去,强行命令道:“跟我走,带你去医院看病。”
确实不对劲,他居然都没精力调戏安室透了。
他被安室透挟持着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夫将他叫到办公室,语气凝重:“白音先生,你需要住院治疗。”
白音叹气:“我就知道,我终于得绝症了?”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只是急性胃炎。”
怪了,他从没生过病,他每天规律运动,8小时睡眠,补充各种微量元素。
“最近经常吃高脂肪高热量的快餐吧?”
安室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对,他饮食很不均衡,一天三顿吃汉堡。”
那都是五条悟的错,五条悟给了他免费吃汉堡的权利,让他每天沉沦在高碳水里不能自拔。
医生苦口婆心的劝他住院,但他拒绝了,执意要拿药回家修养。
回去的路上,安室透摸了摸他微热的额头,忧虑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白音嘴硬的反驳:“没有,我的额头本来就比较烫。”
“今晚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用别人照顾吗?”
“不用。”
面对他的强硬拒绝,安室透很无奈,“你没必要一个人硬撑着,你可以接受我的帮助。”
他不接受,因为他真的不需要别人帮助。
只是胃炎而已,又不会死人。
几个小时后,白音躺在床上,额头不停地冒出热气,像条烧红了的咸鱼。
胃炎为什么会发烧啊?
很热,很难受,头重脚轻,四肢软的像面条,每呼吸出一口气,喉咙就仿佛灼烧一般。
什么垃圾烂游戏,何必把生病的过程模拟的这么真实?
白音几乎从没生过病,所以这么一点病痛就压倒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今晚会死在这儿。
要不要叫安室先生来?
他伸手去摸手机,但胳膊软绵绵的,手指也动不了。
等一下,不行,安室先生正在工作,正在处理公安那边的紧急事项。
他不能占用安室先生的时间。
白音迷迷糊糊的想着,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颊。
先是轻轻的抚摸,然后是稍用力的捏,最后是像恶作剧一样轻轻戳弄。
他睁开一只眼睛,下意识喊了句:“安室先生?”
抚摸他的那只手僵了一下,然后冷笑声响起:“病成这样还想着你的小情人呢,可惜你的小情人也没来陪着你啊。”
他睁开眼,对上五条悟那张臭脸。
“你还活着啊?”五条悟叹息,“咖啡馆的人说你病得很重,我以为你快死了呢,所以我特意来看热闹的。”
白音觉得很难堪,抓起被子蒙住半张脸:“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五条悟总是在他倒霉的时候、情绪失控的时候突然出现,像这样嘲笑他,看他的乐子。
这都是因为脚上那条绳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五条悟默念他的名字,那么他的行踪就会实时传递到五条悟脑子里。
看他病成这样,五条悟应该挺爽的吧?
白音想赶他走,但五条悟径自在床边坐下,冰凉的手掌覆在他额头上,试探着抚摸了几下。
“发烧了?”
表情毫不温柔,但出奇的认真。
白音不情愿地点点头,却听见五条悟叹息着笑:“再烫一点就变成红烧狐狸了哎。”
白音没力气跟对方斗嘴,对方手上的冰冷暂时压抑了他的燥热,给了他一丝安抚。
他默不作声且眷恋的汲取着那双手上的冷气,但那双手很快就从他脸上移开了。
五条悟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你生病了,晚安。”
白音已经被烧糊涂了,条件反射的抓住五条悟的胳膊,声音微颤:“那个,等一下——”
因为发烧的缘故,白音的嗓音沙哑了几分,却出乎意料的带着一种诱人的媚意,极不情愿地从唇边逸出。
五条悟就等他这句话,假装不在意的停下脚步:“怎么了?”
白音没再说话,抓住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然后将头低垂得更低。
“欸?”五条悟俯下身子,打量着他的脸,“白音先生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
“想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吗?”
“……”
“啊,应该不会吧,因为你之前说过,说你可以独立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照顾。”
“……”
“不说话?那我走咯。”
他假意要离开,但此时白音抬起头,纤弱无力又略带委屈的看着他。
脸颊潮热,嘴唇殷红,因为高温将眼眶也染成了红色,朦胧的眼角氤氲着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破成碎片。
但就算这样,就算咬着嘴唇掉眼泪,身子烧的发抖,也不肯主动开口求他。
五条悟见他固执的不肯开口,无奈的叹口气,复又坐回床上,伸手捧住对方滚烫的脸颊,拭掉对方眼角的泪滴。
“开口求我一句,有那么难?”
白音实在烧得难受,完全无视他的话,而是将眼眸微闭,轻轻用脸颊蹭着他的手,乖巧的依偎在他胳膊上。
真的烧糊涂了啊。
他知道白音不是故意的,但这幅样子真的很像在勾引别人。
像这幅样子,绝对,绝对不能被别人看见。
“喂——”他轻轻拨开白音的脑袋,“你家厨房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