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悟说:“张公公来的正好,本宫听人说张公公不久前从某处得了一个叫李师师的绝色美人,不知现在这位美人在哪里呀?”
张迪看了一眼赵佶又看了看赵幼悟,他知道赵幼悟一定是从蔡鞗那里得来的消息,也不敢撒太大的谎,于是说道:“哦,这位美人呀,倒是有这么个人儿,不知公主有什么吩咐呀?”
赵幼悟说:“这个美人儿是我师父林冲的小妾,让那刑部侍郎胡禄信拐到西京,送到蔡京的馆驿里,后来我听说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张公公的手里,张公公难道也喜欢美人吗?”
赵幼悟并没有说出蔡鞗的名字,也没有说出这事儿和赵佶有关。
赵佶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喝问张迪,“张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奏来?”
张迪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苦笑了一下,“皇上,公主,你们看老奴也这么大年纪了,一直想着找个漂亮可心的女儿家收为义女,等老奴老了也好有个人陪伴照顾,这不,那天去蔡太师的馆驿里就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就……就收了。”
赵幼悟赶紧追问:“现在这人在哪里?”
“在……在……在,公主殿下,老奴让下面的小的安置了,至于说安置在哪里,老奴现在不知道,老奴本该现在就去问,可是……”他扬了扬手中的军报,“公主,你瞧瞧这些军报,都是十万火急,正要等着皇上御览批复,您看这样好不好?”
他看了赵佶一眼,对赵幼悟说:“等我忙完了这几件事,我亲自去下面问,亲自把这位美人送到公主手里,好不好?”
这些天西北和河东军情紧张,赵幼悟也有所耳闻,她见张迪这样说,也不好因为李师师的事而误了军国大事。
于是说道:“那我就等张公公的好消息了,不过呀张公公有件事我要事先说明一下,我师父林冲,可是极爱这个小妾,要是这个小妾有什么闪失意外的话……”
张迪马上说:“公主放心,如果这位美人有什么闪失,你主斩了老奴这颗老头就是了。”
赵幼悟笑了笑,转脸看赵佶,问道:“皇上,您看这事……”
赵佶勉强地笑了笑,“八姑姑,你放心好了,等忙完了这几件事,我一定让张迪亲自带着那个女子交到你手上。”
“那就多谢皇上了,皇上有国事,我也不敢耽误,那我就先走了。”
赵佶指着一个小太监,“替朕送送八姑姑。”
林冲正在外面焦急地等着,见赵幼悟一个人和一个小太监从里面出来了,并没有见李师师,马上走上去问:“小五哥儿,怎么回事,我的师师呢,她怎么没出来?”
赵幼悟苦笑了一下,“我的师父呀,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禁地,这里的规矩大了去了,一个外妇怎么可能在这里呢?另外,刚才我进去正赶上皇上要处理几件军国大事,这件小事他一时顾不过来,不过呢,皇上已经亲口答应我了,等忙完了一定派大太监张迪把人送到我手上,你放安心再等几天吧。”
“那……那师师会不会出什么事呀?”
赵幼悟一笑,“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有我的面子在,他们不敢把你的这个小妾怎么样的,到时候一定毫发无损地交到你手上。”
林冲和赵幼悟分手后,带着李香云往客栈走,见李香云心事重重,一副非常失落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香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呀?”
李香云万般遗憾地说:“本以为这一回我可以一睹圣颜,了了一生的夙愿,没想到没有机会见到,真是遗憾。”
说这些话时,她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左手腕上的那根细绳。
林冲还要说话,李香云突然向林冲万福一下,“恩公,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回去了,就此别过。”
说着,还没等林冲说什么,已经转身去了。
林冲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景,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才他发现这个李香云说话里眼睛里似乎闪着几点冷冷的杀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来到皇宫禁地,非要见皇上,眼睛里还有杀气,这是为什么呢?
林冲一时有些不解。
不提林冲回了客栈,再说张迪把手中的一份军报给赵佶看。
没看几页,赵佶大怒。
原来,军报是童贯报上来的。
军报上说,就在前些天的一天晚上,童贯在某处设下几万伏兵把梁山贼寇的主力重重包围,本以为可以一举歼灭这些梁山贼寇,没想到这些贼寇却从不知从何处借着月色跳出了包围圈,对他们进行了反包围,以致损兵折将近六万人。
赵佶把童贯的那份军报撒得粉碎,掷在地上,气咻咻地说:“无能!无能!童贯老儿实在是无能,十万兵马让几个草寇打成这样!张迪,你快,快,快拟旨,派人去把童贯那老儿的老头斩下来,就地正法!”
张迪把另一份军报又递给赵佶,“皇上,您先别着急,您再看看这张军报,是童大人之后又报来的。”
赵佶恨恨地说:“朕不看,朕现在就想杀了他!”
张迪劝道:“皇上,看了这份军报,您再杀他也不迟呀。”
“我不看,你说吧,他在军报里说了些什么?”
张迪看了看军报,说:“童大人在军报里说,此次大败并不是他指挥不力,而是另有原由。”
“另有原由,什么原由呀?”
“童大人说他在作战中抓了一个梁山次首宋江的贴身侍卫,这个侍卫说他们这次之所以能突出包围圈,并成功反击是因为有人暗中向他们送了信。”
“什么?”赵佶有些呆了,盯着张迪,“他的意思是说有人通匪?”
张迪点了点头,“是的。据老奴看此次兵败也是事出有因。童大人带兵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熟知兵事,西夏兵多厉害,不照样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这童大人就是再怎么无能,也不至于几万人马被几个草寇打成这样。”
“那你说,这给梁山贼寇暗中送信的人是谁?”
张迪犹豫了一下,“老奴也不知道,不过呢,蔡攸蔡大人一直觊觎童大人所掌军权,皇上你想,如果此次大败,皇上必定是要重罚童贯的,不是杀就是罢,现在蔡大人是军中副帅,没有了童大人这个主帅,这军中大权自然落在蔡大人的手上,所以,老奴以为……”
赵佶猛地一回头,怒气冲天的眼睛盯着张迪,“你的意思是说蔡攸为了夺军权,故意让童贯遭此大败,然后他可以顺便接掌军权?”
张迪见赵佶的眼睛从来没有过的凶狠,有些畏惧地点了点头,“这……只是老奴的妄加猜测而已,不过童大人在军报中说了,已经派人把那个宋江的贴身侍卫押送来西京,请皇上亲自审问,老奴想,到时候皇上一问就水落石出了。”
赵佶冷笑一声,“张迪,你怎么说也算跟了我有几十年了,我一直听说你和那童贯私交甚好,你不会是替童贯此次大败……”
还没等赵佶说完,张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岁,老奴的确与那童贯有些私交,不过仅仅是私交而已,这件事是国事,老奴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因公废私,再说了,老奴与那童贯仅是私交,而皇上却是老奴的主子,孰轻孰重,老奴再怎么糊涂还是分得清的。”
赵佶深知张迪的为人,聪明绝顶,心细如发,却是绝对地忠诚于自己。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好啦,朕信你就是了,你起来吧。”
张迪站起来,“皇上,老奴还有一件事要跟皇上说。”
赵佶不耐烦地说:“你要说的不会是八姑姑刚才说的事吧,现在朕没心思想这事儿,过几天再说吧。”
张迪连忙说:“皇上,老奴说的不是这件事,老奴说的是那正押送来的宋江的贴身侍卫的事,如果……如果这个侍卫在半途中突然丢了或者死了,到时候……”
“你是说蔡攸敢杀人灭口?”
张迪点点头,“皇上,现在朝廷内外几大派系争权夺利,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老奴想亲自带着皇城司的人去接这个侍卫,亲自把他带回来让皇上审问。”
赵佶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这点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去,朕看就让皇城司派向个得力的人去就行了,朕身边也离不开你呀。”
张迪见赵佶这么说也只好做罢,出来后把皇城司主事观察使汪必贤找来,亲自安排他带着几个得力的亲信去接人,还告诉他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汪必贤点头去了。
让张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汪必贤见蔡京为相几十年,权倾朝野,现在朝中父子三人执掌朝政,一直就攀附之心。
接了这个差事后,他觉得这是自己攀附蔡家父子的天赐良机,于是马上找了个心腹向蔡京报了信。
蔡京得了信手大惊,他知道一旦落实了蔡攸私通盗匪这个事,不要说蔡攸恐怕连自己也得受到牵连,自己在朝中经营几十年也会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马上派了两个心腹家将连夜骑四匹快马去给蔡攸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