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听我的昏话,还是小小声对我说:“先生比较喜欢先来的那个。”
“那我就把那个留给爸爸了。”
管家生气了,把我的手掰开:“我要去叫先生起来了。”
我讶异的看著他:“我不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我的小姐,”他直接转身,这回开口换成了英语,声音听上去十分压抑,“先生腿脚不便,一直都是住在楼下的,你要去哪里叫他起来呢?”
“……”
刑杰森千里迢迢追来这里,结果给他开门的是姜涞,坦白说这事儿换成我也得生气,之前我还在电话里信誓旦旦跟他说我跟姜涞没他想的那种关系呢,然后他就亲眼看见姜涞从我家给他开门了,所以我再次下楼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他用眼神以及语言羞辱的准备,但很神奇的是他并没有,看见我下来还很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听说你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我扭头去瞪竟然沦落到向他告密的姜涞,他正在很感兴趣地研究一只玻璃杯,然后我的脑袋就被刑杰森的手给带回来了,他问:“看什么呢?”
我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他顺着我刚刚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也不能让他专美于前啊。”
……这话风不怎么对的样子,我踮起脚摸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他把我手拽下来,也没松开,直接就握住了,“纪伯伯不太舒服,晚上不出来吃饭,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我呆了呆,然后情不自禁地又扭头去看姜涞,这次他也看过来了,看的却不是我而是刑杰森,他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看也没看我就往大门那边走。
这是要走啊?我一下子就着急了:“哎姜涞你去哪儿啊?”
他背对着我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很坚决地出去了,我把头扭回来看向刑杰森:“你们俩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他是来看望纪伯伯的,”他平静地看着我,“现在他已经见过了,所以该走了。”
“不对啊,”我挠了挠头,“我哥说他要住在这里的。”
这时候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问刑杰森:“刑先生,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他朝管家笑笑,“我陪一舟吃完饭再休息就可以了。”
但是管家不肯走,执着而不加掩饰地对他表示:“先生有话要对小姐说,刑先生既然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就早点休息吧。”
“好吧,”刑杰森最终只能妥协,他看向我:“那我先去休息了。”
这么深沉地看着我是想表达他爱我吗?我朝他点点头,小羞涩了一下,然后目送他上了楼,等他背影一消失在拐角我就朝管家一记横扫过去,被他轻松躲开,还皱起英俊的眉头看向我:“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幼稚啊我的小姐。”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爸爸不可能说要见我,你把他支开想对我说什么?”
“我不喜欢这位刑先生,”他坦率而直接地对我说:“他比不上姜先生。”
“所以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你会成为我的情敌啊,”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把茶几上的橘子拿过来,一边剥一边问他:“你就是想对我说这些?”
管家在我身边坐下来,低声提醒我:“这橘子是姜先生买来的。”
“既然是来看爸爸的,怎么说也不能空手来啊,买点水果是礼貌。”
“他送给先生的可不是这些,”他再次提醒我:“你刚才剥橘子的时候没发现吗?已经开好口子了。”
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是,因为我很讨厌把弄进橘子汁指甲里,一般都是让人替我在顶端抠个小洞了才肯自己剥的,姜涞连这个都记得,可真够意思。
我朝管家咧咧嘴:“我爸干什么又不肯出来吃饭?又想我妈了?不乐意见我?”
“不是,”他朝我眨眨眼,“先生真有话跟你说,走吧小姐!”
我已经三年没见过爸爸了,他看起来比我想象中更老一些,我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他先问我:“最近怎么样?”
真是个好话题,我朝他笑:“最近挺好的,我正在和刑杰森谈恋爱。”
他“嗯”了一声,“姜涞这几年常常过来看我,听柏尧说,他跟你走的也挺近的。”
不是问句,所以也不用我回答,但我总要接两句啊,于是我想了想,说:“我跟姜涞还有刑杰森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三个从小走得都挺近。”
爸爸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么,为什么你选择了刑杰森?”
我总不好说,因为你不管我啊,他代替了你的职能,把我照顾得有些大叔控了,虽然他只比我大五岁吧?
他还在看着我,等我的答案,我只好干巴巴地回答他:“因为我喜欢他啊。”
爸爸大概是想笑,但是笑出来很勉强,我一时脑热就问出来了:“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就因为我长得像妈妈?让你觉得每次见我都在提醒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这次他倒是真的笑了,“需不需要我叫管家来,把你每学期的考试成绩还有班主任评语拿出来给你看看?当然还有你交往过的历任男朋友的详细资料,一舟,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就算我没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义务,我也确实一直在关心你,如果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像对我来说有影响的话,那也是提醒我要对你更好一些。”
“以前柏尧担心我这个样子会吓着你,也担心你学业会受影响,一直不让你过来,后来我好一些了,倒是你不习惯过来了,”他落寞地笑笑,“不过我也能够理解,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们也不必常常过来看我,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心酸,别开头去把眼泪眨掉,等心情平复了才把头重新扭回来:“难怪我哥那么闷骚,原来是遗传的爸爸,嘿老头子,能不能别说这么煽情的话啊?你有儿有女,说得跟孤老似的,以后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其实你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也可以回国去看我跟哥哥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还是问他:“你刚刚说你手上有我交往过的历任男朋友的详细资料?”
“作为一个父亲,我总要了解一下女儿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希望我这样做,以后我会注意的。”
以为我对他这么做反感?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想了下措辞,“我是想问,那您手里肯定也有姜涞的资料吧?其实我们那时候是闹着玩的,我是怕哥哥骂我才找他陪我演戏的。”
爸爸笑起来,“你是想问我,我是不是知道了姜涞以前那些女朋友?”
……到底是我亲爸,一猜一个准。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他竟然调皮地朝我眨眨眼,“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我撇撇嘴:“不说就算了,对了,刑杰森也过来了,您见过他了?”
爸爸摇头:“他来的时候姜涞刚从我这出去。”
这就奇了怪了,按照刑杰森的性格,不可能到了这里连爸爸都不见,就肯答应去休息的,我对爸爸说:“我去叫他来。”
却被爸爸拦住了,他撑着额头:“不必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我从爸爸房间出来的时候,管家一副恰巧经过的模样,装作很随意地问我:“先生和你说什么了?”
看来八卦这种特质还真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的啊。
我严肃认真的回答他:“你猜。”
管家:“……”
越过风中凌乱的管家,我回到姜涞替我收拾好的房间,这里和我国内的家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连放护肤品啊私人用品的地方都和我所习惯的一模一样,我坐在梳妆台前给姜涞打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通了,但是没有说话。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怎么突然就走了?不是说在这里住的吗?”
“你和纪伯伯难得见一次,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可是刑杰森还在这里,我不知道他跟刑杰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默契,但他没主动提起,我也没好意思说,又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那你还来不来?”
“不了,明天办完事我就要回国,”他情绪不怎么好的样子,“刚跟纪伯伯聊完?”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无意间看到了指甲上沾着的一点橘子汁,想起来感谢他:“对了,你连橘子上的口子都帮我开好了,管家都被你感动了哟。”
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时候他都会调戏我说:“就只管家感动?你不感动?”
但今天我等了半天他也没有接话的意思,我想着他倒时差应该是累了,就体贴地说:“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先休息吧,我挂了啊。”
这时候他就突然开口了:“一舟。”
这么正式地叫我名字干什么,我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啊?”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刑杰森?”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他很平静地“嗯”了一声,“早点休息,我挂了。”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先挂电话,我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觉得胸口挺难受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肯定是饿的。
于是下楼找东西吃,管家还在尽职尽责地踢我热着饭菜,我刚下来就看见刑杰森也出来了,他下楼的时候就在跟我招手,声音控制得很得体,我能听见、也不会吵着爸爸,他问:“聊完了?”
我点点头:“爸爸要休息了。”
他也点点头,丝毫没有为不能去跟爸爸见面不快的样子,在我对面坐下来,用英语吩咐管家:“我要一份跟她一样的。”
我和管家:“……”
刑杰森出国做交换生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那时候我跟姜涞都已经回国了,但是他坚持要出去,可惜那时候英语发音已经很难纠正了,我知道他对姜涞那口地道的伦敦腔一直有些不忿,可他选择去美国也没能成功地让自己练成一口纽约腔调,但我一直没弄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出国比较早,但我的发音也不地道啊,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