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汪亢寿也不傻,他知道接了许公公的这把金刀,那可就连带着答应下来杀人的事情了。如果不接这把刀,那也说不过去,总不能让许公公太没面子吧!
“哈哈,许公公莫是不是想用这把刀来换我吴亮的命吧?”吴亮觉得这样尬着没意思。
“吴将军你可知道这把刀是哪儿来的么?这把刀可是当年建州卫指挥使李满柱使用的兵刃。只是李满柱他背叛我大明,被当今圣上派兵给围剿了,建州女真也差一点儿因为那事儿给灭了族。”许公公娓娓道来。
吴亮心里一惊,他想起来宝珠说她姓李,这李满柱会不会是她的先人呢。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许公公你的意思是说我吴亮的命还值不起这把刀了?”
“哈哈,只要将军你的命在,当然就会比刀值钱了!”罗雄又开始打着哈哈。
许公公不想突生波折,直接问吴亮:“吴将军,你这生死状到底是签还是不签啊?”
“许公公,你确定把这把金刀送给汪参将了?”吴亮反问。
“那是当然,不然的话怎么堵上你的嘴呢?我可不想落下个借刀杀人的名声呢!”许公公阴笑连连。
“那行了,既然刀不是你的了,我跟你说也没用。”吴亮不再搭理他。
吴亮对汪亢寿说:“汪参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跟你立这个生死状。”
“你说吧,我给你们担保!”罗雄适时跟进。
“不管我们胜败生死,只要答应比试之后把这把刀给我,我就跟你签这个生死状。”吴亮说得直白。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言为定!”汪亢寿恨不得早点儿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了呢!
没一会儿功夫,生死状已经拟好了。吴亮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生死由命,跟其他人毫无关系的内容。
吴亮毫不犹豫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他写的那个“良”字的最上面的那横比较长,因为他开始想写的是“亮”而不是“良”。
汪亢寿在吴亮之后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个人写完之后,旁边的人把生死状呈给了许公公。
许公公看了半天也不放手,仿佛能从那张纸中发现什么秘密来。
“吴将军,你这字,这字写得也……”
许公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好像有个叫吴良的人给他写过一封信。
信中内容他无暇去看,只是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而已。
“我故意那么写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写么?因为横长就代表着命长!”吴亮不屑于跟许公公闲扯。
“公公,吴将军,你们一个要去大同,一个去京师,你看这时间……”罗雄也着急起来。
“嗯嗯,罗总兵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许公公从回忆中跳脱了出来。
“汪参将,比试之前这把金刀可是你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追求,很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呢!”
许公公的话汪亢寿自然明白,可他更知道金刀虽好,自己惯使的是大刀。
把这么一件不趁手的兵刃硬是塞给汪亢寿,许公公还真是一个猪队友呢!
刚迈出军帐,呼噜就过来迎接他了。吴亮翻身上马,摘下灵蛇枪,率先等候在教军场中央。
汪亢寿这边儿比较磨叽,他不得不临时换了金刀做为兵器,为了保险起见,他把那只钨钢打造的铁手套戴在了手上。
汪亢寿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把手套拿出来的,只是怕自己吃了兵器上的亏,才不得已先把手套戴在了手上。
说是手套也不确切,其实是依照汪亢寿手掌的形状,在手掌和五指关节内侧加装了一些钨钢片。这些钨钢片用钢丝线穿在一起,再依照手掌大小,用坚韧的牛筋绳儿系在手上。
要说汪铁手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能让他戴上铁手套对付的敌手也没有几个。
不再多说,接下来就开打了!
你来我往,战马在教军场里折腾了几个回合。
吴亮的枪法说平常都是在夸他,他能够坚持下来都是呼噜的功劳。
别看汪亢寿大刀换成了金刀,招势却一点儿不见凌乱。
呼噜每次交锋都能很巧妙地跟汪亢寿的战马拉开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对于吴亮来说,产生的不只是美,那可真是救了他的命啊。
前两个回合吴亮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以为呼噜畏惧躲闪。第三次交锋时吴亮幡然醒悟,原来呼噜创造出来的这段距离,正好能让吴亮的枪够到汪亢寿,而汪亢寿却不能用刀伤到吴亮。
也只是在前两个交锋中,汪亢寿看出了这个神枪小温侯根本就是个水货,只是他的这匹马确实是匹好马。
汪亢寿心里这个气啊,他心想这到底是跟人较量呢,还是跟马较量呢!
二马一错蹬,第三个回合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交锋,吴亮努力地用枪刺向汪亢寿,可人家汪亢寿也是身经百战,很轻松地就把吴亮的枪招给化解了。
三个回合结束,吴亮想着怎么才能够到汪亢寿。总被他轻巧地就给躲开了,自己很是没有面子。
汪亢寿有了新的主意,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呈现。
两匹马又开始相向而来,吴亮银枪上下翻飞,汪亢寿几次躲闪不及,枪尖甚至扎到了他的铠甲上。
“这个汪铁手也不行啊!他怎么不使出铁手绝技呢?”在一旁观看的许公公有些焦急。
“公公您接着看吧,好戏马上就开始了。”罗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同时也为吴亮这个见面儿才两天的二愣子惋惜。
不知为何,罗雄有些喜欢上这个年轻人来了,或许在吴亮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吧!
宝珠远远地看着教军场中的一切,她也看出来有些异样,早已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第五回合来了,两匹战马由远及近。
呼噜还像前几次一样,根据自己的想法控制走位。
马背上的吴亮的心态却变了,他看出来汪亢寿的兵器不应手,看出了汪亢寿脸上的慌张,也看出了汪亢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吴亮只记住了汪亢寿的绰号是汪黑手,却忽略掉了“黑手”是从“铁手”那里转变而来的。
吴亮一枪不中紧跟着第二枪,枪尖上传过来的阻力告诉吴亮,他的枪尖已经挑开了汪亢寿的甲胄。
没等汪亢寿恢复身位,吴亮的第三枪已经刺了过去。
吴亮心里想:“对不起了汪参将,我本无意伤你。就算为了那把金刀,你也得委屈一下吧!”
吴亮并没有刺向汪亢寿的要害,只想着把他挑于马下,让他认输就好。
猛然间,枪尖传来的阻力让吴亮无所适从。
明明刺种了汪亢寿的左肋,怎么突然不知怎么从哪里伸出了一只黑黢黢的铁手。
“哎呀我去!这家伙手可是真黑啊!”吴亮暗叫不好,急忙收枪。
已然被汪亢寿横握住的枪头,岂是吴亮想抽回来就能抽回来的。好在吴亮的力气足够大,呼噜劲头也足,一时之间两人两马僵持在了那里。
吴亮心想,别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枪头就能把我的枪给躲过去。想跟我较劲,我有的是力气!
汪亢寿可没那闲心跟吴亮拉锯玩儿,要知道他的手里可还有金刀呢!
吴亮看到金刀向他砍来,一闭眼趴在呼噜的背上。
或许吴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呼噜先是向外侧跳跃,让吴亮躲开金刀的袭击,落地之时没忘用后蹄猛踢对方战马的肚子。
呼噜的这个标志性动作就不用多说了,大家都知道,这招叫“尥蹶子”。
汪亢寿的战马受伤不轻,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
没有了战马的加持,汪亢寿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着到手的银枪,汪亢寿怎么能轻易放手呢?这时手里金刀显得实在多余,他气得把刀扔在了地上,腾出手来握住枪杆。
原来的比武,变成了拔河,这种局面出乎了大家的想象。
汪亢寿的心里一定默念着那句:“拿来吧你!”
吴亮一定也会回一句:“我就不给你!”
汪亢寿有把子力气,吴亮更胜一筹。
两人在战马上左扭右摆,都想把对方弄下马去。
呼噜时不时地做一下小动作,只是它还是个没怎么长大的半大小子,力量上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吴亮原来想着把汪亢寿挑落马下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他能做的事情一个是灵蛇枪不能被夺走,另一个是不被汪铁手拉下马去。
“嘭”的一声闷响。
“啊!啊!”连声惨叫。
这一切来的都那么突然。
忽然间没有了力量的对拉,惯性作用下,呼噜向着侧前方跃出。
吴亮顾不得太多,腾出一只手,好不容易抓住马缰。
这样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拖着灵蛇枪,吴亮跟着呼噜跑出好远。
当吴亮调转马头,看见汪亢寿跌倒在教军场中痛苦地挣扎。
吴亮纵马来到了汪亢寿的面前,提枪指向汪亢寿。
由枪尖垂落下来的蛇信镖上,挂着汪亢寿的那只钨钢手套。
一滴血从手套边缘缓缓滴落,手套里还残留着一只断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