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死的蹊跷,在他离世的前五日,师傅下过山。我在校练场的十年,师傅也仅只下过一次山,还是因为不得违抗的皇命,将一众弟子带到千机阁。
师傅冒然下山,必定有比命更重要的大事。
我让子央去调查校练场所有师弟师妹,希望能探得师傅下山前都做了什么。
我又让孙胖子在宫里打探消息,看看关西明准备让谁接手校练场一切事物。
我安排小宫女去和皇上的贴身宫女搞好关系,太监宫女们的小道消息有时来的比暗卫还要灵通。
我又传了消息给刘朝,让他停下手里的小动作,多多辅助顾星辰,稳固边陲。并许诺他三年后,重回大理寺做风风光光的刘大人。
正当我忙着调查师傅的死因,腹中隐隐传来熟悉的剧痛让我心生不安,我算了算日子,果然,七星海棠又到了发作的日子。
若削骨挖髓能解了此毒,我定会毫不犹豫拿起刀。但即便我死,七星海棠只要在我体内,它也会让我化骨成泥。
关苍山一直没找我,他在等我找他,等我给他个交代。
我又要杀人了,为了给关苍山表我的忠心。
他想要关宁的命,我要怎样找个替死鬼呢?
关宁最近心神不宁,回来的也晚,关西明卧病床榻,一半的朝政都是他在处理。
“殿下有烦心事?”我看着他紧皱的眉,试探着问道。
关宁长叹一声“安阳境内发生旱灾,派去赈灾的粮草却迟迟下发不下,安阳太守李图勾结帝都官员,徇私舞弊,克扣粮草。现在苦无证据,不能将这群贪官连根拔起!”
原是这事“李图在京城可有同窗,或同乡,或比较熟悉亲近之人”我问。
安阳离帝都有几百里,李图的爪子能伸的如此远,勾结的官员,应为他之前相熟之人。
关宁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礼部格尔那,之前与他关系甚好”。
礼部!格尔那!加里南国人!
如果我没记错,关苍山的生母就是加里南国人。
“那就从格尔那查起!”我重重说道,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殿下出面,易打草惊蛇,让臣妾去吧。”
关宁对我从无防备,他点头应允“只是爱妃太过操劳,最近气色不大好”
我照照镜子,确实脸色惨白……
我查格尔那,并不全为关宁,也有我的私心,未进宫之前,便听江湖相传关苍山的生母死的蹊跷,若我能查清死因,也算给关苍山献了一份大礼。
几日后,我亲自去了格尔家。
“格尔大人,听闻贵公子擅长音律,本宫正想找位师傅指点一二”我坐在格尔家高堂,说明了来意。
“回禀娘娘,犬子不会音律!”格尔那拒绝的干脆,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是本宫错了?”我抬眸扫他一眼,冷冷道“格尔大人先别急着回我,昨儿本宫的人在城门外拦了一辆马车,车上有黄金百两,说是安阳太守李大人送给格尔大人的薄礼,格尔大人不会是官官勾结……”
我话没说完,格尔那便跪下了,将头磕的咚咚直响“娘娘明查,微臣绝不敢内外勾结呀!”
“敢不敢的,格尔大人都做了,官员内外勾结,在瀚州可是大罪,如果格尔大人能让公子随本宫去趟皇宫,我以太子妃名义保你格尔家无虞”我看着他,说的一脸真诚。
格尔那低头擦着冷汗,唯唯诺诺的说“娘娘说得是,一切听娘娘的。”
我看着他抖如筛糠,噗嗤一声,笑了“格尔大人早这样多好,非要让本宫把话说破!”
这些官员,平日里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天天在朝堂在皇帝面前表着忠心,如今,我几句不咸不淡的谎话便让他唯命是从,真是可笑。
我懒得再看格尔那,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儿子格尔颜。
加里南国人果然都长的俊美,深邃的眼眸,丰润的红唇,优美的下颌线……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俏公子。
我走近他,饶有兴致抬起他俊美的脸,唇角一勾“格尔公子,随本宫回宫吧”。
格尔颜并未反抗,乖乖上了我身后的马车。
这个漂亮公子,还算听话!
我让小宫女将格尔颜安排在太子府一侧的厢房,离我的寝宫不到百步。
小宫女不情愿的安顿好一切,在我耳边为难的小声嘟囔“娘娘,后宫从来不允许有男人过夜,娘娘明目张胆带格尔公子住在太子府,且离娘娘的寝宫如此之近,我怕殿下……”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谁说这后宫不能有别的男人过夜”我看着小宫女,意味深长的笑了。
小宫女一脸惊愕!
“今晚,就让格尔公子到本宫房里来”我对小宫女吩咐道。
小宫女刚缓过神,又听到我这一句,直接愣在原地,嘴巴张的能塞个鸡蛋。
晚上,我点了一屋蜡烛,照的灯火通明。
格尔颜坐在书案前,规规矩矩,我斜卧床榻,看着烛光下如画里走出的佳人,忍不住啧啧称赞“格尔公子,长的真是俊美,让本宫看的都要入神了。”
格尔颜从小在瀚州长大,学的也是瀚州的尊卑礼数,身上自带文人的那套清高。听到我如是说,好像玷污了他高洁的品格,立马红着脸跪下“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看着他拘谨的模样,我朗声大笑“公子自小跟随格尔大人生活在瀚州,对已故的皇太后可还有印象?”
格尔颜听到皇太后三字,神情微微一怔“她老人家已过世多年,微臣都已记不得了”
“哦~”我长叹一声“皇太后记不得,那关苍山,当今睿王殿下,公子应该知道吧”
听到关苍山的名字,他终于抬起头看我“娘娘说的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
“不然呢”我斜他一眼。
“当年,皇太后在宫中骤然病逝,睿王爷还在边疆收复失地,等他回来,只见了母亲的皇家冢,而后,皇太祖,便传位给了他弟弟,也就是当今皇帝……”格尔颜絮絮叨叨说着,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我听。
“说点我不知道的!”我懒得听他这些废话,皇太后逝后的事,满瀚州皆知。
“微臣知道的,娘娘都已知道了”格尔颜这样回我。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格尔颜虽长了一张俊脸,却和他爹一样–嘴硬!
我攸尔从床塌上下来,收了笑,冷眼看着他“公子是不想说了?”
他又垂下眼眸,用冷漠告诉我–不想!
别以为长的俊,我就舍不得下手!
我抽出床塌旁的长剑,用锋利的剑梢抬起他俊俏的脸“你想让你爹死?”
他惊了下,慢慢挪了下脖子,眼里多了丝慌张,鼓了鼓勇气“若我说了,娘娘能否如来时所诺……放我爹一马,放格尔家一马?”
我点点头,抽回了剑“只要格尔公子如实相告,本宫便会遵守承诺。说起来……皇太后还是你们加里南国的长公主昵!”
他苦笑了下,一脸的悲凉“格尔家对不起加里南国,对不起我们的王”说完,咚咚磕了几个响头,不知道是磕给我,还是磕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
磕完头后,我让他起身坐在书案前,他整整衣衫,说起多面前的一桩旧事“二十年前,皇太祖对我爹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回加里南国一趟,带些家乡美食特产,说是为了宽藯皇太后思乡之情。我爹去了半月有余,拿回了马奶洒,槽子糕,不久宫里举办家宴,我爹便将特产进献给了皇太后,不料三日后,皇太后便腹痛难忍,骤然长逝。”
他说着,抽抽鼻子,心痛了好一会“皇太祖大怒,将我爹打入死牢,我家也被抄了。我和我娘以为我爹必死无疑。谁想几个月后,便被放了回来,还给了他一个礼部的闲职,当时我十余岁,问我爹发生了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他做了愧对祖宗的事,后来睿王便回宫了……当年知道这事的宫女太监全部被秘密处死了。”
“皇太祖真是心狠呐~”我长叹一声,盯着格尔颜的眼睛问道“是皇太祖杀了皇太后?”
“微臣不知,微臣不知!”格尔颜仓惶躲开我的眼神,俯身高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