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饭后，商蟠便是送了烟绯回家。
二人走在街头。
烟绯则是忽然说道：“我们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这么悠闲地走过了。”
对此商蟠沉默，而后便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无妨，我们时间悠长，慢慢地走就行。”
他所走过的路，是璃月的发展之路，也是提瓦特的发展之路。
时间的悠长也并非是口上的寻常的话语，而是本人的真实经历。
他真的看过太多的事情，如今仍然保持这般青年的心性，没有走向孤苦的自闭已经很是不易。
烟绯自然懂，一时也无话。
只是抬头看去，忽然闪烁着神采，脱口而出：“我其实一直在遗憾着一件事情。”
“何事？”商蟠旋即开口，语气略有好奇。
“没有早些出生，早些认识你。”烟绯道。
而商蟠则微微愣住，神色凝固，而后松缓下来，露出轻柔的微笑。
“早些认识，有早些的好，晚些认识也有晚些的妙，你大可去问问甘雨，以前的我是如何调皮捣蛋的。”
“那为什么不去问问留云借风真君呢？”
商蟠脸色一变，转而语气急促：“莫要去，婶婶平日操劳得紧，可不要随意去打扰得好。”
“你这话里，几分真？”烟绯一眼洞察。
而此话则让他是双目偏转，略有逃避之态。
可这怨不得商蟠，若是让烟绯去找留云借风真君，她老人家嘴里可是能说会道得很，不把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糗事全盘托出才怪！
这要被其他人听去也就罢了，可换做是烟绯.....
还是避免得好，为了今后日子的太平。
商蟠这时抬起头，忽然一惊，然后笑道：“看来海灯节的气氛的已经在酝酿了。”
一听这话，烟绯随之抬起了头。
只看两盏明晃晃的，如同星光般的霄灯已经在空中飘摇，彼此照应，飞向远方。
“你说这灯要是不小心点燃山火，可得赔多少款呢？”
商蟠脸色一黑，而后吐槽：“你这话可真是煞风景得很啊。”
烟绯哈哈一笑，反正也不可能嘛，浮空石又燃不起来。
在很久之前，霄灯的制作方法和现在有着不同。
那时候霄灯是需要明火来作为飞天的动力，不过虽然好看，可也危险。
毕竟若是落到了山林之中，恰逢霄灯燃料未尽，这波山火之灾可是让璃月官方吃尽苦头。
当时璃月需要草木作为建设的材料，这要是遇上一把无妄的山火，不知要毁掉多少树木，拖慢多少工程的进度。
所以后来甚至一度在海灯节禁止了燃放霄灯。
为了给建设和环境安全让步。
可海灯节，海灯节，这海灯都给禁掉了，这节日也就少了本应该的味道。
过节不都是图喜庆嘛，这样暗沉沉的节日，谁又喜欢呢？
所以璃月的官方对霄灯进行了改进，也就有了如今的浮生石作为主材料进行制作的全新霄灯。
而商蟠今年所预备的烟花霄灯，也是保证了在燃放之后必须燃尽，并分为两种不同的种类，官方的，和民用的。
且用以售卖民用的，尽量的减少火药的用量，但要保证效果。
这些对于烟花师来说是个技术活。
可对于稻妻的长野原而言，应该还算不上是什么困难。
毕竟现在也没有人来报告说稻妻那边出了什么进度问题。
这次的海灯节筹办也依然顺利。
这时烟绯到了家门口，她大着胆子，说：“进来坐坐吗？我有今年最新的律法更新喔，你要一起来看看嘛？”
每年二人都会如此，商蟠会和烟绯比较看看谁能最先把今年的律法给背熟了。
二人之间互有输赢，至于今年的嘛，其实是商蟠输了。
不过也怪不得他，那不久之前的扩建文书是中途颁布的新法，商蟠压根就没去了解，自然无从得知。
可烟绯却是实实在在的知道，且记住了。
总之，今年自己是输了。
但在这个时候，商蟠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些小事要去处理，你早些休息。”
“嗯，你早点回去吧。”烟绯点了点头，合上了门。
神色中略微有些失落。
商蟠舔了舔下嘴唇，然后快步走到了一处茅草屋内。
这里是北斗的住所，他本意是想让她如凝光一般在自己家里暂住，可北斗的性子比起凝光莫名的多了一股倔强。
很是轴人。
他也拗不过，只能暂时以她如此。
但今晚后可就不一定了。
敲了敲门，里面北斗打开门，一见商蟠直接快速弯腰，尽量显得礼貌十足。
“拜见师父。”
“拜就不必了。”商蟠即刻扶着她。
自己这里又非什么名门大派，自己根本没必要耍什么老师傅架子。
况且这几日他并未交给北斗什么功夫，因为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她没有达成。
北斗的身子骨有些虚了。
在外面打拼自力更生自然值得赞赏，可每日饱一顿饿一顿的身体又怎么可能经得起习武的艰辛。
鱼和熊掌向来不能兼得。
于是乎，商蟠这时道：“你如今在璃月做什么工？”
“报师父，港口搬些杂物，晚上在这里做看门，大约十二点就能睡。”
你们这些年纪的孩子应该这么艰苦吗？
商蟠不禁一阵哑然，但同时也心有所感，看见了更深一层的意义。
前有凝光，后有北斗，他们二人能遇见自己是一种缘分。
可整个璃月有多少孩子能有这般“缘分”可遇。
想必是少之又少。
那些早早为生机奔波之人，或许一部分也会是如北斗，凝光，有着才能却无人引路。
如此这般让人怜惜，但商蟠却也做不到每个人都去悉心照料。
这无论那个人都做不到。
所以璃月的增加，完善和改变。
民生为本，为人民服务，这是一条艰难悠长的路。
但璃月定能走下去的。
而商蟠这边看着北斗，忽然问：“我给你的书，你自己看了多少？”
这时北斗有些扭捏，似乎不太敢开口。
所以这里也能看出，北斗比起凝光还有一个极其致命的缺点，她的文化水平不高，甚至连字都不太认得清楚。
日常识字足够，可若是给她一本小说，北斗便是只能看个七七八八，不知其所以然来。
这要是再给她一本武功古籍，估计看完一本能花上一整年来。
而商蟠下意识地就要进门，但北斗却忽然将他拦下。
“师父别动，里面环境不好，我们外面说就可以了。”
她是担心自己嫌弃她住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
商蟠道：“习武讲究心无旁骛，身外之物可无视，在屋里谈，在外面谈，甚至在海里谈，都可以。”
海里？
北斗不太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难道是两个人进海水里吗？
不，师父一定说得是更高深的意思。
但其实商蟠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他是浪岩魔神，在海里和别人交谈，甚至带个人进去交谈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北斗认为他是仙人，说话可能会带点哑谜。
不过商蟠本人并无如此习惯。
如若不然，上课的时候作为的老师的他讲一节课哑谜给学生听，然后下课让他们自己悟？
那自己这学堂估计早就倒闭了。
一进去，只看一层薄毯在堆在一片稻草上，而在另外一边只有一张缺了一根桌角的破烂矮木桌。
上面有着一盏粗制油灯，正泛着微微的黄光。
这个读书条件可以说是极其艰苦了。
商蟠坐下来，先是用岩元素凝聚出一根石头桌腿来镶在那断掉的地方。
心中是不免有些担忧。
于是开口：“我明白你求学的心态，可那怕这时我真的给你本武功秘籍，你也看不懂。”
北斗有些脸红，随后说：“师父，我可以自学文字，或者您只需要与我口述。”
“口述，你说的倒是轻巧，不仅仅是武功秘籍，人行于大道，大字不识如何走得长远，难道你真就打算一辈子在港口停留，不愿出航远行？”
“出航？师傅，我暂时没有去当水手的意思。”北斗说，可随后却认为自己似乎会错了意。
商蟠面色仍然平静，只是语气仍然平缓：“你不要怪我严格或是不讲道理，璃月自古以来以文武双全为上者，空有武力和纸上谈兵，都做不得什么大事，倘若你真的放不下如今的生活，以平静之心随我学习，那即便是你品质尚可，我也教不了你。”
教不了你......
这话让北斗有些哑然，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眼神变幻略有不服：“师父，可我不能太麻烦你，我说了，我和你们靠得太近会招来灾祸，所以我自己一人就可以，请相信我！”
“因为你是死兆星吗？”商蟠反问。
北斗沉默地点点头。
而这边商蟠却忽然放声大笑，微微道：“北斗，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奇怪？”
“你想要通过拜师摆脱自己的命运，成长得更加强大，可你自己却始终没有走出最开始捆缚自己的那所谓命运，如此，你又能摆脱什么呢？”
北斗一愣，被商蟠一语点醒。
对啊，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想摆脱自己的命运，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可自己却始终被自己那所谓“死兆星”的命运束缚。
从来没有真正的摆脱它。
可一想到曾经的种种，她的心中却仍然有着犹豫和彷徨。
这种眼神商蟠看得太多，自然无比了然。
顿时开口：“天灾人祸，非是你我左右，可若是将所有灾难归结于无辜之人，那才是真正的恶。”
商蟠起身，走到了门口。
“你若是想得明白，明日一早来找我，否则我们之缘，到底为止。”说完他便就走。
而北斗站起来，道：“可....”
商蟠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直接开口回答，阻断了她的话，“你并没有麻烦我，只要以后不欺师灭祖，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偶尔回来看看我这位老先生，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和报答了。”
这时北斗刚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她眼神变幻，脑海之中不断回荡着商蟠的话来。
璃月港口早有商蟠先生之传言，其水平之高常人所不及也。
如今接触一来，北斗也是被深深折服。
他说得对，自己不能被过往的岁月束缚脚步，应当朝前，摆脱自己那个所谓的“死兆星”的阴影。
那只是一个无所谓的称号罢了。
甚至以后作为一艘船名也无妨！
因为那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一颗属于自己名字中的一颗星星罢了。
商蟠走远，忽然松了一口气，今天给那孩子说的话似乎重了些。
但没有办法，若是不如此，以北斗的性子并不会那么轻易动摇。
并且她也不像是凝光那般被自己救过。
自己不拿出点“恐吓”语言来，可吓不住她。
而且正如自己所言，若是北斗仍然还是这样认字半边的模样，以后的人生路可不好走。
现在璃月的工作，那个不需要识字组句的。
但如今的璃月居然还能有北斗这样的孩子，看来璃月的民生还需要更多的改良啊。
璃月港是富了，可还有其他地方并没有富起来。
必须以璃月港为起点，带动璃月其他地方的富裕，这样才是真正的富裕！
“我得回去琢磨琢磨，哎？这不应该让我来做吧.....”
毕竟自己只是代理天权......
他有些犹豫，可仔细一想。
早做晚做都是做，早点开始不更好？
做！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