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的肩膀脱臼下垂,阵阵剧痛袭来。
她的手臂被死人狠狠抓住,血肉被压陷,手臂被抓的变形。
她脸色骤白,听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处骨头发出点点“咔嚓”声。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求生欲占据大脑中央,余清韵狠狠抽身,被抓住的手臂像条绳子被猛的拉紧,然后快速抽离死人的钳制。
她忍着疼痛,右臂不正常的低垂导致身体不平衡,跑的跌跌撞撞。
面临绝境之时,潜力爆发,她竟跑的比先前还要快。
至少她能从身后的跑步声听出,刚才一瞬间的爆发让她和死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余清韵一头扎进小道,猛的看到前方被两旁树木林立的小石子路冒起一点微茫亮光。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生的希望。
有僧人在前方!
在跑到一定范围内,余清韵终于隐约看到了那点亮光出的东西。
是一个人形,有人在那里!
除了寺庙内值班僧人,余清韵已经想不到有谁还能大半夜在寺庙内游走了。
她咬牙提速,腿脚酸痛,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余清韵作为人类的一方,终归是比不过死人的。
人类有呼吸,血肉会感到极限,但非人类不会。
她在快速接近僧人的同时,也听到身后的跑步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
余清韵大喊:“救命!”
可是前方的亮光和僧人无动于衷。
一丝疑虑划过余清韵心头,但眼前的状况顾不得作她想,她又大喊:“救命!救救我!”
前头仍然一动不动。
余清韵只好奋力跑着,在很靠近的范围时,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东西。
是一座石像,不像先前的那些石像那么小,而是个等人身高的石像,雕刻的仍然不精细,除了比其他小石像大以外,就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这座等人身石像就立在小石子路的旁边,它的身旁还有个小石子路的落地灯。
余清韵心头升起无力感,看来亮光也只是那个落地灯发出来的。
她就这么心下一瞬间的恍惚,就感觉身后一股疾风袭来,余清韵转身把刀一架,由于是反手握刀,刀锋也在自己手臂划下一道伤口。
剔骨刀卡住了死人伸来的手臂一秒。
巨力狠狠压着剔骨刀,整个刀锋也被狠狠刺入余清韵的手臂之中。
她的血飞溅,一点点血点溅上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用着最后的力气挥舞着剔骨刀。
疑惑的是,被挡住一次后,那个死人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那双巨大血红空洞的脸部直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已经支撑不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那个等人身石像上。
她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死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像个幽灵一样,悄然隐匿在黑暗中。
死人消失了,窥伺感仍在。虽然不知道死人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攻击离开,但余清韵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死人仍然躲在暗处,站在某个扭曲古怪的树枝之间,透过树叶的间隙,用着那空洞血淋淋的面庞,死死地盯着她。
余清韵仰头,满脸汗水地望着那个等人身石像。
看来死人不能接近这个等人身石像。
她心下松了口气,劫后逢生地咧开笑,原来这就是她的生路。
余清韵现在有时间回顾自己的伤势。
右臂脱臼,软趴趴地瘫着。左臂巨大的刀伤,伤口面积不大,但足够长,足够深,里面的深红色清晰可见。如果还和死人发生一次正面冲突的话,余清韵会被完全废掉。
不过她眼下也离废人不远了。她不会正骨,包扎伤口的物品都在背包里躺着,右手无法动弹,受伤的左手无法给自己伤口包扎。
余清韵又想到白天里的那个医学生,如果他恰好学这方面的话,或许能帮到余清韵。
但问题是现在客房住楼的那群人都不知道她跑出来了,又有谁会过来给她正骨包扎?
难不成真的要熬到天亮,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吗。
余清韵心下苦恼的同时,一股异样在心头冒出,就像是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后,又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
她警惕地看向左边的树林,右边的树林,又直直看着死人退去的那个方向。
没有任何异样。那到底什么东西让她警惕?
忽然,身后的等人身石像发出声音:“你,在找我吗?”
余清韵身子一僵。
“我就在你身后,准确的来说。我在你靠着的石像后面。”
余清韵握住剔骨刀,身子晃悠着站起,面对等人身石像,看到了它身后的人。
光风霁月,俊美典雅。
他穿着古代的服饰,看起来友善极了,眼角眉梢无一不是透露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余清韵只感受到一股浓厚无比的怨气扑面而来,要把她窒息而死。他身上的恶意浓到化成实质的水,包裹着余清韵透不过气。
危险!
余清韵大脑不由自主发出警报,这是她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人。
她只看到那人的嘴唇张合,脑子空白,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潘妮叫醒的。
潘妮,柳南风,李仁贵,陈杰,刘思华。除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口罩男和李智勇,五个人都在她身边。
看到被警告不出门的陈杰,余清韵眯了眯眼。
潘妮惊喜:“清韵你醒啦?醒了就好,刘思华刚才帮你正骨了。你的伤口血流不止,刘思华说最好不要这个状态睡过去,然后要把你叫醒。”
余清韵不应。
陈杰见状凑过来,低声说:“余姐,那个李仁贵被人撞门也要跳窗的时候看到你先跳窗跑了,那人去追你。他就开门把我们拍醒说要来救你。我原本还以为有诈,但是见他们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就出门跟来看看了。”
“追你的人是不是就是白天杀死撞钟僧人的凶手啊?余姐你是不是把那个凶手打跑了?”
心眼这么大,看样子是真的陈杰了。
余清韵对陈杰说:“追我的就是白天死去的僧人。”
然后才回潘妮:“谢谢啊。我的包里有包扎伤口的绷带的酒精,能拿出来帮我包扎一下吗?”
刘思华是医学生,听后自动去拿余清韵包里包扎的工具。
潘妮等人都听到了余清韵对陈杰说的话。
潘妮闭口不提余清韵为什么又带刀带包扎工具,而是问:“你确定你看清了吗?我们白天里都没见过那个僧人长什么样,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仁贵抢着说:“这是真的,我作证!我刚才一路上都和你们说了要相信我,结果只有小陈相信我。”
陈杰点头,他相信也是因为白天和余姐遭遇了那些,还有余姐睡前的忠告。
余清韵说:“那人眼珠没了,下巴长开着,舌头也没了。符合之前其他僧人所说的撞钟僧人的死状。”
余清韵问:“你们在来的路上就没有碰到它吗?”
潘妮思索着死而复生的事情,摇头说:“没有。我们猜测你可能会去钟鼓楼找其他僧人帮忙,就先一起去了钟鼓楼,结果走着走着,一直没走到钟鼓楼,怕走久了迷路,就原路返回。陈杰执意要找你,我们就跟着他来到这里,没走多久就看到你靠坐在这个石像这里。”
看来他们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余清韵说:“谢谢你们。”
潘妮说:“没事的。不过你是怎么摆脱那个死人的?”
余清韵抬头看石像:“它不敢靠近这个石像。石像这里是安全的。”
柳南风若有所思,说:现在寺庙僧人一个都找不见,穿过小道之后就是那种偏殿,我们不熟悉,迷路又很危险。今晚要不要先在这里过一晚?”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就各自靠坐在石像旁睡去。
余清韵现在全身剧痛,又有了伤势,她很担心自己还能不过度过后面的危机。
伴随着忧虑,她抵挡不住身体调节机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吵闹声惊醒的。
余清韵睁眼,熟悉的客房天花板,身体安好无损毫无疼痛。
她躺在自己客房的床上,安然无恙,好似昨晚只是一场梦。
门外有人在叫嚷,听声音是李智勇。
余清韵下床出门,看到李智勇和一个僧人吵着,神情激动,僧人面色无奈。
随后余清韵又听到隔壁几间的弄出声音,紧接着潘妮等人都拉开房门,几个人神情惊讶。
刘思华说:“现在什么情况?”
陈杰说:“卧槽,昨晚.....你记得吗?”
刘思华说:“我当然记得。”
李仁贵不确定地说:“难不成我们集体做梦了?”
潘妮看了眼毫发无伤的余清韵,说:“不可能,昨晚余清韵的伤势怎么样你们也都看到了,那是梦吗?”
陈杰说:“正常。原本死掉的人都能复活,过了一晚上我们都回到客房什么的,似乎也是常规操作了。”
李仁贵说:“你怎么这么淡定?”
陈杰装逼地说:“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
柳南风比较敏锐:“先别说这些了。听一下那个叫李智勇在闹些什么。”
众人把目光投向走廊的李智勇和成年僧人。
李智勇唾沫横飞:“你们寺庙怎么这么邪门?昨晚就来了个会动的死人要杀人?我明明看到了!那个死人没有眼珠子和舌头,分明就是死掉的那个僧人!而且昨晚寺庙说有三个武僧守在门口,人呢?怎么没见人?昨晚那么大一个死人大摇大摆进来要杀人?”
成年僧人无奈:“施主别激动。昨晚确实是有三个武僧在客房门口守着,一直都没有离开的。”
应着成年僧人的话,三个体格健壮的武僧进入客房住楼,说:“客人是怎么了吗?我们三人确实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离开。”
李智勇大喊:“你们骗人!我要去看钟鼓楼的那个尸体!你们自己去看,那个尸体肯定不见了!”
所有人都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余清韵仍然数着人数。
她自己,陈杰,潘妮,柳南风,李仁贵,刘思华,吵闹的李智勇。七人,还少一人没露面......
那边的李智勇已经和僧人谈好,可以去看尸体了,李智勇扫视一圈,看向其他僧人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
他喊上其他人:“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其他人纷纷出来,这时陈杰注意到余清韵走到一直紧闭房门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陈杰上前问:“余姐,怎么了。”
其他人也注意过来,余清韵面色如常:“我见他没出来,是不是睡过头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比较好。”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其他人也觉得要一起去一探究竟比较好。
成年僧人上前敲门:“施主,您醒了吗?”
房门内没有丝毫声响,里面的人似乎睡过去了。
李仁贵不在意地说:“既然人家睡过去了就不打扰人家了吧,咱们自己去看。”
余清韵瞥见走廊上的李智勇面色闪烁,她突然用力大声地拍房门,把众人吓一跳。
李仁贵个人素质很高,担心地说:“要不别拍了吧。”
潘妮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
“不行,”陈杰说,“要听余姐的。”
最后僧人也感觉不对,拿出钥匙开门。
众人看到了口罩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