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陛下讨来了六本绝世棋谱,甄诺立刻交到了折叶的手上,嘱咐道:“你就说是在书房之中找到的。”
折叶接过,大人对苏小姐真是好,竟然还特意寻来棋谱来给苏小姐看,真是有心。
“去吧。”
甄诺看着折叶朝着里面走去,站在原地反应了许久才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玉清筑。
苏佩神色恹恹地坐在桌边,折叶手中拿着的书瞬间吸引了苏佩的注意力。“这是什么?”
“折叶瞧着小姐最近都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便去书房之中给小姐找了几本棋谱。”说罢,折叶就将这六本棋谱放到了苏佩的面前。
苏佩不以为意,但现在确实是无所事事,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意翻看了起来。刚看到第一局棋谱就提起了兴趣,翻到了封面处,属着应承业的名字,竟然是应老先生所写的棋谱。
苏佩立刻查看了一下余下了五本,不出预料,全是应老先生所写的棋谱,这些可都是当世孤本,有价无市。心生疑惑,苏佩抬眸注视着折叶,问道:“这真的是你从书房之中找出来给我的?”
“自然。”折叶反应慢了一瞬,想到大人对自己的嘱咐,立刻咬死这件事情,“这就是从书房之中找出来的。”
苏佩疑惑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月后,苏佩已经将这第一本棋谱上面的棋局看懂了一大半,此刻正一手执子,一手拿书,给自己摆着棋局。
“苏小姐,这是丁家二小姐丁一岚送过来的拜帖。”折叶恭恭敬敬地将拜帖递到了苏佩的面前。
丁一岚?苏佩在脑海之中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丁一岚的父亲是礼部的一个小文官,之前在诗会上面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说过两句话。
她向自己递拜帖是要作甚?
苏佩打开拜帖,都是一些水词,说是喝茶。苏家覆灭,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但主动凑上来的反而让苏佩更加防备。苏佩可不觉得这人是好人,没有心情去应酬这样的人,将拜帖给回了折叶,道:“不去。”
折叶这时才想起还有一物,立刻递交到了苏佩的手中,是一块小小的红色照钿石。苏佩一下子拿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就连气息都重了一些。
苏佩很快遮掩了过去,忍着心中的疑惑,镇定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连同拜帖一块送过来的。”
苏佩将这照钿石紧紧地握在了手心当中,声音平静地说道:“丁家小姐的这份拜帖我接下了。”
折叶虽然不知道苏小姐怎么一下子转变了态度,但是愿意出门总还是好的,想必大人知道也会高兴的。“诺,那折叶这就去吩咐门房明日为苏小姐备轿。”
书房之中,桌上推着不少的书本,而甄诺手中拿着最近的公文。“苏小姐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还闷在院子里面不愿意出来?”
“是,一直都没有出过玉清筑,但今日丁家的二小姐给苏小姐送来了一份拜帖,相邀明日午间于清溪居一块喝茶论诗,苏小姐答应了。”方柳回答道。
丁家二小姐?甄诺在脑海之中遍寻了一下,虽能想到丁大人是哪一位,但实在想不到他的二女儿是哪一位。罢了,罢了,阿乖愿意出去总是比闷在一方院子里面来得好。
甄诺微微颔首,嘱咐道:“你记得要让门房,账房妥善处理,苏小姐若是想要什么就给。”
清溪居之中男女皆有,是笔谈论诗之地。苏佩被人带着往里走,走过最前面的那几个亭台楼阁,就能看见里面故意挖出来的曲水流觞景致,不少女子坐在那畔。
往昔自己也是最爱拽着甄诺与大哥陪自己来这笔谈交友的
如今哥哥不在了,甄诺
苏佩别开眼,不再去看那处,被小丫头带进了一间静室之中,打眼便看见了静室之中的丁一岚。
丁一岚看了一眼苏佩身后的折叶,苏佩立刻意识到了丁一岚的意思,将折叶打发了下去。
苏佩坐在了丁一岚正对着的位子上面,双目澄清地看着丁一岚,拿出这照钿石展示在丁一岚的面前,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道那颗照钿石,丁小姐是从何处得来的?”
丁一岚浅看了一下苏佩的妆容长相,比起当初匆匆一见,更加明媚了一些。家道中落,倒是给周身上面镀上了一层倔强,更甚从前。丁一岚淡笑着说道:“我今日就是做一个媒介罢了。”
“今日想要见苏小姐的,是荀正谊荀老大人。”
荀正谊从后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荀正谊与苏朝同朝为官,年纪也是不相上下。苏佩立刻起身向荀正谊行礼,苏家昌盛之时,荀老经常会入府与父亲议事,是自己的荀伯伯。自己全家下狱之时,也是荀伯伯一直送来东西,此雪中送炭之恩,恩比天大。
“荀伯伯。”
荀正谊点了点头,将苏佩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这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荀正谊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像是十分痛心的模样,说道:“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甄诺竟然是会被养成这么一个狼崽子,还行如此悖逆之事,竟然是强迫你,做了她的妾室,简直是”荀正谊说不下去,忿忿地拍了拍桌子,大叹了一口气。
“荀伯伯不必担心我。”苏佩反过来宽慰道。
“我早年见就已经劝过你父亲,让他莫要收养甄诺,可惜他还是将甄淼的孩子受到膝下,丝毫不顾及自己与甄淼的恩怨!”
苏佩咬着下唇,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恩怨两个字,连忙问道:“甄伯父与我父亲到底是有什么恩怨,甄诺是不是就因为这样的恩怨所以才这么对我苏家?”
荀正谊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地说道:“甄淼一直觉得苏家的国公府名号应当是属于他甄淼的。”
“这是什么意思?”苏佩秀眉拧起,迫切地看着荀正谊,想要知晓其中的内情。
荀正谊哎了一声,一副要说不说,不得不说的样子,随后说道:“你父亲与那甄淼是同科的进士,那时溧阳郡主招亲,郡主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选中了甄淼,你的母亲看中的是你的父亲。你母亲为了你的父亲与你外公公然叫板,以死相逼,终究你的外公是认输了。你父亲成了郡马,最后成为了国公大人,而甄淼则是外放安阳,调任回京之后又被贬青州,还死在了任职的路上”
苏佩听到这也明白了大半,“甄诺认为我父亲对不起她的父亲,所以就对我苏家下死手?”
荀正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加上安阳甄家的那一场大火,甄诺曾经来我这问过我,哪怕我一力担保你父亲与那场大火无关,但甄诺并不相信。接下来的事情都怪荀伯伯没有及时制止甄诺”荀正谊低下头,不住地摇头。
苏佩的心凉了半截,初时只是知道甄诺是自己的仇人,但听明其中的原委,苏佩恨上加恨。咬牙道:“我父亲母亲是真心相爱,她和她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小人,伪君子!”
“你在甄府之中可有被她欺负了去?”荀正谊关切地问道。
苏佩抽了抽气,用衣袖擦了擦眼眶之中的泪水,微红着眼眶,说道:“我并未被她欺负”
“那便好,那便好”
荀正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旋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永元毒,此毒可在身体之中潜伏五年,无色无味,无人能查到。若是甄诺真的对你有过分之举,那你就”接下来的话便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苏佩接过这瓷瓶,指尖有些颤抖。十二年的情谊,如今
下一瞬,苏佩坚定了下来,苏家七十七口人,甄诺的一条命如何能偿还得清。
甄诺跪在了祠堂之中,祠堂之中立着甄氏满门的牌位。成亲那日,父母双亲未受自己一拜,也没有受苏佩这个新媳一拜,是为人女的不孝。甄诺每日便来此跪上半个时辰,当做是惩罚。
以手撑地,甄诺从地上爬了起来,取来了三支香,在烛火下点燃,恭恭敬敬地又拜了三拜才插到了香炉之中。
走出了祠堂,就看见了早早候在此处的方柳。“怎么候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今日中午的时候苏小姐去清溪居见了丁二小姐,但是保护苏小姐的人发现荀正谊早间的时候也去了清溪居,想来荀正谊是借着丁二小姐的名头,见了苏小姐。”方柳回禀着这件事情。“同时,也发现苏小姐身上藏了永元之毒,想来也是荀正谊给的。”
甄诺脸色倏地严肃了起来,心中将荀正谊的名字重重复复说了三遍,双唇怒得抿成了一条线。
时隔一月,甄诺又一次踏入了玉清筑的地界,对折叶温声道:“与苏小姐说一下,甄诺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