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子拜罢,童贯一扬手,殿内顿时丝竹悠悠、箫管扬扬、琴瑟铮铮、舞袖翩翩,彩带飘飘。乐鼓声中,长袖弄舞,歌声入云。端的是莺歌燕舞,姹紫嫣红,令人目不暇接。
正是:
尤红殢翠。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
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
解严妆、巧笑姿姿,别成娇媚。
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
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情渐美。
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继。
便是仙禁春深,御炉香袅,临轩亲试。
对天颜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
待恁时、等着回来贺喜。
好生地。剩与我儿利市。
一曲歌罢,赵佶喜上眉梢,心情大爽,赞不绝口。转对身边杨戬吩咐道:“这十个女子色艺俱佳,歌舞双全,朕很喜欢。让她们全部留在延福宫里陪朕吧。”
都都知杨戬应声是,当下脆声传下口谕:“陛下有旨,令十名新进采女留侍延福宫。还不谢恩?”
十名女子齐齐整整施礼,一片红浓绿翠。又整整齐齐答道:“谢陛下恩赏。”
赵佶哈哈大笑,向候在阶下童贯招下手,童贯紧走几步近到御座前施礼。官家喜欢,目的达到了,童贯心头窃喜。
这一队十人,是童贯从江南采选女子中精挑细选出来,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单歌舞丝竹就学习了半年多。这次奉旨回京,正好献给赵佶,用来感谢领导的知遇之恩。
“爱卿办事得体,深得朕心,朕当赏赐。”
“官家喜欢,微臣已是知足,岂敢多求。”童贯嘴上这么说,早喜出望外,天子赏赐,值得期待。升官发财,童贯之宿愿也!
不料赵佶先不提奖赏之事,只听话题一转问了一句:“今日宰相午朝奏称,延福宫狭逼,需要扩建。朕意未决,不知二卿有何意见?”
“启奏官家。宫里新增数千人口,大内已是接应不暇。皇城制度已成,土地有限,无法改造。延福宫外全是民居田亩,扩充容易。蔡相所言及是。”杨戬表示赞同。
童贯没敢表态。赵佶虽然问的是二位爱卿,像延福宫扩建改造这种大工程还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他只关心能得到什么赏赐。
赵佶果然没有征求其它人的意见,来了一句:“即然杨都都赞同,明日早朝再议吧。”
没得到赏赐,童贯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他当然不能有丝毫表露。
双歌了几曲,舞了几回,童贯退出了群玉殿。
赵佶起驾延福殿。延福殿是天子寝宫。吃饭的时间也到了。有御膳所勾当内侍传上晚膳,赵佶余兴不减,让那十个绝色江南女子殿中舞蹈,以助雅兴。
这还没完。是夜,徽宗天子赵佶在延福殿内龙床之上左拥右抱、临幸了十女。
这十个美女这天可真够累的。呵呵!
正是:
前后左右,莫非丽姝;妙年韶秀,袅袅娉婷。
酒下欢肠,同入罗帏;挨次进供,曲承雨露。
龙马精神,任意徘徊;床头叠浪,被底翻红。
一夜春色无边,带雨凝露。赵佶身为真龙天子,皇恩浩汤。这十个妙龄绝色女子一沾恩泽,居然同时怀胎,诞下十位帝姬。后来,一齐被册封为美人,因此号称“江南十美人”,成就宫中的一段佳话。这是后话不题。
——
话说大宋徽宗天子赵佶在位,拜蔡京为相,用熙、丰新政。改盐法和茶法,大力促进国际间贸易,用大宋的货,去挣外国人的银子。朝廷尽得天下之利,数年之间,国库充足,帑庾盈溢。真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宰相蔡京奏本扩充延福宫,徽宗天子赵佶朝议准奏,年内施行。并诏令杨戬任延福宫使,都管延福宫改扩建工程事项。
建新房子,就要有新摆饰。所以,诏令成立苏、杭造作局,专门采办各种奇珍异宝,满足大内的各种需求。
童贯因为献美有功,特进都管苏、杭造作局。从此,开始了花石纲之役。搜瓜盘剥江南各路,“流毒州县者达二十年”。原本富裕、幸福的江南老百姓“苦日子”终于要开始了。
不觉数月过去,延福宫在杨戬的督办下按期完工。
择一吉日,徽宗天子赵佶携王皇后、刘、郑二贵妃及众妃子美人入宫游幸。只见宫宇宏大,殿阁楼台四布。怪石叠山,奇花生艳,溪清水冽,心旷神怡。游赏下来,是龙颜大喜,朕心飞扬。
按功行赏。赵佶特赐蔡京长子蔡攸鸿胪丞进士出身,让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羡煞。赵佶为示恩宠,摆御驾临蔡京府邸,亲自上门慰问。蔡府上下披红挂锦、一片喜庆,迎接天子御驾。
蔡府虽然锦绣繁华,远不及大内皇宫巍峨宏伟。所以,赵佶到蔡家的目的并不在游,而在于吃。
蔡府家宴,京师弛名。赵佶是个有追求的人,只要是最好的,他就会产生欲望。既然蔡京家炒菜的香味都飘到皇宫里了,不去亲自尝一口,哪多让人惦记,多让人揪心呀。所以,慰问,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去吃饭。
还有谁会比蔡京更了解赵佶的呢?蔡京这顿饭,用尽了全部心思。
蔡府家宴,席间美味佳肴、饭菜飘香。堂下丝竹悠扬,歌舞翩翩。
赵佶一道道细细品尝,不禁食指大动。只觉美味香甜,赞不绝口。午膳过后,余兴未尽,御笔亲书四个大字。是哪四个字?
正是:
就是好吃!
这天,君臣尽欢。从此蔡府家宴,更是天下扬名。
——
次日,宰相蔡京为了感谢圣主隆恩,亲笔手书献上“丰、享、豫、大”四个大字,等于给昨日天子的“就是好吃”还礼。
赵佶见了满心欢喜,赞不绝口。马上传出圣谕,让杨戬安排大内造作所,将这四个大字,制成四扇屏风。立在垂拱殿上。随时观赏,是踌躇满志。
“朕得相公,犹汉之萧何、唐之魏征也。”这天,赵佶对着那四个大字,不知道哪根筋没抽对地方,送出一顶高帽子。
“臣才疏学浅,愧不敢当。萧何佐汉高祖一统天下,魏征辅唐太宗海内大治。臣较之魏相已嫌不足,怎么敢和萧相相提并论。陛下这么夸臣,让臣真是无地自容。”蔡京是个老戏骨。顿时满脸羞愧,简直有点无地自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