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您知道言廷之前雷雨天会发病吗?”
沈洁点了点头,“我跟他爸爸在一起就知道了,我们找了全球相关的医生,西医、中医、心理医生,甚至催眠师等等,只要有一点的相关都找来,你奶奶也拜了大大小小各种寺庙,还是无济于事。”
“后来听说你进了左家,言廷的病就好了,”沈洁看着苏南乔的眼睛,诚恳地说道,“他也渐渐地比以前开朗,这些都是因为你……”
苏南乔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自己努力……”
她并非谦虚,而是心里没底。
自上次见了林思曼后,她不再自信自己在左言廷心里的位置了。
“他的病,跟她妈妈有关吧?”苏南乔问道。
沈洁点了点头,透亮的大眼睛看向远方,氤氲着几分怅然,“跟他妈妈的去世有关,其实你爸也一样,心里藏着一段事,也很少跟我讲,我知道他心里也苦,过不去一道坎。”
“那您知道他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沈洁摇摇头,“在左家没人敢提,更没人敢问,你爸不想说我也不想逼问他。我只想人生剩下的时光,相互陪伴过下去就够了。”
她又继续说道:“其实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去,天还没亮就一个人悄悄地去,等天快亮了才回来,当天晚上他会失眠,关在书房里抽烟。”
两人各自沉默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了沈姨,我爸说的婚纱是那套孔雀
婚纱吗?”苏南乔继续开口。
“是,艾薇美的绝版绿宝石孔雀婚纱,那是景天为言廷她妈定制的,准备放在他们银婚时穿的……”
苏南乔想起了她在婚纱店的橱窗里,看到的那件被拍卖的绿宝石孔雀婚纱。
被拍卖的那件是旧的,是左大爷送给林知桦的。
而她衣柜里那件是左言廷为她再次定制的。
她还记得当时店员跟她说那件婚纱又名“林小姐”,跟一个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有关。
店员讲述的传说中的爱情是左言廷跟林思曼的,而其实所谓的“林小姐”指的是林知桦。
这个鲜为人知的爱情故事,讲的其实是左景天左大爷跟林知桦林小姐的故事。
直至今日今时,苏南乔才恍然大悟。
她曾经耿耿于怀的关于“林小姐”婚纱以及传闻的爱情故事,原来不是林思曼。
如果是这样,当初左言廷让她穿上跟他母亲一样意义非凡的孔雀婚纱,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就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苏南乔冷灰好几天的心似乎又活了起来。
沈洁看她发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南乔,在想什么?”
“没有,我在想,沈姨您会不会觉得委屈呢,我知道您对爸是真心的,可是爸心里藏着过不去的秘密。”
沈洁笑了起来,眸光闪闪地毫不掩藏,脆声说道:
“我从来没觉得委屈,我跟你爸,不是凑合不是联姻,也不是为了排遣寂寞才在一起,我们之间有爱情
、彼此理解、愿意为了这段感情往前走一步,想相守余生而在一起的。”
“敏敏她亲生父亲在她不到五岁就离开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我一个人带着她边赚钱边生活,后来经营自己的小事业,生活也算衣食无忧。后来遇到言廷他爸爸,渐渐地有了感情……”
沈洁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又继续下去:
“那时候的中年人说爱情多矫情,但我这个人只喜欢活在当下,有爱情再加一点勇气,又多几分珍惜,我们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苏南乔由衷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说委屈我从不觉得,一开始有人说我是为了左家财产,呵——我只靠自己的关系和能力,也能做起自己的集团公司,从不跟左氏集团有利益往来,说闲话的人就闭嘴了,其实我也无所谓,只做当下想做的事。”
苏南乔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洁的这些事,不免心生佩服。
她有想法有能力又有勇气,还很通透。
苏南乔温声说道:“言廷跟你的关系很好,他说你对他是真的好。”
沈洁拢了拢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微笑着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你爸和言廷对我好,敏敏跟我进左家时才十几岁,他们是真心把敏敏当亲人对待的,老太太也是,疼爱敏敏。”
沈洁眸光深远地回忆着,“我记得第一次见言廷时,他像对待外人那样很冷淡,他爸让他叫人他也不叫,
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后来慢慢相处,我问他可以试着做朋友吗?我从没想过代替他母亲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母亲在孩子心中的位置……”
苏南乔记得当初敬茶的时候,对沈洁称呼“妈”,沈洁笑着对她说:“叫沈姨,跟言廷一样。”
母亲是独一无二的。
沈姨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还让她想起琴姨,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却从小就护着她,直到现在还帮她照顾着羊羊。
“所以,南乔,”沈洁握了两下她的双手,“人生太短暂了,自己想要的、想做的就大胆去争取,别轻易放弃也别理会别人的眼光。”
沈洁诚挚地看着苏南乔的双眼,继续温声说道:“你爸心里对入殓师是有一份敬意的,沈姨也是。”
苏南乔心底的感动无以名状,还从来没有人当面对她说过“对入殓师是有敬意的”。
她想起了老末,她的师傅,一辈子的入殓师。
“太太,大爷让少太太去书房。”管家过来传话。
苏南乔上楼,敲了敲左大爷的书房。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的书籍,棕色的实木书桌,还有沙发、榻榻米、泡茶桌,藏品区……
左大爷的书房没有允许,平时没人敢进。
就连打扫也是沈洁亲自负责的。
左大爷拳头轻握掩嘴,干咳两声,“坐吧,南乔。”
“爸,您没事吧?”经历过老末的事,苏南乔更敏感。
“没事,老毛病了,气候一干就咳两声。”左大爷
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苏南乔,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更深亮,“你跟言廷结婚快一年了吧,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受什么委屈不要憋在心里,告诉你沈姨,或者奶奶,她们都会替你做主。”
“我知道的,爸。言廷对我不错的。”
“我看得出来,自己儿子什么心思还是明白的,有些话他不愿跟我们说,你多宽慰他。我不奢望他原谅我,就希望他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扛得太苦。好在有你。”
左大爷继续说道:“不管末师傅的事,你妹妹的事,还是以后碰到任何难题,有需要爸都会支持你,八年前我们也算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