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乔低下头来，转念想离开舞会现场。
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嘴角勾了勾，傻站地冷笑着。
如果这就是林思曼要她认清的事实，那还真是辛苦她了，不惜费这么大的劲儿引她苏南乔来生日宴。
怎么刺激她都好，但羊羊是她的底线。
林思曼要想知道羊羊并不难，但是利用羊羊让白旭然载她来舞会，这事儿就过不了。
苏南乔还得在舞会逗留一会儿。
既然左言廷也来了，那正好，那就当着左言廷的面把事情说开了，让她不要再骚扰羊羊。
毕竟羊羊的事，左言廷是全部知情的。
苏南乔又拿了一杯鸡尾酒，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走去。
正要上楼，却被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拦住。
苏南乔拿出了松扬总经理的名片，递给保镖，“我想亲自祝林总生日快乐。”
“对不起，林总正在陪重要的客人，交代了不见别人。”保镖礼貌地回绝。
苏南乔往二楼看了一眼，踟蹰着离开了。
保镖没有将名片还给她，而是让另一个保镖拿着名片快步上二楼。
那保镖到了二楼，把名片递给林思曼的助理。
“人呢？”林思曼的助理问道。
保镖迅速从人群中锁定苏南乔，答道：“酒池喷泉左侧，那个黑天鹅。”
“确认是她拿过来的？”
“确定，她说想见林总。”
“好，你们把人盯紧了，正好在酒池边，听指令行事。”
“是。”
女助理拿着名片去找林思曼。
苏南乔沿着舞会内最大的环形喷泉泳池走着。
喷泉的形状是一个个起舞少女的模样，搭配着梦幻的灯光、音乐和白气，美轮美奂，为舞会现场增添不少浪漫气息。
泳池内装的不是水，全是特制的高度白酒，从旁边走过能闻到带着玫瑰花香的浓郁酒香味，让人迷醉。
苏南乔若有所思沿着泳池旁边走，突然舞会远处的小舞台上有人站了上去。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参加林思曼小姐的生日舞会……”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本来跟她一起在酒池边的人都往舞台方向走去了。
主持人正站在三米高的升降小舞台上，拿着话筒说话。
苏南乔所在的酒池位置，正对着舞台，但是离舞台有几十米远。
舞台背后有个大屏幕投影，将舞台的动态投了上去，苏南乔才从大屏幕看出主持人的样子。
虽然戴着红色面具，但是从身材和神态可以判断不是林思曼本人，更像是她的助理。
“……林氏集团一直秉承着以人为本、回馈社会的理念，致力于从事社会公益活动，在今天的生日舞会上，林总将以她个人的名义捐献一千万帮助一名罕见血液病患者……”
既然见不到林思曼，苏南乔打算先回去，舞会再热闹好玩她也没兴趣。
但是当听到主持人说“罕见血液病患者”时，苏南乔不由得停下脚步，跟随众人又看向舞台。
大屏幕随后放出了几张患者的照片。
“大家可以看到屏幕上，这个光头小朋友，就是林思曼林总将要帮助的患者，我们称她为‘光头小羊羊’，小羊羊今年只有五岁，因为长期治疗头发都掉光了，但她依旧很阳光懂事……”
上面的正是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鼻子里还戴着氧气管、光着头的羊羊的照片。
全是近照，还有好几张特写。
并且，照片高清，全部没有打上马赛克。
羊羊的脸就这样暴露在几百号人的舞会现场里！
苏南乔心里的火直窜上头，眼睛愤恨地看着台上的人，当下立刻扒开人群就要往舞台冲过去。
却撞上两个迎面而来的男人，穿着千篇一律的黑色西服，戴着黑色面具。
身体撞上的同时，其中一个男人手部用力，将苏南乔往旁边一推，她便扑通一声摔进酒池里。
撞了人的男人立马快速离开。
现场人的目光都被舞台吸引过去，苏南乔落水并无人关注。
黑色的面具脱落在酒水里，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刺激着她口鼻的触觉，大屏幕上羊羊的照片仍在播放着……
“……我们的光头小羊羊得了罕见的血液病已经住院两年了，疾病给普通家庭带来巨大的压力，光头小羊羊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母亲是个退休教师，羊羊的医药费重担全落在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林小姐得知情况后马上决定捐赠一千万帮助她们……”
冲鼻的酒气让苏南乔上头的怒火更加暴烈，她狼狈地从酒池里爬起，黑天鹅的裙子湿透地贴在身上，怒眼恨不得刺穿舞台的一切。
“关掉，关掉……”她双手紧握拳头，站在酒池里怒声大喊着。
可她的喊声还是被淹没在舞台音响的共振里、温情的背景音乐声里、现场客人如雷鸣般的掌声里。
被拳头拍打的白酒飞溅起阵阵水花，苏南乔几近崩溃的怒火只能落锤在酒池的水花上。
愤怒再愤怒，无奈又无助。
突然，一双骨节修长干净的手向她的方向伸来。
苏南乔抬起怒红的双眼看着此刻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深色的西服外套，气质儒雅，温声说道：“来，南乔，快上来。”
是白旭然的声音。
苏南乔慢慢从池水里移步过去，脚踝因踩着高跟鞋从上面摔落下来受了伤，她有些踉跄地往前走着。
手却没有伸向白旭然。
白旭然看她受伤的模样，立刻跳下酒池，向她的方向走去，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往池岸走去。
“不用，放我下来，”苏南乔挣扎着执意从白旭然的身上下来，厉声说道，“我要过去撕开她们虚伪的嘴脸！”
“今天‘光头小羊羊’的姐姐，苏小姐也在我们的舞会现场……”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追光灯打向苏南乔。
此时的她正浑身湿透、一瘸一拐地刚从酒池里上来，黑色的面具早已不再脸上，众人的目光跟随着追光灯都聚焦在苏南乔身上。
现场的摄像机、客人的手机都纷纷对准她。
偏偏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
湿透的黑色礼服贴着她娇小的身体，不知是因池水寒冷还是胸中气愤，苏南乔的身体颤抖着。
护在一旁的白旭然忙摘下他的银色面具给她戴上，又脱下他的西服外套披在苏南乔身上，双手轻轻抱着她颤抖的双肩。
“苏小姐真是个好姐姐，为了给妹妹凑医药费，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入殓师，拼命地赚钱，真是太不容易了……”
苏南乔嗔视着侃侃而谈的主持人，怒声高喊道：“你们未经同意就将羊羊的照片……”
话还没说完，主持人又对着话筒高声说道：“看来我们的苏小姐有点累，那让她先回去休息，我们进入这次舞会的下一个环节，假面约会！哇——尖叫声在哪里——”
全场的欲望男女都跟着尖叫起来，探戈舞曲充盈着整个舞会，根本无人听见苏南乔说了什么。
白旭然劝着她先去换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