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少女们,各自有不同的心思,这拙劣的构陷,令众女郎们不约而同心中鄙夷。不愧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女郎,狭隘自利。
而有些看不惯周如姬的女郎乐见其成,甚至直言道:
“哪有人会无故去推其他人呢?这万姑娘可真可怜,无依无势,还心甘情愿当棒打的出头鸟。”
而周如姬却少出门但也不是个傻的,眼前的情景于她很不利,而且这还是在颜府里。
“你撒谎,我没有指示你做什么。”
“如姬,你......”
万子岚似乎是没想到她利落“撇清”而震惊,泪水一下子就落下了。
“是,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这婉转的语气,可怜的模样,以及女郎们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真是越说越黑。
这时,紫衣女郎轻笑一声,抬手拂过耳边的珥珰,瑞凤眼里满是不屑。
“不管是为了什么,娄姑娘终究是推了人。敢问娄姑娘可知君子行径?也对,三年前娄氏以造反之罪抄家,彼时娄姑娘十有二,自然不知。”
“江姐姐说的是。”
“呵......”
娄疏玉静静看着眼前少女幸灾乐祸的模样,眼里一片清明。
“周姑娘也知在这场戏里你我皆为受害者,我的话语在场的各位不一定相信。周姑娘可否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呢?”
“我本欲于问娄姑娘一些事情,便与她来到青衣湖边,而万表姐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欲将她推入湖中,幸亏娄姑娘机智善良,让她扑了个空还救了她。没想到就被她反咬一口。”
“在场的各位女郎皆出自名门,断不会是非不分,听风是风,免的被知情人认为气量连一个刚及笄的罪臣之女都不如。”
说完淡淡瞥了一眼那紫衣女郎,紫衣女郎脸色微红,有朝一日她竟然被一个罪臣之女说教了。
“你......”
她恼怒地瞅了一眼她,抿唇不语。
“不如诸位看看青衣湖边的草地吧?若如姬女郎所言属实,那么这万姑娘偷鸡不成蚀把米,险些栽入湖中,草地上应有滑倒的脚印才是。”
众人闻言望去,那翠色的在地上果真有深色一个脚印,而且还是前深后浅。
再看看万子岚,她那绯色的兰草绣鞋边缘还些许沾上泥土。
而娄疏玉与周如姬的绣鞋上少量沾着土屑。答案呼之欲出。
“呵,原来是一场好戏啊,真叫我们打开眼界呢。”
“周妹妹今后眼睛可要擦干净些了,免得弄脏了名声还不知情呢。”
“这一看周姐姐的表姐家里怕是开戏院的,那收成定是极高。”
早见不得万子岚矫揉造作的女郎趁机开腔讽刺,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万子岚脸色微红,羞赧万方。
“我......我......我没有......”
万子岚羞愤极了,难堪不已,只能无措地咬了咬唇。若不是伺候她的丫鬟一直下跪不愿意去做,那么她就不会被发现,事情也就不会这样了。
看来,她还是小瞧娄疏玉了,也高估了她在雍京城里的根基了。本以为侍奉她的丫鬟们忠心不二,本以为雍京城的女郎们讨厌娄疏玉入骨,就算看破也不会说破。
眼下,只能想办法与姑母解释清楚,保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后院采购权力。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她这权力是周家主母为了不让周府后院里刚生下唯一的男丁的妾室分得,才给她的。
若周家主母因这事收回了权力,周老太君必回亲自将权力给那妾室。
随即,她凄惨一笑,期期艾艾说道:“原来是我会错意了,表妹不要见怪。”
周如姬涵养再好,也气愤她如此草率的道歉,根本不是真心悔过。她的名声差点要被她三言两语给破坏了,还是在颜府之中,若被他听到,那岂不是麻烦了。
她不语,眼神飘向远处。
而娄疏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下惊异她竟如此能屈能伸,是个不容小觑的女郎。不禁再细细打量她,微黑的肤色,如官道边盛开的紫藤般的容颜,高挑的身姿,本身并不出彩。
可刚刚那场戏显露她的城府,本以为选了于她不适合颜色的衣裙是无脑,现在想来怕是别有用心。
想到此处,娄疏玉向下望去,见她的衣裙材质是三年前盛行的皂纱,腰间系的是较次等的虎皮雕花玉。如今贵族们制衣最差用的是巴蜀丝绸,连雍京城里寻常百姓家里可三五年穿一次丝绸。
原来早打了毁周如姬名声的心思来的,暗地里告诉女郎或者是公子们她周如姬心眼怀,轻视她这个外地表姐呢。
她可真会利用她这不这么引人注目的容貌,达到目的。
不过须臾,便有丫鬟来请宴,女郎们就此作罢,贵公子们看了一出好戏。
紫衣女郎被那罪臣之女说教,面子受不住,想离开这地方,便开口道:
“听闻颜府的厨子分两拨,一拨做雍京城的菜肴,一拨做北地的菜肴。这颜大人与颜夫人伉俪情深,平日吃的是雍京城的佳肴,而今特地让来自北地的厨子做了北地的菜肴,不如去尝尝?”
执折扇的女郎本就与她交好,附和道:“北地的菜肴自是与雍京城中的不同。听说,这北地的菜肴与雪甚是出名,尝了这菜肴怕是不必去北地了呢,毕竟这儿也会下雪呢。”
“是啊......”
说罢,便与紫衣女郎并肩而去,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离开了青衣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