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顺手抚过手腕上的琉璃佛珠,琉璃颗颗圆润,在艳阳下散发彩色的光芒,似霓虹,又似辰星,衬着她肌肤娇嫩细腻。
佛珠本是佛门弟子所佩,一般用的是檀木制成。
而用琉璃制成的佛珠,看似脱离了凡尘,可还是有牵挂。
这时,佩云在旁边躬身说到:“娘娘,皇上广开选妃,这后宫怕是要热闹了。要不要,派人在淑妃身边?”
“嗯”
沈菱淡淡道,鼻音有些重,似漫不经心。
沈菱起身,宫裙垂落。她的身姿纤细,似乎不胜临风,一旁的佩云扶住她。
她缓缓走到侧殿的佛堂,所到之处皆有含苞欲放之势,及宫人躬身行礼。
到了庄重的观音菩萨像前,她跪坐。
拿起香烟,点燃,三拜,插香。
佩云习惯地站在旁边服侍。
“两天两夜?”
“呵”
沈菱嗤笑,她还记得她入宫时本就万念俱败,而当她第一眼看到姜政晏,就被吸引了。
不是他那神明雕琢过的容颜,而是他的双眼。
只需一眼,她就知道,她与他都是情中人。尽管他当时极冷漠,极渗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政晏看到她,似乎也了然。
“爱妃可否给朕弹一曲?”
他端坐于殿上,看不出情绪。而她莫名安心起来,给他弹了那首“丽人醉”。
乐音迟迟才出,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拨出她曾痴迷又痛心的曲调。
乐音持续一天两夜,绕梁不绝,乐音悠扬婉转。时而轻细,可融入淅淅沥沥的春雨,时而铿锵,可击破重石。
最后一瞬间,像是结束于荷塘浅浅的涟漪。
她还记得,她的指尖已被弹破,殷红的血留下滴落,顺着古琴的纹路流淌着,琴弦上血迹斑斑。
看起来好不凄残,可只有她知道,她释放了心中的凄婉。
姜政晏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乐音结束后,他睁了眼,双眼深邃,像是能把人吸入其中。
“爱妃的曲子独特,果真是情中人。”
她以为会被贬到冷宫去,已经做好打算。
“传太医,看看良妃的手吧。”
然后,他就走了。
她只知道皇帝有心尖尖上的人,凭着女人的感觉,她可以肯定。
此人,并不是贤妃。
会是谁呢?
恐怕在进宫的三十六人之中,或者是早已死去的人吧。
檀木香正浓,随后木鱼声响起。一声一声,似是在敲响佛前的孤寂,又似在向谁安魂诵念。
……
进宫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三,离进宫还有些时日。
娄润烟请了宫里的赵嬷嬷,听说这赵嬷嬷是皇帝的乳娘。世家夫人都想请这位嬷嬷,可这嬷嬷脾气古怪,背后又有皇帝撑腰,即使被拒也不敢得罪。
赵嬷嬷严肃至极,要求严苛。不过,幸得娄梅初天资过人,又在这三年严格要求自己。很快,便得到嬷嬷的喜爱。
娄疏玉看着赵嬷嬷不苟言笑,拿着戒尺,站在正在顶着书本走路的娄梅初,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作一板一眼。也不禁为自家阿姊捏了把汗。
不过,阿姊平常就很刻苦自励。肯定能过得了嬷嬷的眼。
随之,她释然一笑。
过了几天,离进宫越来越近了。
郊野,树林葱郁,草长莺飞,就到了春猎的时候。
皇帝姜政晏携德妃蒋玉双及身为南疆公主的元妃狩猎,且四品及以上的臣子可带着家眷参与。
言下之意,皇帝想要见他未来的妃嫔。
于是,被选入宫的世家小姐精心打扮,希望能给皇帝留下好印象。没入选的小姐也不气馁,捯饬自己,能希望被皇上相中。
......
庆元宫
德妃蒋玉双纤纤玉手,拿着细条逗着金丝笼里的黄鹂鸟。
她身着酪黄色迎春花白纹宫裙,梳着典雅的凌虚发髻。流苏垂到她的颈部,摇曳间衬着她肌肤白皙。
她的眉眼精心描绘过,牡丹花色适宜,恰好掩饰了她清雅的容颜,多添了几分雍容。
此时,一个宫女悄然走近。朝坐在芍药雕花宝座主位上的蒋玉双行了个礼,开口道:“娘娘,大人那边来了消息,要您在春猎时想办法侍寝。”
蒋玉双放下细条,拿起侍女端来的茶盏,用茶盖抚了抚雪白的泡沫。
“本宫知晓了,那父亲可说了淑妃的事情?”
“并未,不过大人要奴婢转告娘娘,慕太师还未归京,娘娘不要轻举妄动。”
“嗯”
蒋玉双淡淡喝了口茶,茶水清澈,入口微苦但即刻化为清甜,口齿留香。
“可准备好了?”
“娘娘,一切安排妥当。”
“嗯”
春猎时,禁军三千浩浩荡荡地护着坐在龙辇上的姜政晏及各后妃。
世家紧跟其后,竟绵延至千里外,宛若伏蛇。
娄梅初与娄疏玉坐着华丽的青盖珠缨马车,过处生香。
娄疏玉有些晕,早已靠在马车上睡着。娄梅初闭目养神,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皇家春猎。
不过,她淡然处之。凭着之前了解的与姑母所讲的,只能见机行事。
至于皇上,娄梅初还未见过。男人大都是三妻六妾,朝云暮云。不过,看在颜家的面子上,他还是会给她在后宫有一席之位的。
晌午,便到了皇家猎场。
这里一望无际,草色青青,树林延至远丘,近处还有一只惊鹿疾去。
风拂过,送来清爽的草木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