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阿姊”
少女的声音清脆,似深林里鸟儿的啼晨,疾跑翻起的裙裾拂过石道边沾着晨露的嫩芽,晕开深色。
娄梅初听着这咋咋呼呼的喊叫声,眉峰蹙起,看向那未见人先闻其声的少女。
“阿姊,今儿是我及笄的日子呢。”
少女掀开珠帘,慢慢坐到席上。娄梅初轻笑,抬手拂过对面少女的鬓角。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沁人心脾。
“是啊,我家疏玉及笄,可挑夫婿了呢。”
少女撇了撇嘴,嘟囔道:“阿姊先操心你自个吧。”
“今日可去姑母那儿请安了?”
娄梅初翻过一页手中的书,漫不经心。
“有,今儿姑母夸我亭亭玉立,有大姑娘风范了呢。”
亭亭玉立?
娄梅初抬眼望向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顾盼流连间似暗藏流风回雪之势,一颦一笑令人忘俗。
这怕是一见倾城。
娄梅初温柔地笑了笑,“走吧,去行及笄礼。然后,为你庆生。”
“谢谢阿姊”
耳边传来少女愉悦的笑声。娄梅初牵着少女光滑细腻的小手,垂眸安静地走着。
今日是无数个三年中最为平常的一天,各世家也不知在盛世繁华里过了几个三年。可在三年前的那一场宫变后,今日才被世家记住。
今日,是罪臣之女娄疏玉的及笄日。
颜府此时忙碌非凡,一路上都有丫鬟低眉顺眼的问好。娄梅初望了望正空高照的艳阳,有些刺眼,她想起父亲郑重地承诺。
“阿悦,我的明珠,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败类,即使是圣旨也不行。”
之后呢,阿父助三皇子逼宫。而三皇子性情浮躁,只有小许精明,急功近利。逼宫失败,娄府因此被抄家。名门望族娄氏随太宗征战天下,收南越,取北疆,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凋零不堪。而她与妹妹是祖上的战功所保下。
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到了正厅。正厅十分典雅却不失庄重,玉瓷金器,奇珠异宝。“清正廉洁”四字牌匾字体浑厚遒劲,透出颜府的位高权重。
“见过姑父姑母。”身后的疏玉也跟着行礼。
“见什么见,自家人还多什么礼。”
娄梅初是被拉起来的,入眼的妇人雍容华贵,即使有些大大咧咧,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风范。
“今儿不用紧张,来的都是与你父亲和你姑父交好的。等过了些时日,我再帮我的阿悦相看适龄的公子哥。”娄润烟边走边拉着梅初入席,“齐家公子今年中了探花,为人也比较温和有礼.......”
“姑母,阿悦不想嫁人,阿悦想入宫做女夫子。”娄梅初打断了姑母沉浸式的话语。
“阿姊,我是你妹妹,可承受你的一板一眼,若你去做了夫子,那些小姐公子怕是会被吓哭。”疏玉牵着娄润烟的手,神色欢快。“是不是啊,姑母。”
“疏玉说的是。”
娄润烟弯了弯嘴角,一旁的姑父颜钟神色慈祥,若岁月的流逝给娄润烟带来温柔,那么给颜钟带来气沉如山的稳重。
“我家疏玉与梅初金枝玉叶,自然是要嫁个好儿郎,什么入不入宫的,那是弃妇的选择。话说你表哥足不出户,非要在考一次。以他进士之位本可以找个好姑娘,等他再考,年纪大了些,怕是没有小姑娘愿意嫁进来了。是不是啊,老爷?”
“夫人言之有理。”
颜钟摸着胡须,仿佛对自家夫人张口就是嫁娶之势见怪不怪。
“不等他了,我们赶紧行礼。”
女子的及笄礼繁多而又庄重,来往的宾客寒暄着,带的礼物贵重,这是看在颜家的面子上。纵使人不来,礼也要到。
礼成,钟响。
颜府十分欢庆。
此时,颜钟坐在主位上,对席下的少女正色道:“娄氏疏玉,愿你不负门楣但欢颜一生,就取字若颜。”
娄梅初一惊,若颜?这是在表明颜家会站在疏玉,不,是她们身后吗?她看向主位的姑母,似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孩子气的挑了挑眉,然后仪态端庄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