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之时,在娄润烟千叮万嘱之下,娄梅初带着疏玉去了雍京城第一楼,名曰“梦香阁”。
朱轮华盖马车过处生香,平缓地驶进繁华的街道。娄梅初素手撩开帘子,入眼的是雍京来来往往的赤子苍头,买叫声,笑语声,夹杂着。
来往的行人,只见梅初玉手挑帘,单眼圆润清澈,眸中似有江心秋月透出的剪影,平静却摄魂,肤如凝聚而成的月华,露出的半边脸恰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又酷似九重天瑶池上迟迟才开的白莲。行人静息,恐一呼一吸破坏古寺壁画上才有的仕女图,只目送疾驰的车马。
马车在一座巍峨富丽的楼阁停下,行书“梦香阁”的牌匾在日光下隐隐发出光彩,似镶嵌着金丝,更显得酒楼大气,富贵。
娄梅初牵着打扮适宜的疏玉,进了千金难买一醉的梦香阁。店小二早的颜家地吩咐,媚笑着带着她们及丫鬟进了雅间。来往的人非富即贵,看向她们的眼神无一不带着惊艳。疏玉好奇极了,一路上礼仪都不顾地东看西看。
“这不是娄氏逆贼的遗孤吗?”
“就着这幅容貌,给爷做妾尚可。”
“颜大人可就是你的亲家了。”
“哈哈哈”
“这,不愧是‘雍京双姝’之一的娄梅初。三年未见,果真越发倾国倾城。”
……
耳边的说话声渐行渐小,娄梅初十分平静地领着疏玉进了雅间,身后的丫鬟瓶儿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一旁的娄疏玉感觉到阿姊的不安,握紧了娄梅初微微颤抖的手。
梅初想起了三年前,阿父带领一家老小逃离之际被禁军追杀,他那羞愧的神色。
“阿悦,是为父无能,快去找你的姑母,她和颜家人会护你一世周全。”
是啊,她的阿父很爱她,为了不让她嫁给圣上所指的衣冠禽兽而造反,这份爱天下绝无仅有啊。
可他忘了为人臣子的忠与义,忘了头上无愧于苍生的乌纱帽,忘了弱冠之时中武状元的春风得意。
“疏玉,用餐吧。”
满桌珍贵的佳肴,娄梅初的心思全在楼下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莲花落》,娄疏玉毕竟年纪轻,还不知何为世事沉浮,心思全在佳肴上。
“阿姊,我去一下西房。”疏玉忽然一阵腹痛,不娄梅初回应,就疾步离席。一旁的贴身丫鬟夏儿等人朝娄梅初福了福身就连忙追出去,生怕自家冒冒失失的小姐惹了事。守在房外的阁楼丫鬟早领着娄疏玉往西房地路走了。
娄梅初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侧眸望向窗外。雍京的春是明媚的,楼下的一树杏花开得十分艳丽,风拂过馨香扑鼻。
“小姐,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要掂量掂量工部尚书的门槛。”瓶儿略带怒气的声音拉回了娄梅初的思绪。
“无妨”
她淡淡道。
另一边,丫鬟夏儿扶着娄疏玉出了西房还念叨着,“小姐,以后别走那么快,会让人看笑话的。”娄疏玉瞅了她一眼,不满道,“年纪小小怎么像个老太婆一样只知道唠唠叨叨。”
“小小.....小姐.....”忽然,夏儿惊恐地声音传来,娄疏玉看向前方。原本在外守候的丫鬟全部倒在地,而正前方站着许多身形高大的男人。
为首的生得那叫一个油头大脑,青碧云锦袍托着身上的肥肉,脸上的垂涎丝毫不掩饰。
“小美人,今日你逃不了。”
那人嘿嘿一笑,脸上的肉堆成褶子。
他缓缓走进,“小爷我惦记了三年,没想到你越来越漂亮。而今,没有了娄安,再占了你,颜钟还不是要把你许我做妾。”
提起阿父,娄疏玉的眼神暗了暗。
“你......你别过来......”夏儿在男人靠近时挡在娄疏玉前,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早就急哭了。西房熏着淡淡的香,此时却显得幽静。
傻丫头,明明自己怕得不得了,还逞能。
娄疏玉环顾四周,狭窄的过道,唯一的出口也被他们所占。
余光看见身旁的长帘透出的光,拉着夏儿,“跑”她吼道,声音清脆有力。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追”身后传来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
帘子后别有洞天,似乎更为奢华。娄疏玉才不管这些,听着身后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只想赶紧到人多的地方去。香风跟随,过处尽是浓郁的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