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不愿意,楚地之行照常继续。
原因有二:
其一,目前为止,北方有好几方势力并存,相对于南方来说,没那么安全。
其二,吕四娘要对朋友兼雇主交待,必须要将季云裳安全送到师俨那里。
至于季云裳的那些奇怪的念头和执拗,吕四娘及其两个师兄才不在乎。
一路乔装改扮,快马加鞭,终于,在夏日来之前,一行人赶到了目的地------楚国荆州。
越是临近荆州的时候,季云裳就越是紧张。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里原因,待踏上荆州地界时,季云裳便病了。
她模模糊糊地躺在马车里,被带到了师俨的府上。
彼时,师俨正在处理公务,听闻消息,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大步往自己府邸赶去。
待见到季云裳,师俨重谢了吕四娘几人,将几人列为上宾,特意为几人接风洗尘,席上更是对几人热情款待。
酒过三巡,师俨借故退下,让管事招待几人,自己则匆匆赶去看季云裳。
季云裳病了,被安置在一处干净整洁的上房内,有十来个丫鬟婆子照顾着,更有郎中在外候着,随时听令。
师俨过来的时候,先叫了郎中来询问季云裳的病情,在得知她只是因为路途劳累,有轻微的风寒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闻季云裳服过药,又用了些稀粥,如今正在歇息,师俨原本应该离开明日再来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腿就跟自
己有意识似的,自顾自地朝季云裳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堪堪走到门口,师俨便觉着眼前一亮。
便见榻间半靠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小娘子,多年不见,这小娘子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和稚嫩,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活色生香。
青丝如黛,肌肤胜雪,百媚千娇。
这还是她病着的模样。
若不是病着,难以想象,该是何等的姿容绝世!
师俨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季云裳身上,再收不回来了。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季云裳自然发觉了,不由抬起了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季云裳眨了眨眼:“师......师郎君?”
“诶。”师俨如梦初醒,忙点了点头,“嗯,是!多年不见,不曾想季小娘子还记得在下。幸会!幸会!!”
季云裳朝他笑了笑:“师郎君风采卓绝,但凡见过郎君的人,都会印象深刻的。还没感谢当年在威远县,师郎君的照拂呢。如今师郎君再次相救,妾不胜感激,无以为报,实在是惭愧!”
这小娘子说话就是好听。
师俨听了心里很是舒坦:“小娘子不必客气,谁让咱们以前是乡邻呢!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这里是我的府上,你若是不嫌弃简陋,便在此住下来。
我这里虽是比不得那皇宫大院,好歹清静,没有是非。
你就安心住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好好养着。
身子要紧,别想太多,一切
都会好起来的。
我安排了十个丫鬟婆子照顾你,有什么事你便吩咐她们去做就是了。”
季云裳有些受宠若惊,虽说他们以前认识,但其实并不是太熟:“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师俨连连摆手,“有哪里不舒服,便吩咐丫鬟去找郎中来,郎中就在府上,很方便的。也可以来找我。”
季云裳自然是又连连道谢。
师俨见她神色微倦,便又安慰了几句,嘱咐她好生歇着之后,便告辞了。
见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宁昭,季云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很快便合上眼睑,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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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在御书房里办公。
昨日才从蜀地回来,案头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按理,他是应该快些将事情处理了才是。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的宁昭总是觉着不能静下心来,好似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了一般,让他觉着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一连试了三五次都没能集中精力,宁昭眉峰紧蹙,搁下笔,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阿南。”
“是,陛下。属下在。”阿南闻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宁昭看着低眉敛目的阿南,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找你说说话。阿南,离开西京到这楚地,已然七年了,你会想西京的家人吗?觉着习惯吗?”
这些年来,宁昭只一味地打仗、策划打仗、吞并
地盘,很少这般多愁善感,让阿南很是惊诧。
“属下是孤儿,进了宁国公府之后便跟了郎君,在属下心里,郎君便是属下的家人。
郎君在何处,属下便在何处。
楚地这边其实也挺好的,有不少好吃的。
就是比西京热一些。别的都还好。
郎君,你今日这般,是想家了吗?”阿南道。
宁昭那一向冷戾的眸子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忧郁迷茫的轻纱,他摇了摇头:“是,我想家了。阿南,我想回西京了......”
声音幽幽,落在风里,说不出的寂寥。
阿南顿时替他家郎君感到难过。
这一路走来,别人不知晓他家郎君,只觉着他做了帝王,心里定是高兴的,可是,只有阿南才知晓,他家郎君一点都不快乐!
自从那一年,阿黑背着郎君,放了那朱氏进了郎君的屋子之后,郎君便不快乐了。
郎君的喜怒,绝大部分,都是因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如今就在荆州!!!
这么多年来,郎君实在是太苦太苦了,阿南希望郎君能快活一些。
“郎君,实不相瞒,连二娘她来了荆州了。”阿南赶在宁昭发怒之前,飞快地说道,“她心里还念着郎君你,所以特意来投奔郎君了!郎君你看,要不要......”
“你说什么?她......”宁昭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愤怒、惊喜、不敢置信、期待、失望、不信,最后只化成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话,“她
如今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