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云没有用灵器,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说:
“修行,是一个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上到王宫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是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修行,都在不断地完善自己。前几日,我看叫樵夫砍柴,一棵参天大树直插云中,他手里只一把小斧头,他却不知疲倦地朝着一个地方挥砍,最终这棵大树终于变成了柴火。我突然发觉他和我们走的路一样,我们练功,也是深入其中,一点一点挖掘奥妙,最后充盈自身。那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也会在一点一点的劈砍之下,变成给我们带来温暖和光亮的柴火。我不是个有天赋的人,我只是一点一点的积累,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所以我想送给大家一句话:古今能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只有你能坚持,你也能成天下第一!”
大家轰然叫好,不少年轻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看人群气氛高涨,李长云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再次补充道:“你们尽管努力,其余的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如果有任何修行的困难,可以直接上太白山找我讨教,江湖之大,不应该拘泥于门派之别,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人破了我的太白山飞剑。不知是哪位小友?”
场面顿时一冷。
没想到李长云会对此事突然发问,现场噤若寒蝉,莫不是此人想打击报
复?
太白山崔正清终于抓住了机会,几乎是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吼着:“在这里!那个人就是,他就站在那儿!”
大家循声望去。
李长云何等武功,顿时锁定了易芝丘。
被天下第一高手的目光锁定,易芝丘有些本能的畏惧,然后他紧咬牙关,强行镇定住自己,对视着。
他不卑不亢地说:“不知李前辈有何高见?”
“好!年轻人有胆量!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能破我的飞剑,你们也可以。我已经将太白山飞剑的剑谱,刻在七七四十九面巨石上,欢迎大家随时前往太白山参观指点。只有这样,年轻人才能进步!”
这话一出,现场先是一愣,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李长云身后的老家伙们也吓了一跳。
老叫花子眉头紧锁,沉声道:“李长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们抢人?”
“话不能这样讲。我只是为了门派交流,我连门派重宝飞剑的剑谱都愿意献出,还谈什么抢人之类的门户之见,真是可笑。”
“不是抢人,你干什么这么做?非要刻在太白山,等着天下的修士去投奔你不成?”
“哈哈哈,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思想太陈旧,整个江湖要动起来,才能是一渠活水。否则这样故步自封,迟早要完蛋。”
“年轻人,你怎么说话呢!”
眼看局势失控,张闻钟急忙相劝,却于事无补。最后还是刘疾修一挥手
,“还请两位不必为这些事伤了和气,公布剑谱,前无古人,李掌门气度胸襟,值得我们学习。”
李长云对刘疾修还存着几分敬意,拱手行了礼,说:“不敢。”
“至于老叫花,你一把年纪了,应该早把这些外物看穿,天下大势当头,抢不抢人,都是恒朝子弟,又有什么分别呢?天下一家,才能应对更大的危机。”
“更大的危机”这话一出,所有掌门的心思似乎都有所触动,于是无人再说话,只留下龙船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还有如同炸雷的掌声。
龙船之上,太白山众人脸色如同菜色,一个个都苦得发绿,没人想到自己的师尊竟然会将门派不传之秘,就这样公之于众。
其余人倒是激动地彼此拥抱,都恨不得现在就上太白山去。
崔正清看着众人高兴,心中极为不爽:“大哥,掌门师尊为什么这么做,你看看,这一个个乡巴佬高兴成了什么样子。真是穷人乍富,没见过的世面的样子。”
吕草劲也十分恼火:“真是的!改天我一定要亲自问问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看看这些人的嘴脸!真是可恨!”
人群里,兴致高涨的易芝丘喊了一声:“崔正清你小心,就你那点悟性,也配学太白山飞剑?等爷爷学了,将你甩得找不到北。”
“谁?谁在说话!”
卢南雁冷冷地说:“你的悟性本来就差。还怕别
人说么?”
这话将崔正清噎得找不到北,却又不敢反驳她。卢南雁和易芝丘远远对视了一眼,让易芝丘心中更加疑惑。
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台上,张闻钟再次向众掌门拱手,迈步向前,接着爽朗的笑声自高空传下,半空的龙船、城里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感谢李掌门的胸怀天下。接下来,我将向大家汇报一年以来,修协取得的成果......”
五大掌门全部落座,因为年事已高,刘疾修刚一落座,就尽显老态,竟然开始瞌睡起来,和精神抖擞的张闻钟形成了鲜明对比。
花如流心直口快地说:“张侍郎这个做师兄的,怎么看起来比师弟还年轻。一个看着像五十来岁,一个像八九十岁。”
“也许是刘尚书位置不保,神思衰弛。要知道很多高官离任后,一年老出十年,容貌精神,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他这样子,怕是化清府的掌门之位都不保。”易芝丘悄悄地说。
“好像是,我爷爷就是,卸任了官职之后,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没了那股精气神。”
台上,张闻钟的洪亮声音再次盖过众人,原来是开始了那套常见的说辞。
他在冗长的虚词中,将中洲大比的渊源和五位掌门一一介绍,又着重歌颂了当今天子,恒朝之主。最后说明,大比里表现优异者,将有机会进入朝廷、修协任职。
虽然是年年都说的话,但是面对的是不
同的年轻人,每年都会有一大批人被这些老掉牙的话,折腾得热血沸腾,齐齐称赞。
然后又是些领导讲话,修协的副会长、秘书长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官职,都依次开始了冗长而无意义的讲话。
在张闻钟的介绍下,一堆晦涩拗口的职位后跟着个响亮的名字,然后高矮胖瘦的各样人走上台,对着稿子念着大差不差的话。
不知不觉,青年人的激情渐渐消退。
等到最后一个人感谢完恒朝天子,张闻钟重新上台,高呼:“恒朝万岁!皇帝万岁!恒朝万岁!皇帝万岁!”
这振聋发聩的吼声,将身后上了年纪的掌门们都惊醒了起来,跟着晃动拳头,高呼着。
青年人自不必说,跟着高呼万岁,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易芝丘已经上下眼皮子打架,十分困倦,也被惊醒了起来,象征性地喊了两嗓子。
终于,张闻钟清了清嗓子,说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话:“我宣布,中洲大比正式开始!”
现场骤然升温,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易芝丘在龙船上,都听见了下面百姓们的欢呼鼓掌。
台上,五大派掌门各自消失,静悄悄的宛若青烟几缕,龙船上,所有的精锐士兵们终于撤退,步伐整齐地往神树中间的门里跑去。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大家有些愣神,“接下来要干什么?”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空中,忽然传来呼啦啦的响声,纠察队们悬在
半空中,冷冷地注视着龙船上的人。
船头处,缓缓展开一卷金色的卷轴,一个温暖的女声响起:
中洲大比第一关。各位考生,本关要求诸位沿着树干再次回到龙船上,限时两天。现在开始。
“重回龙船?我们不正在船上吗?”
“胡说什么呢?这么大的龙船怎么虚化。”
“诶,我去看看金色卷轴,兴许有机关。”
有人还在一头雾水,但忽然有人发现,龙船的周身都已开始虚化,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下方,是一片云海雾海,茫茫一片,看不见踪影。
“说的是真的!跳船啦!船要没啦!”
“要死了!太高了!”
“这全是雾气,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啊喂!”
空中的纠察队并不管这些,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从地上看,众人好像从空里下饺子,一个个扑腾而下。
那些迟迟不愿跳的,被几个身穿黑底五彩袍的纠察队员,用冰冷的语气催促道:“请勿滞留,否则视为放弃大比资格!”
“今年怎么会跳龙船!这是什么损招!”
“龙船限制了我们的修为!这么高的地方,怎么跳!”
“我们只是四象境,这也太高了!”
“请勿滞留!”纠察们的声音仍旧冷若冰霜。
“这样贸然跳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请勿滞留!”
“太欺负人了,跟你们拼了!”
滞留的几个人里,一个身形健硕的青年飞跃而出,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双拳轰出的虚影里,
构成一头冲撞的黑熊,看起来气势十分恢弘。
纠察队里似乎有人冷哼了一声,一人飞出一掌拍碎了拳影,顺势将壮汉拎了起来。
与此同时,此人参加大比的令牌嗖地一下飞到纠察队怀里,被冷冷地告知到:“你被淘汰了。另外,袭击监察,立即监押。”
“什么!松开我!我不服!”
那人的挣扎呼喊声渐渐小了,刚刚离开不远的易芝丘听了,心里有些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