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南雁仿佛在此刻意等待着易芝丘。
他赶紧走了过去,用唯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是因为你有用。”卢南雁的白衣白裙在风中猎猎,但她并没有回头。
“哦?你和吕草劲不应该同心同德捉弄我才对吗?”
“嗯。所以我不能暴露身份。”
易芝丘有些疑惑,眼前这位仙月仙子的大名他有所耳闻,此时她的话语中却有明显的疏离感,似乎并不想过多讨论和吕草劲的事。他也不便多问,只能说:“你说的有用怎么讲?”
“有用就是有用。桌子椅子杯子,各有用处,你也一样。”
这话毫无温度,易芝丘不禁一笑,“难怪你叫仙月仙子,清冷如月,不近烟火。你这么说就这么说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不必。”
花如流和江鳌凑了过来,询问起易芝丘的情况,“易哥哥,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又感悟到了什么新东西?”
“一点点吧。”
“我就说嘛,否则你也不至于差点走火入魔。”
“看样子,你们收获也不小嘛。”
“有一些吧,不过现在没机会了,太白山龙头的感悟位置,大家都想试试呢。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这艘大船我们还没逛完。”
“当然好。”
几人逛了会,忽然听见龙船上再次沸腾起来。
原来是中洲神树要到了。
晨光之中,不远处的云海里,其余四条龙船也缓缓驶来,宛如四条气势恢宏的真
龙。易芝丘看着它们在云海中发亮的龙眼,不由得心中忌惮。
除过龙船,还能感受到的,是上面承载着的无数颗充满悸动的心灵,他们的气息也隐隐散发过来,惹得其他少年们的眼神都火热起来,毕竟,谁不想一决雌雄呢。
顷刻间,以中洲神树为轴,形成了“五龙绕柱”的壮丽景象。
整个中洲神树突然涌来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嗖地向四方延伸。
龙船上,大家彼此对望,眼神中有一丝惊慌,这种力量绝不是人力能及。
顺着树干,天空骤然升起一道光柱,仿佛一柄利剑刺穿天地。大家抬头观望,只看见高处的树顶,树冠中晃动着朦胧的虚影。
“他们来了!”
“来了来了!”
“谁来了?”
“他们,他们五个!就是化清府、太白山、广济寺、混灵帮、易经草堂的掌门!”
“五人齐聚,可是江湖上的盛况!”
“这趟大比来得值,就算没有名次,也见了世面。”
“我想见见化清府的掌门刘疾修,那可是恒朝三大谋士之一!而且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真是万民敬仰。但据说他身体也不行了,好几次都请辞回乡。”
“我想见的人是易经草堂的老道士,久居草堂,皓首穷经,我倒想看看最神秘的掌门到底长什么样。”
“你们再说什么?要知道,天下第一的李长云也来了,我只想见他一个人。我就想知道,能练到天下第一的人,到底是
不是和我们一样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
“修士之巅,能修炼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确实,那可是天下第一!”
站在船头的太白山众人神色傲然,尽管他们不是第一大门派,但是天下第一人,却是自己的掌门,实在是由不得人不骄傲。
他们齐齐躬身,朝着头顶巨大的虚影跪拜,高声道:“太白山弟子恭迎掌门。”
众人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
但大家统一的激动的脸色发红。
在树干高处,一个平台缓缓垂落,光影一晃,一道身影赫然出现。
有个苍老但充满活力的声音,借助灵器从树顶远远扩散:“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本届中洲大比。我是修士管理协会会长,吏部侍郎张闻钟。”
人群顿时掌声雷动。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接下来,有请五大派掌门!他们是千年大派的统领者!正道的捍卫者!修行之路的佼佼者!所有修士的理想之光!”
人群更加激动了,看着远处垂落的五道光幕,简直像是看到天神亲临。殊不知光幕北后,站在最中间须发皆白的刘疾修噗嗤一笑,向诸位掌门悄声说:“诸位,我这个师哥给的帽子可太大了,这还不将这些年轻人吓坏了。”
哈哈哈,几人一阵大笑。
却不想,身边的李长云抖了抖袍子,神华外放,正色说:“我倒觉得张会长这话说得不错,我们本就是正道统领、修行之
巅。”
“也是也是。”刘疾修丝毫不生气,笑着捋着胡子,“走吧,我们几个老家伙要上场了,我们一大把年纪了,想不到还有这待遇。”
五道光幕越来越低,台上的人影已经看得真切起来。
龙船上,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些的,已经激动到晕厥。几个穿着以黑色为主色的五色袍的纠察人员,直接将晕倒的人抬了出去。
欢呼声和掌声一直不停,台上的张闻钟几次想张嘴,但都插不进去话。
龙船上的易芝丘和沸腾的人群格格不入,他皱着眉头,面露沉思,看得花如流一阵好奇。
花如流拉了他两把,“易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于无声破天荒地同意了此观点,一脸狐疑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提前告诉我们!”
“你们俩真要听?”
于无声点点头,“你每次这么反常的时候,就必然会有各种怪点子,跟我们说说。”
“好吧”,易芝丘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我在想,嗯,我在想咱们五条龙船上的人,所有修士都加起来,能打过这五个人吗?”
一阵沉默。
于无声不屑地摇摇头:“你这是什么破问题,真够无聊的。”
花如流也大跌眼镜,半晌才说:“易哥哥,你的脑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易芝丘没有理会两人的挖苦,再次把目光落在五人中的李长云身上。
着不
只是因为李长云近年来独步天下的名声,和与之不相符的年轻外貌,还有他身上的气势,虎踞龙盘,若隐若现,无法忽视。
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黄河倒挂,万顷波涛将落而未落;行动坐卧时,好像泰山压顶,千仞高峰将摧而未摧。
相比之下,易园的掌门像个早就腐朽的木头,其余人也黯淡的像砖石碎瓦。
好一个天下第一。
台下看得热闹,台上的五大掌门也没闲着。他们彼此间交头接耳,正笑得乐不可支。
站在当中的刘疾修忽然说:“这样的热闹场面,我们倒还好,苦了钻研一辈子易经的老道士了。”
他指的当然就是易经草堂的堂主,一位满脸老年斑,形容枯槁的老头,似乎将生命都融入了钻研经书之中。
听见他的调侃,草堂堂主笑得皱纹都弥漫起来,“刘大哥,又在拿我说笑。”
“你说你比我年纪还小,怎么这几年老得这么快。”
“唉,经书看不完,心里着急啊。”
“你这人就不懂得生活。你看老叫花子,平常懒懒散散,今天竟然穿了一件儿没有补丁的衣裳,足以见对此次大比的重视。这才叫享受生活。”
所谓的老叫花子,说的是曾经当过乞丐的混灵帮的帮主。
混灵帮帮主摆摆手:“老刘,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可是堂堂一品大员”,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我听说以后要换领导了,你最近想退休回家?那吏
部岂不要张闻钟来管,我当然得提前巴结好新领导,这样才不至于被排挤出去。”
“老叫花子,你啊,哈哈哈......”
一众掌门哈哈大笑。
台下的人完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见台上的老家伙们笑得乐不可支,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这时,张闻钟转过身来,向各派掌门不住地躬身,似乎在说着什么。
最后张闻钟对发须皆白的刘疾修反复谦让,“尚书大人,你先请吧。”
“侍郎大人,这是朝廷办的中洲大比,你是修协会长,理应先请。”
“刘师弟,还是你先请吧。”
“你先,张师兄。”
一阵推让之后,老叫花子先说:“张侍郎,还是你先请吧,本来就是修协会长,我们五个的领导,这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掌门大人,可不敢这么说,我张闻钟承蒙各位抬举帮助,才能在会长位置上有一点点成绩,岂能是各位的领导?老哥哥,你来讲两句吧。”
老叫花子连连摆手,两个人推让起来。
推了半天,最后张闻钟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行吧,既然帮主不愿先发言,看看其他掌门们的意思。”
张闻钟装模作样让了两次,大家都摇摇手,示意没有讲话的意思,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没想到手里的灵器被人一夺。
正是李长云。
他笑了笑,年轻的脸上充满了精锐之气,笑着说:“诸位都是前辈,不愿先讲,那
我倒愿意讲两句,张会长意下如何?”
张闻钟一愣,立即说:“好,当然好,请。”
李长云迈着方步走到了中间,中气十足地说:“诸位青年才俊,大家好,我是李长云。”
龙船上传来无数的欢呼声。
“请大家安静,我有几句话想说给青年朋友。”
易芝丘瞪着眼睛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李长云坏了规矩也要讲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