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见李诚真敢应约,纷纷哄笑。
就等着看他写不出下联时的窘态。
一个臭跑堂的,还真把自己当才子了。
李诚冲着那老者说道,“老先生,对不住了?恐怕要拿你这上联当一次赌具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无妨,若你真能对的出下联来,老朽高兴的很啊!”
见老者并无怪罪之意,李诚转身便提笔在手。
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下了几个大字。
上联是烟沿艳檐淹燕眼。
他给对的是,雨浴玉宇雨渔鱼。
李诚得意的将下联拿给了那老者,“老先生,我这下联对的可算工整?”
再看那老者看过下联之后拍手叫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诚竟然会对的这般工整。
“李公子果然有些才情,但这字写的实在是……”
李诚用不惯毛笔写字,故而写出来的字七扭八扭的,难看至极。
但他对此丝毫不在意,伸手就取下了那副长安风雪图。
他一边忙活着将画收拢,一边对那个绿帽男说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那绿帽男早就想好了说辞,耍赖道,“不算,这对联绝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怎么,你这是想耍赖么?”
这时,那老者神情不悦道,“周延,你既输了,便不要再狡辩,切莫污了自己的名声。”
这位叫周延的绿帽男,冲着老者一躬身,说道,“阎先生,非是学生言而无信,实在是这人太过可恶,仅凭他写的歪七扭八的字体,比蒙学的孩童都不如,可见腹中无有水墨,又怎么可能对的出先生的千古绝对呢?”
“我料想定是他花钱请了外援,故而学生不服。”
那老者听罢轻抚胡须,听他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由得,疑惑的看向李诚。
最终他还是若有所思的问周延,“话虽如此,你可有什么证据么?”
周延道,“只需阎先生再出一联,便可让他原形毕露。”
那老者点了点头,对李诚说道,“李公子,你既已对出一联,按理说我不该为难于你。”
“但你若就这么走了,怕是众人不服啊!”
“再者,对你的名声恐怕也会有影响……”
李诚笑道,“我待如何?”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老朽对自己的丹青最是珍爱,当送与有才德之人。”
“倘若李公子真金不怕火炼,那便再对老朽一联。”
“否则的话,我宁愿撕了这丹青,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声,也不愿将它交与无德之人。”
老头这是拿话将他啊,此时李诚若是不敢应战,那不就成了无德之人了?
方才对出下联纯属取巧,再出一联,李诚能不能答的上来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事到如今,李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出题,我接着便是。”
老者乐的一拍手,“好,那我就再出一联。”
这老头在台上来回的踱步,忽的心生一联。
“李公子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麦黄麸赤面如雪。”
台下众人听到下联之后纷纷叫好,看你这次还不现出原形。
就连李香凝也替李诚捏了一把冷汗。
老者的这幅上联也是绝难对的,不知李诚是否有这番急智。
李香凝心中暗自后悔,不该耍小性子要那副长安风雪图。
倘若李诚对不出来的话,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再看李诚,听到上联之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类似于这种的上联,在后世多到数不胜数,偏巧李诚还都读过。
只要稍加改动,便是一个绝美的下联。
这就是典型的撞枪口上了。
那老者疑惑道,“李公子为何发笑?”
“一想到能得老先生的这幅墨宝丹青,情难自禁啊!”
“哦?李公子这么快就有了下联么?”
“正待要说。”李诚故作高深道,“老先生这下联我便与你对炭黑火红灰似霜。”
此联一出,台下众人哑口无言,特别是周延,脸绿的都快跟帽子一个色了。
方才还说人家请了外援,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待李诚四下寻找这位绿帽兄,让其拜师的时候。
他早已觉得事情不妙,提前遁走了。
李诚并未过多关注刚才的小插曲,转身接过老者手中的长安风雪图,嘿嘿笑道,“老先生,在下可就却之不恭了。”
李诚来到了台下,将画交给了李香凝,得意道,“如何,现在不生我气了吧!”
李香凝欣喜的接过画作,白了他一眼,“勉勉强强吧!”
李诚见她目不转睛的欣赏其画作,半点没有看他的意思。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的,我堂堂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没有一副画吸引人?
当下开口诋毁道,“这画普普通通的,你怎么看的这么入神?”
李香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怒道,“你管这叫普普通通?你这人到底懂不懂画。”
“这幅长安风雪图气晕贯通,一气呵成,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怎么到了你嘴里,便只是普普通通了。”
“那老者定是当世有名的画家,只可惜他没能在作品上署名,不然的话定是千古流传的佳作。”
李诚对国画的研究不是很多,因此也不知道画的好坏。
但听李香凝这么一说,似乎让作者署上名字的话,这幅画应该会变的相当值钱。
很快,李诚的奸商属性有暴露了,一把将画从她的手里抢了过来。
“李诚,你干什么?”
“我去让那老头把名字写上。”李诚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
那老者见李诚去而复返,不由的奇道,“李公子你还有什么事么?”
李诚嘿嘿笑道,“老先生,你忘了在这画上写名字了。”
老者神情微微一滞,很快便解释道,“李公子,老朽作画是从来不在画上署名的。”
“哦?为什么?”
“个人习惯罢了,没有为什么。”
李诚知道文人都有些臭毛病,就比如眼前的老头一样。
从方才李香凝的话语中了解到,这老头必是当世名家,而他又从未在画作上署名。
如果我能让他在这幅长安风雪图上签字,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身价暴涨。
想通了这点之后,李诚嘿嘿一笑,“老先生,依我看不在画作是署名,不是你的什么习惯,而是不敢吧!”
老头奇道,“我有何不敢?”
“哈哈……此画作的甚是拙劣,若是署名的话,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李诚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台下众人的叫嚣不止。
在场之中有认识这老头的,便为其打抱不平。
“竖子无知,你眼前的这位可是我大唐第一画师,阎立本阎大家,你竟然敢说怹老人家的画作拙劣……”
“就是,阎大家画工超然,用脚画出的画,都是你一辈子也无法逾越的鸿沟,无知小儿,竟然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
阎立本,这个名字李诚再熟悉不过了。
他曾先后郎中,少监,最后升至宰相。
还曾任皇家的御用画师,相传曾为李世民绘制昭陵六骏和凌烟阁功臣的画像。
如此大家作出来的画,竟被李诚诋毁画作拙劣。
这话任谁听了,就没有不生气的。
再看阎立本微微一笑,抚须道,“李公子莫不是想使用激将法,骗我在这画作上署名么!”
李诚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懊悔,早知道他是阎立本的话,说啥他也不来触这个霉头。
可现在事已至此,李诚也是骑虎难下。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阎先生,非是我用什么激将法,只因您的画作至少有三处破绽。”
阎立本不气反笑,“如此说来,我还请李公子指点一二。”
“倘若你真能说出我画中的破绽,那老夫就破一回例,在这幅长安风雪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