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峻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是个仁慈的人,正因这一点,他才甘愿为刘备出生入死,因为刘备与他一样,都是一个将仁慈放在第一位的人。
可是,曲阳城乃是龙编的最后一道门户,一旦曲阳有失,丁奉甘宁的大军就能直接打到龙编。
龙编若出了问题,自己将脱不了干系,在经过了激烈的心里斗争之后,霍峻长出了口气,他最终还是决定用曲阳换取那些无辜士兵们的性命。
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就这样死去,本性善良的他,是优点,却也是致命的缺陷。
霍峻命令守军将弓弩放下,朝丁奉说道;“丁奉,我可以将曲阳给你,但是你怎么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丁奉和甘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本以为曲阳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谁料霍峻会这么痛快,决定用城池换取那些不值钱的俘虏性命。
二人商量了片刻,丁奉回答道;“霍峻将军放心,只要你肯献城,俘虏肯定是你的,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诚意,那我先给一半俘虏,剩下一半,等你撤出曲阳后,我自会还给你。”
霍峻心知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后,就答应了下来,命令守军将城门打开一个口子,放那些益州军俘虏进城。
很快,一般益州军俘虏全部进入到了曲阳城中,死里逃生的他们知道是霍峻救下了他们,纷纷跪在霍峻面前,感激涕零。
对此,霍峻没有多言,只是分发给他们兵器,准备撤出曲阳,返回龙编,与龙编守将吴懿会和。
再次登上城头,霍峻看向城下一脸笑意的丁奉,说道;“丁奉,我现在就撤回曲阳,希望你信守承诺,在得到曲阳后,将剩下的俘虏放走。”
丁奉笑道;“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曲阳一到手,俘虏就放还。”
霍峻点了点头,下了城头,带着城中守军和那一半俘虏缓缓撤离了曲阳城。
而霍峻一走,丁奉甘宁自然而然就接管了整个曲阳,在进入城内的时候,甘宁还有些不敢相信,霍峻真的就这么撤了。
“承渊,你说霍峻真的甘心交出曲阳吗?”甘宁问道。
丁奉说道;“他不甘心又能怎样,为了那些俘虏的性命,就算他再不甘心也要撤离。”
“也是,那剩下的俘虏,
承渊你是打算放他们走,还是……”说到这,甘宁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丁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打算将他们全部杀了,那样做,只会彻底激怒霍峻和刘备的人,加剧他们的反抗,所以,还是放他们走吧。”
甘宁微微颔首,“那好。”
而后,剩下的益州军俘虏也全部被放了回去。
丁奉和甘宁则在接手曲阳不久之后,朝着龙编杀去。
另一边,霍峻灰溜溜的撤回了龙编,守将吴懿亲自来探望霍峻,主要目的却是询问曲阳的事情。
“仲邈,曲阳到底发生了何事,以你的能耐,难不成也挡不住丁奉和甘宁?”
霍峻抬头看了一眼疑惑的吴懿,苦笑开口,“子远有所不知,那丁奉用我军俘虏攻城,我于心不忍,就用曲阳换取了那些俘虏的性命。”
“什么!”吴懿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是霍峻不敌,才撤离了曲阳,谁知竟然是为了几个俘虏的性命,就把曲阳那样重要的城池,拱手让给了敌人。
吴懿无语的指着霍峻的鼻子,想训斥几句,却怎么也骂不出口,说到底,霍峻还是为了救下他们的自己人。
叹了口气,吴懿说道;“仲邈啊,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先不说大王如何治你的罪,光说没了曲阳门户,丁奉和甘宁的大军不日就会兵临城下!”
霍峻说道;“子远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只是,我实在不忍看着那些昔日同袍就那样死去。至于惩罚,我霍峻认了。”
“认了!”吴懿盯着霍峻,叹道;“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这可是要杀头的!你当真就不怕死!”
“怕啊。”霍峻毫不避讳,接着说道;“但是我更怕有愧于心,所以,我宁愿死,也不愿意愧对自己的心。”
闻言,吴懿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法跟霍峻这头倔驴之间正常交流,不过,当务之急,也不是思考惩罚的时候,而是想想该怎样守住龙编才是。
当即,吴懿说道;“行了仲邈,我们现在还是先告知大王龙编的情况,再想想如何守住城池吧。”
说起守城,霍峻的眼神中就又有了神采,只听他侃侃而谈起来。
“子远不用担心,龙编城池深,原本就有守军五千,现在加上我曲阳的三千人,以及被我换回来的俘虏,共计一万
三千人。”
“而丁奉甘宁手上也仅有五万人,有我在,他们想要拿下龙编城,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吴懿微微点头,虽然霍峻有时候会感情用事,但若论守城,他绝对称得上是天下一绝。
时间紧迫,二人立马下去各自准备,吴懿去给刘备写信,霍峻则领着士兵们登上龙编城头,开始布置起守城时所需要的物品。
时间飞逝,次日一到,丁奉和甘宁的大军也来到了龙编城下,望着面前城高池深,城墙上井然有序,戒备森严的守军,丁奉心知,这将是场硬仗。
看着站在城头上的霍峻和吴懿,丁奉笑道;“霍峻,想不到你我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霍峻回答道;“是呀,对了,还要多谢丁奉将军言而有信,放回了我军俘虏。”
丁奉不在意的说道;“答应之事,理所当然,何需言谢。”
二人谈话时,一旁的吴懿却不想再听下去了,拽了拽霍峻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跟丁奉废话后,就立马下令守军放箭。
“嗖嗖嗖!”
漫天飞射而下的箭矢,像是在警告丁奉和甘宁,若是敢越雷池一步,必然不得好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