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阳光透过窗帘撒出丝丝微亮。
拔掉已充满电的手机,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踩上拖鞋就往书桌走去。
从旁边的笔袋里精挑细选了只顺手的笔,然后拿出一张草稿纸,平铺在桌面上。
心里已是激动万分,脑海里也是各种剧情都走了一遍。但看到这空白的纸,一时竟断了片,不知从何写起。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现在敌人在暗我在明。
疑问倒是很多,线索没有一点啊。
努力回想梦与记忆里的各种对话、各种场景。但到关键时刻,真正想要回想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头绪。越逼迫着自己往那个方向想,越是心烦,越是脑乱。
深呼吸了几下,心还是烦躁。但却无处发泄,况且造成这烦躁的,只有我自己。
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随意的点着。
昨晚到家,洗漱完后就直接打开空调进了被窝。连妈妈在门外提醒吃饭都没有回答。
也有个三四天没看消息,估计群里已经炸了毛。
顺手点开QQ,班级群里是99+的信息。
简略的划了几面,无不例外都是对老师作业的各种吐槽,对白天课上各种趣事的探讨,对同学之间八卦的兴趣。
看着看着心上那股烦躁的劲也就压了下去。
划到主界面,好几位同学发来了问候,一一感谢回复后,又不知道干嘛了。
对着满墙的海报发了会儿呆,心头一震。
回想起最开始梦里的那个游戏。
攻略的男主,街道的灯光,校园里的报道。一切都那么熟悉,好像都经历过一般。
如同幻灯片一般,模模糊糊在脑海里又浮现。
豁然开朗。
这个游戏,究竟是真实,还是梦里的凭空臆想。
退出界面,打开应用市场,又点开搜索框。
然后顿住,刚想往键盘上打的手指也悬浮下来。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然后是一瞬间的落寞,伴随着空虚。
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无能。
也觉得,毫无希望。
不对劲的,不只一个人。
学校演变的越来越奇怪的制度,梦里越来越奇怪的场景。
还有班主任。
几乎睡到快要报道结束,才来呼叫。尽管平时不太管我,但这么重要的一天都能容忍,还真是奇怪。
为什么会叫那个男生陪我,当时说是为了熟悉一下校园,增进同学关系。
明明是他带着我去医务室,为什么是他熟悉一下校园?而且青春期的男女增进一下同学关系,这可不像班主任的作风。
这个男生是谁?好像叫江野?
心头一震,片刻间忽觉光亮。
那个不知名的乙女游戏里,男主也是叫江野。
而女主是我,江荨。
记忆犹如电影播放,再次推移在面前。
一次的男主攻略,一次的夏夜表白,一次的校园报道。
游戏里的那个同叫江野的男生,出现在人面前,却恍惚的看不清,记不住。
正想看的时候,却被班主任叫醒。
同时在这个夏天又是扁桃体发炎又是高度发烧。
在课桌上睡着前,明明一切舒适的。
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从最开始,就被计划好的。
思考至此,这些事件已被以思维导图的形式列在面前的草稿纸上。
又顿了顿,从面前的书中抽出一本笔记本。
摊开,犹豫了一会儿。
又拿起笔,刚触碰到纸面,又缓缓放下。
本来想着列一下可疑人物,可至此却发现,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不太对劲。
不由得背后一凉,赶忙站起来将窗帘拉开,任由夏日的阳光撒进来,给屋内一些温度。
这才觉得心中有了些希望。
本来对此事是充满期待,现在却满满的害怕。
掐了自己一下。
很痛,也很真实。
看来不是在做梦,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有些崩溃。
又放空了一会儿,再次打开手机,打开班级群。在群内人员列表里,找着“江野”这个名字。
头像是在一片仰拍的竹林,竹叶渗透着些许阳光,展现着斑驳光影。
名字是一个“?”
背景是一片黑。
说实话,像是不会打字、喜爱养生的老年人。
想来想去,事情发展成这样。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转学。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轨迹就开始着变化。
不过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梦里?教室里?
我仔细回想着梦境里的一切。记忆再次扑入脑海,过往的点点回忆展现在眼前。
又是一震。
在最开始,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时候,经常做预知梦,现在回想来对那时的生活已没有记忆,唯有一个画面偶尔会在心里徘徊。
在房间内双人床的旁边,放了一张带着围栏的小床,里面便是我,那时候还与父母同睡。
我梦见。
我拿着伞,小小的一个人,在黑夜里,在雨夜里。
拼命追赶着一个人。
那天雨下的很大,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清晰可见。
那声音实在可怕,每敲打一次,在梦里的我心跳就跟着剧烈震动一次。
我拼命追赶着,呼喊着,尽管已快没了力气。
可无论怎么叫喊,前面的人都如没有听到一般;无论怎么追赶,我们之间始终隔着那样一段距离。
那距离不远,可以在黑夜里也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身形。
却也使人崩溃,如此一段距离,却怎么也追不上,碰不着。
用尽全力向前踏了一步,忽觉腿一抖,全身一软,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分不清自己是躺在天上,还是睡在地下。也已筋疲力尽,没了思考能力。
摔了个脸朝地。
一声闷雷,雨还是瓢泼的下着。
赤裸裸的打在刚刚擦出的伤口上,血带着雨,渗透进肌肤里,又顺着引力流下来。
酸痛感袭进大脑。
用尽全力抬头,眼前模糊的只有一个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尽头。
“林里市人民医院。”
又是一声闷雷。
从现实中惊醒,屋内一切平静。只有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尚未从睡梦中脱离出来,越听越觉得恐怖、心慌。
“妈妈,妈妈!”
我在小床上边哭边叫。
一反往常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妈妈都反应迅速,现在无论怎么哭喊都寂静如初。
当时年纪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只有从心底发出的害怕,却也无法,只能哭的越来越大声。
终于,一声“怎么了?怎么了?”闯入耳畔。
灯被“啪”的一声打开。
我如抓到救命稻草。
光亮遍布周围,渐渐停止了啼哭声。
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缓缓睁开。
浑身一颤,瞳孔放大,又觉得恐怖环绕全身。
这次却并没有哭出声,因为震惊,震惊里掺杂着害怕,以至于到了丧失反应的地步。
“怎么了,小荨?做噩梦了吗?
“不怕不怕,妈妈在。”
面前是妈妈的脸,随后侵入肺腑的是妈妈的声音,充满温暖。
剩下的事我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看到妈妈脸的那一刻,震惊与恐怖围绕全身。
因为那一刻,我对面前这个人,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一刻,她与梦里的身影重叠,联系在一起。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温暖,感受不到安心。直到她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才恢复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