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最为惨烈。此时外面还有两万多高军。
大家已来到城外,城门只有那么大,全都在慢慢走近等待。
甘万平走在吊桥上,突然从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
他双眼看着前方,瞬间呆住。
从前方的城楼上,突然冒出长排身穿高军服的兵将。
一个个手拿弓箭,抬手对准他们。
在城楼中间的一些人更快,抱着一磴磴石头,砸下城楼。
刚好在城门口的人最倒霉,大家因城内传来的惨叫声而停止。
一个年青步兵,还在睁大眼睛看城内,一磴头大的石头,砸到他的左脑。
脑袋一下子就垮下,紧接着整个人,就像草所成的假人,被砸成一堆血肉。
在内城门的人更狠,七八个大汉,抬着一块像门板的碑石,立在城跺上。
这块碑石,像个巨人似的倒下,将在内城门口的人砸倒一片。
甘成平已从震惊中醒来,挥舞着手中长枪,将射来的箭扫开。
“快退,我们中计了。”
此时高军才知道中计,已经晚了。
城外黑暗处,涌出大量的唐军。
首先是左边,左边由金庚信带领的新罗兵,猛将薛铁军、刘一止等人领队,杀入已开始向外膨胀的高军。
右边高岛行雄带领扶桑兵,向贤治、荒竹宏明等猛将带队,杀入高军右翼。
后面由薛万彻底带领杂军,宇文兴祖、代天行等人带领,阻挡高军的退路。
高军太多,没能完美阻击。
一些反应快的高军,从三支队伍的缝隙中溜走。
甘万平再一次成为幸运儿,成功逃出升天。
里面的人就没谁幸运了,安北疆好不容易跑到中部,身上已中了两箭。
一路来都有伏击,走次街巷道更危险,连敌人也看不见。
安北疆身上的两箭,就是在一条次街得到的。
此时街上布满尸体,安北疆想快也快不起来。
他的战马被脚下一具尸体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斜,数支箭射来,将他射落马。
廉广等人逃得很辛苦,中途又有一些人死去。
怀长青逃到一个街口,被射中战马,受伤的战马将他腾下来,被乱军踩死。
大家逃到城门口,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五六米高的城门,只有上面两米的空间。
下面全是尸体、石木。一具具人尸马体,被石木压在下面,有些还在动。
没人能骑马过去,就算走路,也过不去。
上面的唐军抱着石头在等待,他们平时不攻击。谁要想从这里过去,就会收到一堆堆大礼。
此时城楼左右和中间的唐军,也已停止攻击。
用一面面盾牌,挡住下面射来的箭。
城内许多幸存的高军,已被赶到这里来。
现在大家才知道反击,有弓箭的,拿着弓箭射上面的唐军。
唐军的盾牌立在内城跺上,就像增加的一堵墙,下面的弓箭根本没用。
这里只有右边才有个城梯,城梯口堵了不少唐军。
有些高军试图从这里冲上来,有新军将领常盛行等人在此负责,来多少死多少。
李寿也在城楼中间,身穿一套盔甲,被几块盾牌护着。
见城内已没几个人出来了,李寿没再耽搁时间,和几人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
“渊将军,郑王殿下。”
喊郑王的很少,渊长远大家都认识。
此时的渊长远,已是一脸死灰。他没事,抓他的安进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这么一会时间,进城的一万余人,大概还剩下五六千。
李寿摇摇头,提着一个大喇叭开喊:
“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弃械受俘。一炷香后,我们开始攻击。”
李寿说完,高桓文接力:
“大家听我说,你们已逃不掉了。外面的唐军更多,大战一起,没人顾得上俘虏。刚才大家也见识到,不过那么一会,就有这么多人倒下。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们的家人想想。”
高桓文说得很有感情,最主要没说虚。刚才一起兴冲冲进城的人,有许多都不在了。
才经历一次终生难忘的屠杀,一个心性脆弱的年青人仍下武器:
“我愿受俘。”
“我愿受俘。”
很快感染到其它人,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武器。
这些人中并不一定都脆弱,他们已走投无路。
城楼上不止有弓箭,还有重弩这些远程武器对准他们。
里面的唐军已出来,成功将这几千人堵死。
他们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就算乱扔一块石头,也能砸中人。
里面的唐军让出一个通道,让扔下武器的高军,从通道中走出来。
李寿再一次失言,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高桓文仍在劝说,陆续还有人扔下武器选择受俘。
众将都看着廉广,廉广是这里官职最大的将领,比渊长远的威望还高。
此时的廉广尽显落魄,头上的白发仿佛也比平时更多。
他扫了眼四周,还剩下两三千人。
“大家受俘吧!”
廉广说完,举起大刀,李寿开口了:
“廉将军如果死了,外面的高军怎么办?”
廉广怒瞪着李寿:“李寿,就算死,你也休想让我们劝降外面的将士。”
李寿叹声说:“你们扔下武器上来看看,我绝不强迫你们劝降。”
一群高将登上城楼,外面的情况,让他们心痛万分。
李寿将这里堵死后,又让沈成云,带着一批伏击的将士出去助战。
四万多将士,将两万高军堵在靠护城河一带。
唐军一边攻击,一边在喊降。
不时有人弃械受俘,受俘的高军,被带到战团外面,绑在一边候着。
不知是不是没有高层的指挥,大多数的高军都在各自为政攻击,如一盘散沙。
唐军拿着盾牌在里面堵截,外面用弓箭、重弩和投石车对里面狂轰烂炸。
全被夜里的伏击打懵,高军想当困兽都做不到。
高桓文等不得,和同来的安进在上面,拿着喇叭疯狂劝说。
李寿这次没失言,一句让这帮高军劝说的话都没提。
这样的战争,完全就是屠杀。
里面高军的空间,被压缩越来越小。
有些已放下武器,想受俘的兵将,也在乱战中死去。
眼看里面的高军越来越少,一些高将也忍不住了。一个中年高将对廉广和渊长远说:
“两位将军,快下令让大家受俘吧!再打下去,只会白白送死。”
渊长远早已回过神来,看向李寿:
“我可以劝降他们,事后你得放了我。”
李寿看了廉广一眼:“你呢,你是不是也要提这样的条件,才肯答应去劝说?”
廉广没开口,接过递来的喇叭开喊:
“大家不要再战了,听我一言,都受俘吧!”
见许多高军已停止反抗,李寿下令:
“停止进攻,让他们的将领给他们说几句话。”
外面的战斗停止,廉广站在城跺上:
“各位弟兄,此战非你们之罪。是我们对不住你们,中了人家的计,断送几万大军。我们该死,但你们不应该。你们受俘吧!保住命,有朝一日能回去。”
渊长远见廉广没提条件就开喊,赶忙接上:
“大家已被他们重军包围,再打只会白白牺牲。都受俘吧,朝廷不会怪你们。”
剩下的一万几千人,在众人的劝说下,弃械受俘。
廉广站在城跺上,见所有人俘虏后,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廉将军,”众高将悲呼一声,另一个中年将领,也追随廉广而去。
这次李寿没再阻止,他该做的已做到。要不是这帮人太固执,还可以救下许多人。
李寿看向渊长远:“给他一匹马、一些粮食和水,放他走。回去转告渊盖苏文,高句丽灭亡已成定局。不想牺牲更多高句丽将士的性命,早点投降。也可以为你渊家,积德免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