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之所以要退一段距离,就是想选一个好的地方战斗。
他选的这个地方不错,像个小盆地。只要将三面堵住,想逃出去十分困难。
高军被围攻,士兵大降,但也不乏勇武之辈。
郑光跑到还在发懵的扶余泽面前:
“将军,他们前方的兵马,并不比我军多。组织人正面突击,只要突破他们的前军,我们就能突围。”
郑光说完,带着一队兵马冲向前。此时前方的弓箭兵,已退居二线。
两军已短兵相接,郑光冲进唐军中,一刀就将顶在前方的一个唐骑劈翻。
郑光顶在前方猛冲,连劈三人,其中两个是扶桑兵。
在上面指挥战斗的向贤治大怒,拍马朝郑光冲去。
“贼将休逞凶,向贤治来战你。”
向贤治喊完,已来到有效攻击范围,一枪就朝郑光刺去。
郑光已有警觉,被他回刀挡住。
扶余泽已清醒过来,将右边兵马撤回来防御,全力朝前方冲刺。
刚有一点起色,暂时稳住军阵,后面的追兵赶到。
薛万彻的队伍,远远就已听到这边的惨叫声。
他们昨天用尽手段,拖住高军一个时辰。
后面高军的耐心实在用尽,才点亮离开。
薛万彻已打定主意,就吊在后面跟着,不在晚上打仗。
这个决定,为唐军挽回不少损失。
看到大军战得如此热闹,薛万彻赶忙下令。
吉青、庞归虎、陈举奎等人率队冲出。
薛万彻令刘予,率一千五百兵挡在左边山顶,完成对高军的包围。
这支百济新兵虽也疲惫,士气远高于高军。
吉青在中路,挑飞射来的箭羽,单骑杀入高军中。
此时吉青的枪,已发挥到极致。一枪刺入前方的士兵胸膛,回枪将劈来的刀打偏。
又是一枪,将侧面冲来的骑兵打下马去。
庞归虎走的地方比较陡,为杀敌,他跳下马。冲到一棵树下,将上面阻击的弓箭兵挑下来。
后院起火,对高军又是一次要命的打击。
在前方,他们的冲击很快被打哑火。
李寿带了一千五百个手箭兵,一千在右边伏击,五百留在前方。
开始高军发动的攻击很猛,李寿怕伤亡过大,以防御为主。
让盾牌兵又顶在前方,刀枪兵在后面协防。
此时薛万彻带兵到来,并将山上的缺口堵住,李寿不再耽搁时间。
“手箭四人阵顶上。”
五百个手箭兵终于出动,组成一个个要命的小阵。
一盾一刀一枪加一手箭兵的配置,由刀枪兵近身攻击。盾牌兵防御,手箭兵偷袭的原则。
高军士气大损,冲锋非但没见效,被杀得节节败退。
李寿平时有时间,就让大家操练。这种手箭四人阵,大家练了不少次,已很有默契。
在右边负责的沈成云,也用这样的组合,从右翼杀来。
三面向高军,发起猛攻。
高军很快绝望,唐军的伤员,被传送到后方治疗。
李寿在伤病上下了不少功夫,不但有药丸酒精。
他们的金疮药,是孙思邈和他共同研制的,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金疮药。
高军连正常人都无处藏身,那些受伤的人,要么在原地等死。
要么扔下武器,大喊投降。
李寿见时机成熟,下令四面开喊:
“所有高句丽兵将听着,不想死的人,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走到我们这边来,可免一死。”
话不多,四周都在喊,声音很大。
影响更大,陆续有高兵甚至高将,举起双手来投。
战斗从清晨打到中午,一万二千高军,还剩下一千多人战斗。
其它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很快郑光被向贤治打晕,在后面和吉青硬拼的一个年青将领,也被吉青杀死。
失去两个战力不凡的将领带头,一时竟有几百人扔下武器,跑到唐军队伍中。
被围在一个山堡上的扶余泽,手拿一把大刀,泪流满面,对着天空怒吼:
“姜世昌,这一万多弟兄,皆丧命于你之手。”
李寿以为扶余泽下一步要抹脖子,正要开口劝说,对方将大刀一扔:
“大家受俘吧!留得一命,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去。”
……
这一战,俘虏的高军竟达到五千多人,不少人受伤。
唐军的伤亡也达到两千,还好多数只是受伤。
在战场不远处,升起一堆堆火。
除负责看守俘虏的人,其它唐军都在火边睡觉,包括李寿。
许多人,已有两天没合眼。
现在的唐军,已变成一支疲军。但仍有不少人,打起精神忙碌。
因为急行军,李寿这次带的帐篷很少。
在一块较平的地方,有一片帐篷区。
在许多帐篷外面,架着石灶,上面摆放着一口口锅。
锅中之物,在大火中翻滚、沸腾。许多锅中之物,会让人极为不适。
一些锅中的水非常浑浊,有些甚至还有小块的猪肝色血旺。
在空气中,也能闻到一股股血腥味。
也有一些锅中的水比较清澈,里面煮着白布。
不时有进出的唐军,取出锅里的布,放在托盘中带进帐篷。
每个帐篷里面,都挤满了伤员,并且多数是高句丽的兵将。
一个年青高兵,呆呆看着一个中年唐兵,将他的衣服脱掉。
用才取来的白布条,沾上酒精,给他擦拭胸前的伤口。
“你们怎么会救我们?还用这么贵重的酒精?”
年青高兵和许多被俘的战友一样,非常想不通。
战场是最残酷的地方,最仁慈的军队,在对待受伤的俘虏上,也最多让其自生自灭。
战场上的药物比粮食更稀缺,没人会将这些药物,浪费在俘虏身上。
中年唐兵也有点不爽,他这是第二次给敌军服务,第一次是在百济。
“这是殿下的吩咐,他说了,只要没死的,都得尽力救治。”
“越王殿下?”年青高兵也知道李寿的大名:
“他为何要这样做?”
年青高兵说完,旁边一个中年士兵接道:
“还为什么?想让我们投他而已。”
“你想投,殿下也不会要。”中年唐兵冷哼一声:
“殿下说,大家的立场虽不同,都是人。就算是军人,也不应该失去做人的原则。人要是见死不救,时间长了,会变成毫无感情的杀人机械,活着也没意思。”
许多俘兵听得十分动容,年青高兵问:
“殿下比传说中的还要仁慈,这位大叔,他会不会在我高句丽打土豪、分田地?”
许多帐篷中,都在谈论李寿。有些人,甚至在外面遥拜李寿。
其中有一些伤员,已表态,愿意投唐军。
此时的李寿,围在火边,穿着一件棉衣,陷入深层昏睡中。
突然,一阵大喊声,将李寿和众将士唤醒:
“不好,有人逃了。”
李寿被惊起,负责的樊重气极败坏来报:
“殿下,一个叫怀长青的俘官逃了,我已派人去追。”
“逃就逃了吧!”李寿看了眼天色,现在已是午后。
“那些俘将,你们审问得如何?”
李寿等人虽在睡觉,已安排人审问。樊重说:
“听他们说,汉山那边,姜世昌亲自率兵来接应他们。按时间来算,还有半天就能赶到这里。”
李寿想了一会:“这里搞的阵势太大,他们一定已探知到。只是不知他们是要来报仇,还是撤退。”
大家才打一场大胜仗,都意犹未尽,吉青说:
“他们连吃两次亏,不一定敢来。要不我们去找他们?汉山现在只有两万多兵马,想来也不会带多少人来。只要吃掉这批人,汉山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
李寿看了眼四周,许多士兵还在睡觉,苦笑道:
“众弟兄没睡多少时间,仍很疲惫。就算要战,也只能在这里等他们。依我看,他们来的可能性不大。待大家再休息一下,派人去前方打探。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先回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