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沘城不愧是百济以前的京城,仿大唐城池而建。
大街四通八达,次街也有七八米宽。
唐军未兵临城下,泗沘城还未封锁城门,城中的人不少。
让李寿颇为忌妒,比他们占领的城池还要繁华。
此次李寿在一间酒楼的包房,看着下面的大街,还有大街对面的一座豪宅。
那座大宅院是祢植的家,门口守了七八人。在里面,还有更多的人。
这些人不像祢家侍卫,更不像在演戏。
刚才还几个女人来到大门口,和守在里面的几个男子吵了一架,结果只有一个穿着普通的女子出去。
这些小细节,能够看出很多东西。
祢植要是同意按他们的计划,调回来。李寿对他的信任,会增加大半。
李寿已给仲智奎说过,一旦祢植通过这次的考验,就可以带来见他。
仲智奎带着祢植到来,李寿暗自松了口气。
“祢将军,这位是李大人,殿下派他来,负责我们的事。”
两人见过礼,祢值问:
“李大人,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还请如实相告。”
李寿的小心,让仲智奎等人十分佩服。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和平解放这里,不放一箭,不流一滴血。”
“不放一箭,不流一滴血?”祢植呆呆念了句:
“这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上次落日城那么多兵马,我们不也和平解放了?”
李寿说完,祢植恍然问:“你们的意思,想挟持大帅?”
李寿有这意思,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如果挟持住解重岭,能不能达成此愿?”
祢植想了一会:“怕是很难,大帅戎马一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让大家开城投降。”
不怕死?李寿笑问:
“当初扶余义慈何曾怕死?我们不也成功了?你不要管解重岭,其它人会不会为了他,放下武器投降?”
这些操作,祢植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但他对泗沘城的熟悉,远超李寿这帮人:
“泗沘城看似很团结,其实分成两派。一派是大帅的军派,以前大帅只有两万几千兵马。另一派是大族派,这些大族出钱出人,才有如今的规模。大族最怕的是唐军打土豪、分田地。挟持住大帅,最多只有一半人会听。”
李寿暗自腹诽,仲智奎这帮人,连这种重要消息都没打听到?
“要是将解重岭和那些大家族一锅端,下面的人会不会听?”
……
因为语言等原因,李寿将他在百济抓的那群海寇,挑出一些脑袋灵光的人,当他们的探子。
李寿来这趟很值得,这帮人没经过专业训练,只有他在嘴上传授过一些经验。
来到泗沘城,言传身教,教了他们不少的东西。
一个穿着普通的年青人,来到一座大宅院,将一封信和一两银子交给守门的壮年男:
“大哥,这封信非常重要,麻烦你亲手交给樊将军。”
以前他们也这样做过,只交信,没银。
很快一个中年男骑出,走过主街、次街,都有一些眼睛跟随。
不只这些,中年男走后,他家门口也有人监视。
李寿说:“这很有必要,要是他来应付我们,让他的家人去报信,我们同样会很危险。”
这次李寿没在酒楼搞接待,选在城外一处小山后面,荒无人烟。
中年男骑来,李寿直接进入主题:
“樊将军,我叫李贵,是越王殿下派来联系你之人。殿下让我问你,以前写的信可还算数?”
这话让樊宏阔听得有些新鲜,紧张的脸色也为之一松。
“自然算数,我早就盼着殿下到来。殿下有任何吩咐,我樊宏阔当尽力而为。”
旁边的张阳虎和王节,鄙视了樊宏阔一眼。还好,樊宏阔没看两人。
“要是我们让将军配合,去抓解重岭,将军有没有这胆子?”
樊宏阔说:“不瞒李大人,我早就借故将家人送回老家,猜到殿下留我在这里,会另有任用。现在家人没在,我敢冒险。”
两人聊了一会,突然从山前骑来一群人,樊宏阔呆立当场。
“祢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来人是祢植,带着一群侍卫。祢植做过一次,这次的演技更好,扫了眼几人:
“樊将军,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们是谁?莫非是唐国奸细?”
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候,上一个他们试探的人叫陈庆。
同样一出戏,结果陈庆说:
“他们正是唐国奸细,下官准备诓他们进城,向大帅汇报。祢将军来得正好,将他们抓住。”
开始祢植还认为,李寿太过小心。陈庆的表现,让他改变对李寿的看法。
现在陈庆已被秘密押到一个地方。
樊宏阔说:“他们不是奸细,是我一个朋友。我刚从外面回来,在这里碰到。”
全松了口气,祢植自己又加了一段:
“他们不是奸细?可敢让我搜身?”
樊宏阔皱了皱眉头:“祢将军,他们连城都没进,你有什么资格搜身?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大帅面前说清楚,但不能为难我的朋友。”
“哈哈哈哈,”李寿也学会哈笑了。
“樊将军勿怪罪,我们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祢将军也是我们的人。”
樊宏阔没怪罪,只有震惊,呆呆看着解重岭手下第一战将:
“祢将军也投唐了?”
樊宏阔的表现,已得到他们的信任,祢植没隐瞒:
“这几天的事,想必樊将军已知晓。大帅如此对我,我也只能为自己打算了。这里非说话之地,大家到我府上细说。”
路上,一群人相谈甚欢,祢植对李寿说:
“李大人,我母亲病了,我想先送她们去殿下那里,让殿下看看。”
要是以前,李寿巴不得如此,现在已没必要:
“我也学过医,我先给老夫人看看如何?”
“多谢大人。”祢植不好意思拒绝,但他已打定主意,怎么也要让李寿亲自替他母亲看病。
祢植愿投唐,也有看病这个因素。
李寿问出一个闲得蛋疼的问题:
“听说祢将军家只有一房夫人,将军年青俊才,为何不多娶两房?”
祢植没好意思回答,现在大家坐一条船,已如亲密战友。樊宏阔笑道:
“祢夫人出身名门大户,他们才成婚两三年,哪好意思再妾?我倒听说过,祢将军很得满月楼的沉雁爱慕,沉雁姑娘还说,非祢将军不娶。要不是家里的原因,怕已将沉雁姑娘娶进门。”
祢植长叹一声:“和那些事无关,现在这局势,哪有心思谈那些事?”
李寿见祢植并未拒绝,猜到樊宏阔没说假: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让祢将军能娶到那沉雁姑娘。”
……
李寿又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试探课,大家一番商量。
第二天一早,祢植家慌作一团。
祢植之所以怒解重岭,他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被解重岭这一吓,更是病上加病,在床上难以起身。
祢植一睡醒来也得了重病,走路也要人搀扶。
祢植的妹妹祢燕和解氏惊忧交加,正要派人去请大夫。
一个脸色僵硬、下巴贴了不少胡须的道士来到门口,刚好碰到准备去请大夫的年青丫鬟:
“无量天尊,贵府是不是有人病了?”
百济这些地方,同样有道士,并且信的人还不少。年青丫鬟还了一礼:
“道长怎么知道?”
道士扫了眼祢府,神棍几句:
“贵府乌云盖顶,瘟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有人病了。贫道华盖,来自大唐武当山,有祛病驱邪之能。今碰上,算是有缘,要是你愿意,贫道可以随你进去看看。治不好病,分文不取。”
年青丫鬟大喜,这年头骗子同样不少。敢说分文不取的,一般都不是骗子:
“我叫祈香,奉小姐之命,正要去请大夫。道士和我进去吧!要是能治好公子和夫人的病,少不了你的香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