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见李寿说得如此自信,杜大人很给面子。也没休庭,将他带到后堂。
“大人,我没有对冯氏无礼,更没有想要奸污她。”
杜爱同脸上的好奇,瞬间变成火气。感觉被人耍了,直接对李寿后面两个衙役下令:
“将他拖进公堂,重打二十大板。”
“等等大人,别冲动。”李寿原本想整理一下,没时间了。
“奸污冯氏的不是我,是冯德顺。”
杜爱同呆住:“冯德顺是冯氏堂叔,你休要信口雌黄。”
李寿苦笑,现在想起来,他也有些惊讶。
“冯氏家就在我家前方,平时路过,也能听到看到一些东西。有一次碰到冯氏在家与冯德顺调情,听冯氏说她已怀上了。刚才你也听到,我以前并未奸污她。怀的孩子,就是冯德顺的。”
李寿说得有板有眼,这事杜爱同也不认为会说谎。
杜爱同是个有作为的年青人,这也算冤案了,能破掉他很高兴。
“原来如此,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查证一下。”
“且慢,”李寿再次将杜爱同打住:
“才怀上没两月,一般的大夫都很难检验出来。要是等上一段时间,又恐生事端,要不这样……”
在公堂上的人等了好一会,等到借一步说话的人出来,同来的还有个中年男。
杜爱同指着中年男,给众人介绍:
“可能许多人都认识这位陈大夫,他是我县有名的大夫,医术精湛。刚才李寿说冯氏已怀孕,为了查证,本官请来了陈大夫。”
“啊!”一阵惊呼声,从众人嘴里发出。他们知道,一旦冯氏怀孕,事情就有可能会反转。
怀孕虽不能证明,李寿有没有奸污冯氏。冯氏自身是个不安分的女人,说的话有几成信?最主要、冯氏必须将奸夫交出来。
注意的人都能看到,冯氏惊懵了,同时震惊的还有冯德顺。
陈大夫来到面前,冯氏才回神。
“不、没有,我没有怀孕。他胡说八道,大家不要相信他。”
李寿的表现恰好相反,非常淡定。就像他才是官老爷,在俯视民妇冯氏。
“有没有怀孕,检查过后自然知道。”
陈大夫脉完,起身向杜爱同回话。
“大夫,以小人看来,冯氏的确怀有身孕。”
“啊!”又是一阵惊呼声传出。没等大家清醒,李寿再次放出大招:
“我猜大家都想知道冯氏的奸夫是谁,我可以告诉大家。冯氏的奸夫、就是冯德顺。”
一道炸雷,直接将大家炸哑,连惊呼的人都没有。
冯德顺是冯氏的堂叔,这是乱轮。无论在古代现代,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冯氏直接被吓晕过去,冯德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机械性摇晃脑袋。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啪”,一声惊堂木响起。杜爱同已从两人的反应,得到进一步证实。
“冯德顺,你简直禽兽不如。到现在你还不招?”
李寿看了眼正被陈大夫救治的冯氏,对冯德顺说:
“冯德顺,就算你不说,现在事情暴光,冯氏也不得不说。你要承认,不止能减轻冯氏的负担,自己也能体面些。要是不说?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冯德顺看向冯氏,泪水哗哗直流,终于没再狡辩。
“都是我、都是我糊涂啊!不关她的事,你们别为难她。是我鬼迷心窍,大勇死后,我就开始缠她,她并不想那样。那天我们发现窗外有人,我悄悄跟出去,将李寿打晕。我们怕李寿乱说,才编出是李寿想奸污冯氏的谎言……”
冯德顺坦白完,冯氏幽幽醒来。冯德顺顾不得其它,两人在堂上抱着痛哭。
“秀英,我对不起你。我以为自己已经不能有孩子,哪知?”
冯氏想得很好:“大勇没孩子,我一定要将这孩子生下来,为冯家留后。”
大堂外骂声一片,长风村这脸丢大了。
正当许多人为冯氏肚里的孩子争论时,李寿再次爆雷:
“冯氏有没有怀孕,其实我也不知道。”
冯德顺大嘴一张,吐出一大口血。指着李寿,没能说出话,晕倒在地。
杜爱同和陈大夫没好过多少,他们也被李寿骗了。
杜爱同脸上虽有火气,更多是佩服。
水落石出,李寿除被当堂释放,还从两冯那里,得到五两银子的补偿。
李寿出来,长风村的人并没给他好脸色。只有郑孟生围过来:
“寿哥,你的身体有没有事?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将那些衙役叫来,你就不会被扔下河了。”
……
一个篱笆墙建筑,里面是个三合小院。
李寿听郑孟生说,他们十多年前搬来这里。他母亲郑梦娘,买了这座院落和一些土地。
李寿从官府出来,用补偿的银子买了一些药。来到这里,李寿又想起一些事。
“多谢孟生,你回去吧!”
郑孟生很不错,以为他的脑袋真失忆,指了指右边:
“那竹林后面就是我家,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我家找我。”
三幢房屋,全是一层瓦房,李寿打开一幢。
里面是个大厅,很乱,看样子有贼来光顾过。
李寿松了口气,锅碗瓢盆这些都有。他将药放在灶上,继续欣赏他的新家。
家虽不大,五脏俱全。有一间房里,堆了不少书,有些还是竹块的上古老书。
李寿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小母亲教他读书识字。
虽没多少年,认识的字不少,是长风村文化最好的人。
李寿现在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给人家写些东西和耕种。
因为这本事,李寿受到许多人的抵制。他的朋友,也只有郑孟生一人。
字写得很不错,书桌上方有幅画,吸引李寿的目光。
画中有一个年青少妇,抱着一个婴儿。坐在门口,少妇和婴儿四目相对,李寿看痴了。
画中的年青少妇,就是郑梦娘。这幅画,是李寿在几年前画的。
在李寿八岁时,郑梦娘上山砍柴,失足摔下山崖而亡。李寿思母心切,画了许多画。
这幅画得最好,被摆在正中央。
郑梦娘的样子,现在李寿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每次画郑梦娘的像,李寿都要落泪。
李寿伸出手,触摸身体主人最珍贵的画。
在灵魂的最深处,有一道他无法压制住的感情,狂泄而出。
眼泪,无声无息从李寿眼眶落下,一些泪水滴在书桌一张纸上。
李寿低下脑袋,见纸上写着四个大字:
“出人头地。”
以前的李寿,并没有像村里人想的那样不堪。
李寿一直都想出人头地,但他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有着很深的自卑。
他曾问过郑梦娘父亲的事,每次问,郑梦娘都没给他说。事后好几次,他看到郑梦娘偷偷在哭。
一次郑梦娘因此事哭过,李寿再也没问过。
自卑如一把残酷的锁,将孤儿李寿深深锁住。村里人不待见他,他也不待见村里人。
除生意上的交易,李寿很少和其它人打招呼。
李寿关在家里,治了几天的病,想了几天。回想起许多事。
这天晚上,李寿又做到那个梦。梦中的郑梦娘,将一个木盒埋在她卧室的地下。对李寿说:
“这是别人欠我们的债,它背负着你外公外婆的命,娘不想去讨。以后你长大了,由你自己决定。”
“谁欠的债,娘不想去讨?”
李寿对这具身体很满意,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年青人,长得也不赖。
他已融入到这个角色里,郑梦娘的债,也是他的。他紧握拳头,冷冷说:
“无论是谁,就算是李世民欠下的债,我也照讨不误。”
李寿拿起一把锄头,一步步走进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