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玉芙孤零零的身影站在街头。
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丢了三魂六魄,两腮的眼泪也风干成了泪痕。
房遗爱的车驾遥遥远去。
方才的形势千钧一发,陡然反转,现在回想起来,仍有触目惊心之感。
真不敢想,若是那匕首刺中,房遗爱会不会魂归九泉。
车驾继续向着都督府行驶而去,房遗爱闭目养神,驾车的车夫轻声问道:
“驸马,当真饶了那女子性命?”
房遗爱沉吟道:
“她也是无辜的,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已,这条命留着吧,下半辈子他会在忏悔中度过。”
车夫若有所思,没再问什么。
都督府。
荆州城闹了这么大动静,武士彠早就坐不住。
以前自己不敢轻举妄动,除了怕僭越被人弹劾,再就是害怕事情闹的太大,无法收藏。
自己的女婿可倒好,一怒之下,竟让荆州城血流成河。
“爹,您别走来走去,看的女儿眼睛都花啦,夫君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的。”
经过几日的交谈。
武士彠和武媚娘妇女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之前的间隙和隔阂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妇女二人正在书房之内。
武士彠显的急躁不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更是忧虑万分。
“媚娘,你爹是荆州都督,权利也不小,可遗爱将黑钱一案闹的人尽皆知,不是让你爹下不来台吗。”
武士彠为大唐开国功臣。
李世民将其放在荆州,就是让他当朝廷的眼睛,替皇帝盯着这荆州局势。
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察举。
而房遗爱一出现,无数贪官落马,武士彠不作为的名声就会随风起浪。
人言可畏!
这...可如何是好?
武媚娘听到武士彠的话,也开始皱起眉头,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老爹也是要面子的。
荆州局势动荡之际,水师中不少武将都劝诫武士彠,令其出手管管此事。
武士彠顾忌自己的身份,思虑许久,还是狠不下心。
房遗爱一来,大刀阔斧,不惜以人头性命为代价,比较起来,武士彠就成为了小丑。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武媚娘叹了口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武士彠那张脸紧绷着,一丁点的表情也没有,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
“女儿啊,你一向聪慧,帮爹想想办法,这事一旦传到长安,陛下非要将爹的祖坟都给挖了,爹平生最怕的,就是陛下的不信任啊。”
李世民的阴狠,比房遗爱更甚。
连自己的大哥都敢砍的人,难道砍不了一个开国功臣吗?
“这...女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不如等夫君回来问问,或许夫君有好办法。”
“那个混小子!?不问!”
好家伙。
竟然让老夫去求房遗爱,这岂不是更丢人嘛?
老夫与这小子正冷战呢,绝不先示弱,不然老夫这个岳父,在自己女婿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
“爹,与朝中的面子相比,对自家的女婿低头又算得了什么,现在除了夫君,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够帮爹扭转口碑。”
“你这个丫头,才嫁过去几天,就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教训起你爹来?”
武士彠伸手要打,一看见武媚娘那娇弱的样子,又狠不下心,讪讪将手放下。
“唉...”
他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翩翩而入,对着武士彠和武媚娘先后行礼,轻声道:
“启禀老爷、小姐...姑爷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武士彠端着肩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武媚娘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吩咐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夫君进来。”
片刻,房遗爱笑盈盈的走进了书房。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娘子。”
许久仍听不到回应。
房遗爱抬头,发现场面很是尴尬,武士彠变成了河豚的样子,气鼓鼓的。
一旁的武媚娘,一个劲的在向房遗爱使眼色!
房遗爱赶紧凑过去,问道:
“媚娘,怎么回事,莫不是你爹去青楼找小姐的时候被你娘给发现啦?”
武媚娘:“......”
房遗爱的声音虽小,却也被武士彠敏锐的听在耳中。
不由的怒意上涌,二话不说就要解腰带:
“你个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夫多大的年纪啦,还会去青楼那种地方?老夫打死你!”
“岳父大人息怒。”
房遗爱赶紧赔礼,心里却想着,岳父大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
确实不能再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啦!
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好话,武士彠才心平气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爹,你不说是吧,那好,女儿替你说,夫君,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武媚娘不再遮遮掩掩,将武士彠的担忧和恐惧都对房遗爱如实说来。
包括未来的长安压力,以后在荆州水师的威望,还有荆州百姓会对武士彠的风评...
如果不管,任由其发展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武士彠的好形象是每况日下的!
房遗爱的脑子转的很快,听到武媚娘的讲述,一时之间没绷住,笑出了声音。
“噗嗤...”
他连口水都喷了出来。
“夫君,你怎么还有心情笑呀,赶紧替我爹想想办法,免得我爹被百官诟病。”
武士彠的脸彻底黑了,跟尉迟老黑站在一起,都难分伯仲。
房遗爱忍住笑意,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轻声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办,本驸马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帮助岳父大人。”
“都有什么办法,夫君说来听听。”
武媚娘双眼放光,她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自己家的夫君。
房遗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入荆州吃了不少苦,都是武士彠这老东西搞的鬼。
本驸马是有办法,可凭什么帮你?
纵然你是本驸马的岳父,我房遗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释放善意,你武士彠总得付出点什么。
“咳咳,娘子,本驸马有点口渴呀。”房遗爱故意说道。
“妾身这就让下人给夫君奉茶。”
“不必。”
房遗爱一把拉住武媚娘,然后用眼神瞥了瞥武士彠,一丁点不客气的说道:
“让你爹亲自去给本驸马泡茶,荆州本地茶本驸马可不喝,泡本驸马从长安带来的好茶。”
“你...让老夫去给你泡茶?!”
武士彠指着自己的鼻头,怒发冲冠。
房遗爱轻笑:
“怎么,不行吗,我说岳父大人,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是再这样,小婿可不帮你了,还傻乎乎的站着,赶紧去给小婿泡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