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
秋罗缓了好一阵才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轻轻拍了拍白为霜的脑袋说道:“辛苦姑娘了,秋罗没事了。”
白为霜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说着话还打着哭嗝,“你,到底,怎么了……我还以为……还不让我叫人……”
“噗,”秋罗瞧着白为霜的模样笑出了声,“哭成这样,我的姑娘都不漂亮了。”
“还说呢,都是你……”
(皇宫)
“哟,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了?”刘清栩摊在美人榻上,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刘景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刘景阳哭丧着脸坐到一边,“好了皇姐,您就别调侃我了,都愁死了。”
“因为那个谣言?”
“嗯……”
“多大点事儿,至于么?还特意跑到宫里跟我分享。”
“还不大?”刘景阳急道:“这都传成什么样了?我都不敢出府了……刘皇姐你平时鬼点子最多了,你快想想,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刘清栩嚼着果干,略略想了一会儿,“你这个事儿吧,有点棘手。”
“怎么说?”
“五天不到传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显然没这么简单,”说着看向殿中的宫女太监,“你们都下去吧,本殿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是。”
看着宫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刘清栩才继续道:“你呢,一个受宠且整天就知道偷闲享乐的草包皇子……”
“我哪有那么差劲……”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刘清栩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霜儿,京都第一舞姬唯一的徒弟,你们两人有些交际最多就是你再多些个风流韵事,老百姓多点谈资罢了,这种无聊的事情都能闹得沸沸扬扬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可是呢,你一个草包皇子,上头除了有两个风头正盛的亲王,还有两个天资聪颖的皇兄,自然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对付你,所以啊,这件事显然是冲着这个霜儿来的。”
“霜儿姑娘?”刘景阳不解,“她不过是一个舞女罢了,就算现在知道她是婉香的徒弟,可她尚未在戏月楼挂牌,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怎会有人去针对她?”
“说你草包你还不承认!”刘清栩恨铁不成钢的提点道:“对,这个霜儿只空有瑞王宴上那从天儿降的名声,真正见过她的确实没几个人,可是她师父有名啊,名动京城,甚至说名动天下,再者,戏月楼是个什么地方?尽晓天下事的谍卫阁,这矛头明摆着冲着戏月楼去的,你担心个什么劲?”
“可,可是……”
刘清栩瞧着刘景阳那担心懊悔又有些羞涩的神情,嘿嘿一笑,“哦,看样子我的九弟是在担心霜儿姑娘啊——”
“我,我不是……不对,我是……”刘景阳闹了个大红脸,“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觉得有愧于霜儿姑娘,但心……也是正常的……”
“正常正常,那你还不赶紧去和人家道歉,还呆在这儿不走?”
“皇姐您别赶我啊,我现在哪还敢去戏月楼,这要是被看见,指不定又会传出些什么……”
“那我可没办法,我一个没名没分的公主,最多呢,就是帮九弟你排忧解难,动动嘴皮子,你要是想把这谣言压下去,还不如去找五哥,他那个亲王可不是白封的。”
“兄长……”刘景阳听着立马站了起来,“对啊,兄长一定有办法……不过,他会帮我吗?”
“你两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么点事为什么不帮?”
“那好,我待会就去兄长府上。”
刘清栩笑了笑,“走吧,别打扰我看话本了,”看着刘景阳离开的动作,刘清栩眯了眯眼,将人叫住,“景阳,”
“嗯?”
“说到现在,皇姐我倒是好奇的很,你和那个霜儿真的没什么吗?”
刘景阳立马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本殿和她能有什么……就是萍水相逢罢了……不打扰皇姐了。”
看着刘景阳落荒而逃的样子,刘清栩敛了笑容,“来人。”
“在。”
“去丞相府中带话,说本殿在宫中甚是烦闷,想起许久未见月儿表妹,邀她一叙。”
“是。”
刘景阳出了宫就径直去了靖王府,有些扭捏的跟刘舒曳提起谣言的事,“兄长,这件事本就是我的过失,现在弄成这样实在对不住霜儿姑娘,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这谣言止住?”
刘舒曳笑了笑,“我哪有这本事管住整个京都老百姓的嘴?”
刘景阳一听不禁有些灰心,“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老百姓平时茶余饭后聊些逸闻趣事罢了,什么新鲜,什么离奇就爱聊什么,既然如此就找点新奇的事给他们聊呗。”
刘景阳瞬间茅塞顿开,“我明白了!多些兄长!”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出府了。
翌日。
“哎,你们听说没,昨夜九殿下夜闯戏月楼被戏月楼的护卫拦下了,险些被当做成了贼人。”
“听说九殿下昨夜去了戏月楼被当做贼人赶了出来。”
“九殿下昨夜夜闯戏月楼去见霜儿姑娘了!”
“九殿下昨夜去见霜儿姑娘被拦下来了!”
“九殿下昨夜去见霜儿姑娘,不知怎的惹了霜儿姑娘姑娘不开心,被赶出来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皇子!”
“注意措辞,人家好歹是皇子,怎么能说‘赶’呢?那是‘请’”
“什么啊,我听说是婉香姑娘不想让自己徒弟和皇家的人惹上关系,棒打鸳鸯呢!”
“九殿下与霜儿姑娘夜中相会,被婉香姑娘发现,将九殿下请出了戏月楼!”
此时戏月楼中。
“刘、景、阳——”白为霜扬天长啸:“老娘一定要宰了你——”
(揽月轩)
“刘景阳到底在干些什么?”刘舒曳气的将手中的书扔的老远,“本王让他去弄些奇闻异事,他倒好,自己亲自上阵!”
何其没心没肺的笑道:“其实,九殿下也挺直爽,这不是去戏月楼找人家姑娘商量么。”
“他跟一个舞女有什么好商量的?简直蠢得没边了!”刘舒曳快要被他这个同胞弟弟给气晕过去,“本来确实没什么,现在好了,本王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相信这两人有点关系!”
“那何止有点关系,都夜中私会了,亲密无间啊。”
刘舒曳瞪了何其一眼,“给本王闭嘴!”
“殿下,九殿下来了。”
听着下人来报,刘舒曳无力的扶了扶额头,“请进来吧。”
“兄长……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刘景阳一进来就哭丧着脸对刘舒曳说道:
“我就是想去戏月楼和霜儿姑娘商量商量,还特意伪装了一番偷偷去的,一路上都没人瞧见,可刚刚走到戏水楼后面的花园里,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堆人,莫名其妙的就把我送出去了,然后今早一起床就成这样了……”
楼中密谈(1)
刘舒曳听着突然皱起了眉,“等等,你说你突然跑出来的人,那些不是戏月楼的护卫么?”
刘景阳委屈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确实穿着戏月楼护卫的样子,可是明显和平时那些看起来不一样,刚进去也没看到那里有人,突然就钻出来,架起我和郭毅直接就这么拖了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看样子,这件事确实没那么简单,刘舒曳对刘景阳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先回府上带着,这几日也不要露面了,兄长替你解决,不用担心。”
“多些兄长,兄长费心了,景阳便不打扰了,母妃那边在催,我还是先进宫解释一下吧。”
“去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瑞王府的角门里驾出,直奔东街而去。
亥时。
白为霜的作息向来规律,虽然这两天一直很糟心,但一到这个时辰还是困的不行,正想会见周公,突然“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打开了,紧接着就是人落地的声音。
该死,那个刘景阳不会又来了吧?想着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慢慢走了过去。
刘舒曳刚刚关好窗户,一回头就看见白为霜披头散发的站在身后,举着簪子抵在自己颈处。
“是我,是我。”
“原来是你,我就说刘景阳那个怂包蠢蛋也没这个胆子再来,这么无耻的事情就你能干出来,说,是不是又来偷东西的?”
刘舒曳举起双手,“这回还真不是,刚刚差点被发现了,没办法就只好上你这里躲一躲。”
“来我这里躲?”白为霜嗤笑一声,“你是吃饱了撑的吗?我凭什么要袒护你,小贼!进本姑娘的房间居然这么轻车熟路,你是不是经常趁我睡着的时候来躲上一躲啊?!”
“你小点声!”
“你凭什么让我小点声?这是本姑娘的地盘,你横什么横?我告诉本姑娘这两天火气旺得很,少惹我!”
刘舒曳轻笑一声,“因为你和九殿下那些风流韵事?”
“常乐!”白为霜咬牙切齿,“你找死!”
“还真是啊。”
“我……”
“哎哎哎,”看着白为霜要动手,刘舒曳立刻制止道:“白为霜,你是不是忘了你打不过我?”
“那又如何,我可以喊人!”
“你别逼我把你毒哑了!”
“你个小贼!”
“霜儿!怎么还没睡啊?在干嘛呢?”婉梦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两人浑身一颤。
“没,没呢,”白为霜一边说,一边拽着刘舒曳往床那边走,“我起来喝口水,这就睡了。”
“是吗?”
白为霜迅速躺到床上,刘舒曳见状顺势往上爬,“是,我已经躺好了,师叔你有什么事么?”
白为霜一边说着,一边给了刘舒曳一脚,你个流氓,想干嘛啊?
刘舒曳:躲躲啊,不然你师叔进来了怎么办?
白为霜:你还想躲到本姑娘床上来?!
刘舒曳: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两人眼神快速交流着,刘舒曳掀开被子就往床里爬,白为霜刚想将人踹下去,婉梦直接推门进来了。
“我怎么听着有别的声音啊?”
白为霜见状迅速将被子盖好,半个身子都压在刘舒曳身上,“师叔进来做什么,”白为霜假装困极了揉了揉眼睛,“霜儿真要睡了,明天还有早课呢。”
婉梦也没有掌灯,站在珠帘那里朝里面看了一眼,“那好,你休息吧,师叔还有些事,不打扰你了。”
等婉梦关好了门,脚步声也渐渐走远,白为霜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把床上的男人踹下去,没想到刘舒曳也爬了起来,就这么两人拽着同一条被子,脸贴着脸看着对方。
白为霜已然准备入睡,身上不过穿了一套里衣,刚才这么一闹,腰带也松了,衣服也从肩头落了下来,两人纷纷向下看去。
半晌无语。
白为霜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烧起来了,没想着拉衣服,张嘴闭眼就要喊,刘舒曳立刻捂住了白为霜的嘴,这么一动作,衣服又散了一些。
白为霜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看着刘舒曳那一双美眸里满是震惊羞愤,瞧着男人还敢往自己身上瞟,白为霜果断出手,直戳刘舒曳双眼。
一会后,刘舒曳背朝着白为霜坐在地上,床上的人儿则是紧紧的裹着被子怒火四溢。
“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
“流氓。”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
“无耻。”
“我也是没有办法……”
“下流。”
“……”
“民女见过瑞王殿下。”
萍姨将刘舒言廖峰和他另一位暗卫曾浩带上了七层,婉香见刘舒言进门,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行礼。
曾浩:“见到瑞王殿下,为何不拜?”
婉香笑了笑,自顾自的坐下,“我婉香,向来只拜天地师尊与帝王,想让我屈膝,那也得看看殿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哈哈哈,”刘舒言笑道:“婉香姑娘莫怪,手下有些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殿下不必客气,婉香这次既然邀请了殿下,自然不是想驳殿下您的面子,请坐。”
“对对对,刚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其实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见什么,你打也打了,消消气行不?”刘舒曳好声好气的说着,生怕这小祖宗又弄什么幺蛾子。
“所以你今天到底来干嘛?”
听白为霜的语气终于正常了些,刘舒曳这才转过身来,“瑞王不是来见你师父了吗?我家殿下让我来听墙角。”
“你听墙角不去六层七层,你跑我房间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差点被发现就来你这躲躲。”
白为霜也被烦的没了脾气,说来也是困极了,“我劝你最好别去,你武功确实不错,但要是碰上我那几个师叔完全没什么胜算,我师父但凡见客,身边至少有四五个高手围着,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刘舒曳想了想也是,“哎,你就不想知道你师父平时都干些什么吗?瑞王来找她指定没什么好事,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师父见的达官显贵多了去了,要是次次都这么好奇,我还不得忙死?”白为霜给了刘舒曳一个白眼,“你是想从我这儿寻个方便是吧?真是异想天开,我凭什么帮着你一个贼去听我师父的墙角?我可警告你啊,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刚刚没有揭穿你已经够仁慈了,赶紧滚,别死在戏月楼让我烦心。”
“你这小丫头,还真禁不起逗,行了,这就走,不打扰您睡觉!”
“赶快滚!”
“吱呀——”
“你他娘的走门啊?”白为霜看着刘舒曳开门的动作险些没从床上滚下来,“给我回来!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哎呀,这个时候跳窗跟容易被发现。”说着便关上门跑了出去。
“丫的……”
“靖王殿下。”
刘舒曳刚跃到五楼,一落地就看见一个面容冷艳的女子,左眼至鼻梁处还有一条很显眼的疤,“你是谁?”
“吾乃戏月楼四卫长之一,婉桃,”说着婉桃做了个请的动作,“首座有请。”
刘舒曳笑了笑,“那姑娘带路吧。”
说着婉桃就将人带上了七层左边的那个房间,进门后婉桃便在右边那堵墙上打开了一道暗门,顿时两道清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瑞王殿下这是何意?”
“一点小心意,希望婉香姑娘不要拒绝,毕竟本王今日也是来和戏月楼谈合作的。”
“这是?”看着刘舒曳的模样,婉桃立刻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便继续听着。
婉香似笑非笑的看着的他,“那我若是不收呢?”
“本王今日是来向婉香姑娘表示诚意的的,礼物若是姑娘不喜欢,本王收回去便是,本王想要的不过是姑娘的一句回复。”
婉香把弄着刘舒言放在一边箱子里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婉香确实不喜欢,那就劳烦瑞王殿下再捎回去了。”
“姑娘这是……”
“殿下既然是来谈合作的,您要拿出的可就不能只是这些俗物了,我戏月楼要的,可是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姑娘既如此说,条件您随便提,但凡本王能够做到就决不食言。”
“咱们既是合作,口头承诺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分量?”婉香随手将捏在手里的镯子扔进箱子,“我要的是能看到的好处,若是殿下说什么荣登大宝之后的事,那您和戏月楼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不知戏月楼想要什么呢?”
“那殿下能给出什么呢?”
“本王能信任姑娘么?”
婉香笑道:“当然。”
刘舒言朝廖峰伸出手,廖峰便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这是本王在京中和地方地方所有的人脉,还有部分官员的秘密与把柄。”
婉香接过并不急着看,只是放在了一边。
“安插进戏月楼的人,昨日本王已经撤出了,不知婉香姑娘您可满意?”
“看来瑞王殿下确实是诚意满满啊,那婉香这边也交个底……戏月楼如今一盘散沙,实力早不复从前,各人向着各人的主,瑞王殿下可想好,我若开了口,您就没有回头路了。”
刘舒言轻笑,“本王身居亲王之位,若不拿到那个位子,将来的京都哪里有本王的立足之地?”
“那好,”婉香将瑞王递来的纸张展开置于桌上,徐徐道来:“戏月楼现在的谍卫一部分主张退出京都,安心发展谍卫阁,另一派则想着借助夺嫡之势重新让戏月楼等上二十年前的巅峰。”
“看样子,婉香姑娘是后者?”
婉香只笑不答,继续说道:“如今的四卫长,我手中只有一个,上千谍卫我也只能把控四成,想必殿下也知道,戏月楼所有谍卫的命在楼主手中,目前楼主未曾表明向着哪一方,但戏月楼如今扎根京都,各方势力都盯着我们不放,这浑水也是不趟不行了。”
“所以,姑娘你选了本王?”
“现在朝中局势并不明朗,前太子如今的梁王殿下十年前双腿尽断,容貌全毁,无缘东宫之位,早无威胁,百官觐言多年,立储在即,这般看来不过是瑞王殿下您,三殿下,和如今势头正盛的靖王殿下,最有机会。”
“……”
刘舒曳在墙这头听着甚是震惊,半个时辰后,婉香送走刘舒言,婉桃就将刘舒曳带了过去。
“不知靖王殿下有何感想?”
“那不知婉香姑娘指的是那一方面的呢?”
“嗯……”婉香挑了挑眉看向刘舒曳,“比如,戏月楼中如今的形势,与瑞王殿下的合作……”
“本王倒是很奇怪,”刘舒曳打断婉香,“您与皇兄聊了许久,却未提丝毫事后报酬,不知……”
“借此机会重振戏月楼的门楣势力罢了,互相利用,谈何报酬?”
“拒本王所知,婉香姑娘可不是想让戏月楼继续扎根在京都的人。”
婉香皱了皱眉,“那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婉香不是想重振戏月楼的人呢?”
“呵,”刘舒曳低下头笑了笑,掩去眼中那一丝慌乱,“难道说,是本王想错了?”
“殿下可还没有回答婉香的问题呢。”
“姑娘想从本王这里听到什么呢?夺嫡之心?投诚之意?”
“那便不说这些了,”婉香靠在椅子上,显出几分闲适之意,“不知殿下对如今京中的传闻,有什么看法?”
人言可畏
刘舒曳听着猛地看向婉香,面前的女人面上显着笑意,眼底却是一片阴冷,“怎么,这是婉香姑娘的手笔吗?”
“不全是,只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
“本王记得,这霜儿姑娘可是您唯一的徒弟,姑娘您这般做法岂不是……”
“靖王殿下您凭什么这么问?您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呢?”
“姑娘倒是狠心。”
“哼,”婉香冷哼一声,“我现在不对她狠心,将来谁能对她好心,殿下你吗?”
“你……”
“靖王殿下,您是聪明人,现在关心这些可不太好。”
刘舒曳语气明显差了些,反问道:“那姑娘不妨说说,本王该关心什么?”
“我若猜的不错,殿下您费尽心思回京,不单单只是为了那皇位吧?”看着刘舒曳猛地攥紧了拳头,婉香笑了笑,“您真正目的其实是十年前那桩旧事是吗,靖王殿下?”
刘舒曳咬紧了牙,并未说话,婉香也不多在意,自顾自的继续道:“十年前黎王叛乱,五万大军直逼京都,当时北境、西境皆有外敌,京中军力不足,太子亲自率兵抵抗,就是这一天,殿下您进宫看望您的皇祖母……”
“够了,”刘舒曳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现在的愤怒与不安,婉香自然也瞧见了,但仍旧没有停下来。
“太后她老人家却在与您玩闹的时候突然倒地,没了生息……”
“呵,”刘舒曳冷哼一声,看向婉香,“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战乱之时,国丧之期,京中军心涣散,江南总兵的支援最快也还要两日才能到,按理说,当时京中的军力再撑两天绝不是问题,可没想到,营中突然失火,恰好殿下您,去了营中,
“婉香也不得不佩服殿下您的好运气,这么大的两桩事全让您碰上了,营中失火,士兵死伤约有三成,太子殿下死守城门,支撑到了江南总兵的先锋队,叛乱虽平,可这时候京中流言四起,说太子殿下治下无方,甚至于联合黎王谋反,太子心生愤懑,在戏月楼寻欢作乐一番过后,又碰上了殿下您,突然——”
婉香说着凑到刘舒曳耳边,“迎面奔来一匹惊马,将您与太子全部踢伤,从那天后,太子便成了梁王,再也站不起来,然后殿下您也成了京都人口中的天煞孤星。”
“然后呢?”刘舒曳对上婉香的视线,“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婉香姑娘这时提起是何用意?”
“梁王宽厚有余,但才能不足,陛下本就有些不满,可毕竟是自己的皇子,东宫废黜又是大事,这一次可恰好给了陛下和梁王一个机会,所以,殿下明白了吗?”
刘舒曳眼神变了变,没有说话。
“人言可畏。”婉香轻声说着,“有些事,说着说着,就成了真的了。”
刘舒曳皱紧了眉头,“婉香姑娘这是在提醒本王什么?”
“殿下您虽贵为皇子,但终究没有坐上那个位子,我希望殿下您把握好分寸,我今天算计瑞王,是为了让殿下您看到我戏月楼的诚意。”
“婉香姑娘这样说,就不怕我与皇兄一起除掉戏月楼吗?”
婉香笑着坐了回去,“靖王殿下这句话可没有一丁点的震慑力。”
“姑娘现在可以算计刘舒言,将来有一天,也可以这般算计本王,说实话,本王现在真担心这四周是不是还有旁人。”
刘舒曳走后白为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真该死,那家伙不会真的去七层了吧?”
不对,我担心他干嘛?
一炷香后,白为霜突然听见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走了?
猛地想起今晚在映月湖旁捡到的纸条,傍晚院外被杀死的两个人,和追自己的杀手,白为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掀被下床,从窗口看着七层的还亮着烛光,白为霜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戏月楼除七层外,每一层都有六个房间,白为霜的房间在四层靠左边一点的位置,几个师叔很少回来,这一层时常只有她一个人。
在每一层最中间的两个房间里,相邻的那堵墙很厚,但在外面却发现不了,这堵墙里有一个暗道,一直通向顶层,白为霜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小时候贪玩,经常跑到各个房间东摸摸西摸摸,碰到了暗门的开关,一路走上去,就听到自家师父在和谁说着话,于是便笑嘻嘻的喊了一声,从那时开始,师父就总是不经意的让她接触一些戏月楼背后的事。
白为霜有些心虚,但好奇心这个东西她也控制不了,打开暗门,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
“怎么样,殿下考虑的如何?”这是自家师父的声音。
哦,原来在和皇子聊事情啊。
刘舒曳偏头看了看窗外,已是子时了,轻声叹了口气,声音低哑了些,“姑娘得容本王考虑考虑吧,时辰不早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从那窗口跃下,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为霜听着没了动静,撇了撇嘴,就这么两句,还让本姑娘爬了三层楼。
转身回了房间接着睡觉。
京中的流言没有平息的痕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刘景阳一大早便愁眉苦脸的窝在自家兄长的书房里哭诉着:
“兄长,我该怎么办啊……昨日母妃还骂了我一顿,肯定不相信我和霜儿是清白的,再这么下去,假的也成真的了,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啊……”
刘舒曳烦躁的按着额角,昨日子时才从戏月楼回来,接着马不停蹄的交代了任务,丑时都还没歇下,这才刚过卯时,刘景阳又跑到自己府上,他当时在西北打仗时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有这么累。
“你先别慌,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刘舒曳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
刘景阳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兄长,你怎么了?”
“等等,谣言、结果……”刘舒曳喃喃着,作夜婉香的话越来越清晰:
“梁王宽厚有余,但才能不足,陛下本就有些不满,可毕竟是自己的皇子,东宫废黜又是大事,这一次可恰好给了陛下和梁王一个机会,所以,殿下明白了吗?
“人言可畏,有些事,说着说着,就成了真的了。”
“景阳,你觉得这件事就仅仅是谣言那么简单吗?”
“啊?”刘景阳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您和刘皇姐都是这么说?她也告诉我不必担心,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霜儿,可、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传这么个谣言,和对付戏月楼有什么关系?”
“呵,”刘舒曳轻哼两声,人眼可谓啊……谣言的目毒不就是个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将假的变成真的吗?
“自然和戏月楼有关系……霜儿是戏月楼的人,就算仅仅是冲着你们两个其中一人又如何?只要霜儿是婉香的徒弟,是戏月楼的人,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够了……”
知晓真像
“所以,兄长……我现在该怎么办?”
“再等等吧,”刘舒曳长吁一口气,“看看这幕后的人到底作何打算。”
(皇宫)
“殿下,上官小姐到了。”
歪在榻上的刘清栩听到回过头,“嗯?这么早?快请进来。”
“咱们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要见我了?”上官月三两步跑到刘清栩对面坐下,“说吧,什么事?”
刘清栩摆摆手让四周的宫人退下,面色正经了些,“你和我五哥的婚约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陛下赐的婚,我爹又油盐不进,”上官月叹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我爹他到底怎么想的?这不是摆明着丞相府以后是支持靖王殿下了吗?”
“这些话,以后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刘清栩皱了皱了眉,“祸从口出,你毕竟是上官家的嫡小姐。”
“我知道,”上官月耷拉着脑袋,“可是……我……”
“景阳那边有点情况了,你这些天在府中可有听说?”
“出什么事了?”上官月有些不知所云,“我上次偷偷跑出门又被我爹抓住了,一直在关禁闭,连房中伺候的人都换了一批,要不是你昨日传话来,我怎么可能出的来。”
“最近京中谣言盛行,说九殿下与戏月楼婉香的徒弟霜儿姑娘一见钟情,并私定终身,好事将近。”
“什么?!”
(戏月楼)
“你想清楚了吗?”曲桦神色有些担忧,“先不说霜儿愿不愿意,单说他刘景阳是个好归宿吗?”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婉香气若游丝,今日是第七天了,若是再拿不到解药……
曲桦轻叹一口气,“罢了,眼下也只能这般安排了,对了,楼主的马车已到城门口了,约莫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回来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
婉香眼神变了变,“何人随行?”
“风落和风悔。”
“呵,看样子楼主也没准备继续瞒着咱们了。”
“他不过是知道你已经察觉了,”曲桦语气带着些许嘲弄,“你可得提防着,这两个人一回来,风墨那边你就要多费些心思了,楼主这回指不定会发什么难呢。”
“知道了,”婉香满不在乎,“你快回去吧,再过一会儿霜儿该去找你了。”
一炷香后,两位身着白衣骑着马的男子护着一辆的马车停在了戏水楼的门前,片刻后,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领着一顶轿子走了出来。
轿子在马车前停下,马上上走下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身形,待这人上了轿后,马上两位男子也下马跟在轿子后面,慢慢走近楼中。
“这是谁啊?这般阵仗?”
“许是哪家不便露面的公子哥吧。”
戏水楼的客人议论纷纷,也并未把这些小插曲放在心里。
上官月出了宫,神情有些恍惚,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一遍遍想着方才刘清栩的话:
“谣言不知真假,但我观景阳的神色似是有些情意,不过你现在先别想着这些,先处理好你那桩婚约最是要紧。”
“小姐?怎么这次进宫见了公主有些不开心?是和公主聊了些什么吗?”贴身丫鬟锦梦发现自家小姐有些不开心,开口问道。
“锦梦,你说我这婚约还有什么转机吗?”
“小姐……”
“我不喜欢他……”上官月突然有些更咽,从赐婚到现在,她生气过,胡闹过跟爹爹吵过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也从未有过这般揪心的感觉,“我明白爹爹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不该去闹……我是相府嫡女,上官家唯一的女儿,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说着说着,上官月便再也忍不住蓄在眼里的泪,锦梦看着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擦。
“小姐您别太难过……婚期未定……也不是毫无转机的……”锦梦咬了咬牙,还是说了:“陛下下旨,您若是抗旨不嫁定会触怒龙颜,但若是靖王殿下那边提出……”
上官月接过帕子的手紧了紧,确实,我不能这么干耗着,婚期未定,若是靖王那边不愿,此事便还有转机。
谣言仍是不见平息,白为霜也不敢在外面乱逛,也是省的自己再听见那些糟心的话,从戏水楼回来后就窝在房里没再出门,秋罗也没去打扰便随着琪萍上了七层去见婉香。
“主上。”
秋罗进了门才发觉今日有些不一样,房中多了两个生面孔。
此时房中有六个人,除去琪萍、秋罗、婉香与曲桦还有刚刚回来不久的风落与风悔。
风落歪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秋罗有些不满,“师姐,咱们现在可是再聊正事,你领一个下人上来作甚?”
婉香道:“我领她上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怎么,风落师弟这是信不过我?”
“师姐莫要见怪,你我毕竟数年未见,这楼中许多人尽都是些生面孔了,难免有些不适应。”
“行了,客套话少说,”曲桦打断了这你来我往的表面问候,“这是侍候霜儿的丫头,已编入门册的谍卫,有想问的便问吧。”
风落挑了挑眉,“丫鬟?师姐这是在糊弄师弟我吗?说好的要见的是我那小师侄啊?怎么交个丫鬟上来?”
“霜儿这两日心情不好,京中谣言盛行想必两位师弟也有耳闻,”婉香笑了笑,“那丫头被我养的骄纵的很,这两日正闹脾气呢,你们刚刚回京,赶路多日想必也累了,就不领她上来惹你们不快了。”
“是吗?也是想不到师姐这般脾气也会养出骄纵的孩子,倒是让师弟我更是好奇了。”
“即在楼内总会见到,也不急这一时,”风悔突然开口,他倒是比风落正经些,也不啰嗦直入主题,向秋罗问道:“听说黑市那边接头的人你接触过?”
“是。”
“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听着两人没什么内容的对话,风落突然插了一句,“你去黑市做什么?”
“主上交代了些事情。”
风落立刻转身看向婉香,“不知师姐让她去做什么呢?”
“去黑市能做些什么?无非是打探些消息,你们不是要查那两人是怎么死的吗?其他的就不要多问了,我方才就说过这丫头只是不小心看见了一些事情,二位再怎么问也就只是这些。”
风落笑道:“师姐见怪,楼主的吩咐,我们自然要慎重些。”
白为霜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才发现今日秋罗还没过来,想着定然是师父给叫过去了,便出了门往楼上跑。
刚刚上了六楼,白为霜便被突然出现的婉梦拦住了。
“不是让你在房里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去找秋罗,我又不下楼,就去师父哪里瞧瞧。”
“你师父在忙正事呢,这两天少在她面前晃悠,还有,这两日楼中来了不少生人,不要搭理,哪怕他们叫出了你的名字也不要回话明白吗?”
白为霜见婉梦少有的严肃忙点了点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别多想,该玩玩你的,等谣言过去师叔就带你出城。”
白为霜眼睛立刻亮了亮,“真的吗?出城?”
“是,行了快回去待着吧。”说着就把白为霜往楼下推,接着转身就没了身影。
白为霜嘴上答应的干脆,心里却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些事要发生,师父他们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这般想着,白为霜又跑去了密道里去听墙角。
“好了,你先下去吧。”婉香摆了摆手,秋罗应声便走了出去。
“怎么样,问了这么多有头绪了吗?”
风落长吁一口气,“哎呀,这才哪到哪,师姐未免也太高看我们了,哎对了师姐,你那小徒弟和九皇子的事情是真的吗?师弟我倒是好奇得很。”
这是谁?白为霜皱了皱眉?师父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师弟?还打听我的事?
“谣言向来都是空穴不来风,”没等婉香开口曲桦先说道:“这小丫头疯惯了,真真假假除了他们自己谁又知道呢?”
白为霜:什么叫空穴不来风?我的事情你和我师父不是最清楚的吗?亏我平时有点好东西都想着你,这种时候居然在和稀泥?
“哦?”风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倒是有趣,不知道师姐对这个九殿下满不满意呢?”
白为霜:满意你个大头鬼!快闭嘴吧你!
“我可左右不了她,愿不愿意还要看她自己。”
白为霜:???什么情况?搞得好像我和那刘景阳真有什么似的!
风落像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的起身告退了,“风落还有事向楼主禀报,就不多叨扰师姐了。”
风落出了门,风悔才慢吞吞的起身,“哪怕九皇子不参与夺嫡,他也毕竟是刘舒曳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家终究不是好归宿,师姐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说完便离开了。
婉香听着风悔的话心中一阵苦涩,“我何尝不知道皇家不是个好归宿呢?可是不管是为了什么,戏月楼或者是……霜儿都必须嫁。”
曲桦轻轻拍了拍婉香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既然决定了,再要犹豫若是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白为霜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什么意思?师父是说要顺着这谣言把我嫁给刘景阳吗?怎么可能……白为霜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所以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好的吗?从见刘景阳那一刻开始……
戏月楼主
白为霜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也不敢去找师父问,只能下了一楼去找秋罗。
“秋罗,”白为霜推开门,却发现秋罗在吃什么药丸,“你在吃什么呢?”
秋罗听见白为霜的声音有些慌乱的把手中的药瓶塞进了袖子。
“没,没什么……”秋罗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怎么来了?”
白为霜笑了笑,走了过去,秋罗以为她像从前一样不会在意,便放下了警惕。
“那你今天怎么……”白为霜说着猛地伸出手扯过秋罗的袖子将那瓶药抢了过来。
“姑娘您……”
“秋罗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你和师父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秋罗脸色煞白,“姑娘您今日是不是……”
“还有上次你突然晕倒那回,”白为霜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秋罗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罗叹了一口气,“姑娘,秋罗是戏月楼的谍卫,但凡入了名册都必须服下蛊毒,已示对楼主的忠诚,为防止蛊毒发作,戏月楼里每一个谍卫都必须每日服下抑制蛊毒的药物,上一次不过是秋罗忘记服药蛊毒发作哦罢了。”
“每一个……那也包括……”
“包括婉香姑娘,”秋罗笑了笑,“这般想来,楼中似乎只有曲桦公子不必受这蛊毒的折磨吧。”
白为霜踉跄了一下,“所以说……”
“所以说戏月楼之人此生都困于这七层高楼之中,绝不可背叛。”秋罗将白为霜手中的药瓶拿过来放好,“好了姑娘,你别想这么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一直服药,这辈子都不会发作。”
“其实我算不上戏月楼的人是吗?”白为霜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从小到大都知道,师父和你们所有人都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我都知道,我从来不去问……可是……为什么……”
“姑娘您别多想……”
“我听到了!”白为霜突然吼道:“我都听到了!刘景阳和我那莫须有的谣言……”
“不会的!主上绝不会将您嫁娶皇家您……”秋罗说着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停住。
“呵,原来你们都知道,”白为霜心里那种被利用和被欺骗的感觉搅得心里一阵苦涩,“我到底算什么?”
白为霜忍了许久的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冲了出去。她现在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直接跑到映月湖边,顺着那院墙翻了出去。
秋罗原想追上去,却也知道白为霜现在需要自己静一静,陡然知道这些,肯定难受极了,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婉香看着白为霜跳出墙外的身影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丫头是知道了。”
曲桦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刘舒曳那边……”
“继续瞒着吧,还没到时候,再过些日子她就该知道了。”
“主上,楼主要见你。”
曲桦奇怪道:“方才不是才见过吗?”
琪萍低着头,“奴不知,楼主吩咐了,让主上不要耽搁。”
“知道了,我这就去,”婉香说着向曲桦嘱咐道:“告诉晚盈,让她看好霜儿,别让她有什么危险。”
“好,你快些去吧。”
婉香点了点头,顺着墙内的密道一路向下,在最底层又打开了一道暗门,深入地下。
戏月楼下修建了一座地宫,地宫外层围着一圈复杂的迷宫,机关重重,少有人知道正确的路,婉香在其中七拐八绕终于走到了地宫的门口。
这地宫修的是富丽堂皇,奢侈至极,地宫中央摆着一张白玉床,火红的纱幔将床上的人遮的严严实实。
“来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楼主。”
“这几日苦了你了,是本座忘了。”
“楼主言重。”
“你向来这么冷淡,倒不像小时候了,”婉香听着楼主略带调侃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本座听说你那小徒弟最近又惹出了点事?呵呵,这倒是像你。”
“劳烦楼主挂心,婉香定会解决。”
“怎么,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婉香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楼主手眼通天,自是瞒不过您。”
“你想把她嫁进皇家?”
“是。”
“他确实在戏月楼长大,但说到底未入门册,还不是真正的谍卫。”
“楼主请放心,白为霜虽然顶着上阶人的名头,可是楼内所有的事务婉香并未让其接触,即便是暴露了,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那你呢?她是你带大的,是你的徒弟,如今也是你的软肋,本座这些年不管不问不是代表你和那丫头可以为所欲为,如果她影响到了你,影响到了戏月楼,本座绝不会姑息。”
“婉香明白。”
“若是不忍心,就趁早领到本座跟前。”戏月楼主隔着纱幔都明显感觉到婉香的身子僵了僵,轻笑了两声又道:“你也不必着急,和那小丫头好好谈谈吧,毕竟,也是我戏月楼唯一的徒孙。”
“多谢楼主提点,婉香告退。”婉香说完便快步离开。
见地宫的门关上,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我倒是没想到,堂堂戏月楼主居然会利用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来牵制你这个四卫长之首啊。”
“她都把这丫头送到本座跟前了,若是不利用利用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美意?”